她现在可是被这两尊大神给扯着一左一右呢,万一这两个人走了火,她岂不是那要被殃及的池鱼?
想到这,苏玲珑在心里迅速做出了选择,厉成这是在给她机会呢,她要是傻到连这都听不出来,那她估计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再看见红豆了。
于是乎,苏玲珑轻咳了一声,她顺着季君珣拉着自己的手一路向上碰到季君珣的目光,实话实说:“季先生,从今天起,我要改回原来的名字了,我叫宋千玦,不再是苏玲珑,也不是宋佩茵。”
听苏玲珑说完这话,季君珣眼里闪着的那团光终于熄灭了下去,像下了场大雨淋湿了他的心,也浇灭了他的希望。
他何尝不知道眼前人不是宋佩茵呢?
那个女人已经永远的放弃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但......
自从认识季君珣,苏玲珑还从未看见过如此神色的季先生,像个丢了心爱的东西的孩子,无助又孤独。
然后,然后苏玲珑便渐渐感觉到,季君珣抓着她手腕的劲道松懈了下去,直到最后完全放开。
苏玲珑本以为季君珣终于开窍了,结果她却紧接着听到一句“我知道你不是她,可那又怎样?我需要的是你这张脸,需要你这张脸陪在我身边,今天我可以放你走,但你要知道,如果你执意不肯跟我,我会让你失去一切,一无所有。”
失去一切四个字像一记当头棒让宋千玦瞬间警醒,她猛地回过头紧张兮兮的看着厉成,一双手也不自由自主的握着了厉成的手腕。
面对季君珣的威胁,厉成不曾露出半丝情绪,他仍旧微微笑着,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然后问季君珣:“季先生,请问我可以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认定这这位宋小姐吗?依我之见,像季先生这么出色的领导者,若是真想再找出个跟宋佩茵相似的人该是不难吧?”
厉成的话模糊不清,但季君珣却听出一两分味道来,他这是在怀疑他的动机。
闻言,季君珣冷哼一声,耍开一条长腿驾着车消失在夜色里。
不知为何,季君珣临走前看宋千玦的那一眼让她颇为心悸,总感觉心里有些毛,好像要出什么事似的。
人走远了,厉成脸上那副温和的模样瞬间退去,原本抓着宋千玦的手也松开了来,然后一言不发紧抿着唇往车的方向走去。
被人捏住的手腕瞬间袭上一席凉风,宋千玦见状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可厉成压根就没打算让她上车,宋千玦去拉车门,没拉动,厉成给锁住,然后下一秒宋千玦从后视镜里看到厉成铁青着一张脸将车重新发动起来。
刹那间,宋千玦全身的血液就跟逆流似的,如果可以的话,宋千玦以为,她现在已经七窍生烟了。
这男人几年不见,脾性居然比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要厉害了!
呵!真当她宋千玦是吃干饭的么?!
眼看着车轱辘慢慢滚动起来,宋千玦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她向前跑了十多米,然后张开双手站在马路上微扬着下巴拦住了厉成的去路。
驾驶位上的厉成眯了眯眼,猎豹般的视线透过挡风玻璃一寸一寸的凌迟着宋千玦,凌厉的侧面线条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更加迷人,却也愈发危险,就在方才,他已经极力在克制自己了,他怕现在宋千玦如果真他坐同一辆车,他会忍不住想要掐死这女人,再跟她同归于尽,那样,她就永远是属于他的,不会再消失,也不会再给他招惹些难缠的对手,更不会让他多少次午夜梦回间醒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
他不喜欢那样的感觉,糟糕透了。
宋千玦不怕死的拦在前面,厉成始终盯着她,脚下的动作却没半分犹豫,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黑色的卡宴像捕猎的草原猎豹般眨眼间就到了宋千玦面前。
然而,宋千玦不躲也不避,她只是微微侧过头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一声尖锐的长鸣划破寂静的夜空。
厉成的卡宴在距离宋千玦不足两公分的地方稳稳地停了下来。
紧绷的心弦依旧绷紧,方才那瞬间,宋千玦的心跳都漏了两拍,她屏住呼吸,僵硬着身子却固执的不肯挪动一步,她只知道,她今天要是让厉成走了,恐怕下一次见面就没那么容易了。
宋千玦知道厉成在气什么,她知道的,她只是还没来得及跟他解释。
又爱又恨的人,该怎么面对呢?
饶是强大聪明如厉成,他也不知道了。
他想,宋千玦大概就是那朵长在满是荆棘里的野玫瑰,他既为她着迷,又为她身上的刺感到烦恼。
更何况,眼下想要摘这朵野玫瑰的人还不止他一个。
车前灯照亮了马路的前方,也照亮了宋千玦的脸,厉成一只脚踩在刹车上,一双手死死地摁住了方向盘,原本骨节分明的一双美手此刻却和他额头暴起的青筋一样,到处都透露着极力克制的怒意。
片刻后。
厉成猛地推开车门走到宋千玦面前,低着头看她,眼眶隐隐有些红,他嘶哑着嗓子问宋千玦:“你到底想怎么样!”
被厉成这么一问,宋千玦顿时没了言语,她抬起一张小脸看着厉成,微微瘪了瘪嘴,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她嗫嚅着上前想要去拉厉成的手,厉成却往后一退,明显有些抗拒她。
“我...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不是我让他来的,我也不知道他回来。”
“所以呢?如果知道他回来,你还会给我打电话吗?”
厉成面无表情的继续质问。
一口气硬哽在心头,宋千玦现在想哭的心都有了。
她明明不是那个意思,也没那么想过,厉成却惯会冤枉人,搞什么?明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再怎么,好歹也是个讲理的,现在怎么还学会无理取闹了呢?还究她字眼儿!
得,装可怜这招看来行不通了,宋千玦索性收了那副受气包的眉眼,她微微拧着眉头,眼神坚定的盯着厉成,再次耐心地解释起来。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他怎么会来这里,我压根就没跟他联系过,我在这里,只是为了等你!”
宋千玦一番话似乎终于起了作用,厉成面部神情总算柔和了些,然也仅仅只一点,紧接着下一秒又问宋千玦:“你等我做什么。”
闻言,宋千玦原本想说等你送我回去,顺便再重温一下往昔经典,说不准两人之间的隔阂就消失了呢?
可到底宋千玦这话没说出口,她想了想,又伸手去拉厉成,这一回,厉成没躲。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她咬着唇看着厉成。
路上。
厉成目不斜视一言不发地开着车,仿若身边没人似的。
宋千玦好几回想说话都被厉成的低气压给憋了回去。
过了半晌,厉成竟主动问道:“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说吧,我听着。”
原本宋千玦是准备了一大堆话要问厉成,结果现在被他这么一提,当即大脑一片空白,愣在那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见宋千玦沉默不语,厉成以为她不想说了,但他这个人吧,脾气倔,这不想说他还非得知道不可!
就这样,于是厉成又问了一边宋千玦:“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宋千玦犹豫了片刻,终于从一团乱麻里抽出了一条眼下她最想知道的事情。
“我走以后的这些年,你为什么没有再娶。”
说这话的时候宋千玦是低着头的,语气一点也不疑问,反而是个陈述句。
厉成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僵,紧接着他像是故意气宋千玦似的,以一种颇为认真的口吻跟宋千玦说道:“你还记得你曾经见过的那位胡小姐吗?今年年初的时候我俩见了一面,算起来我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红豆一直吵着要妈妈,我觉得,她是个不错的人选,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我也中意她。”
刹那间,宋千玦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不对,是一直支撑她的那些想象崩塌了,她一直以为,以为......
尽管心里酸得要命,可宋千玦还是不愿就此相信,她强撑着问厉成:“你说的是真的?”
厉成仍旧目不斜视,卡宴在马路上飞驰着往前,他点了点头:“是真的。”
这话厉成的确不是骗宋千玦,更何况他也的确有这样的想法,胡家的女孩儿不错,小时候两个人关系也挺好,只是胡家后来搬去了X市,两个人这才少了联系,当然,厉成看中胡家女儿最重要的一点是人家对红豆好。
红豆两岁那年,胡家来了S市,周意欢请人吃饭,席间胡家女儿就坐在厉成旁边,当时他一个没注意看住红豆,怀里的小东西便伸了去扒拉刚端上来的一碗幼儿粥,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小孩儿的手多金贵啊,可胡家女儿的手也同样金贵啊,结果那胡家女儿却在红豆打翻碗碟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双手替红豆挡住了大部分的滚烫。
那之后,厉成就对这胡家女儿另眼相待了,这几年来,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偶尔逢年过节总能见上面,那胡家女儿是个弹钢琴的,据说在国际上很有声望,厉成不关注这些,但他知道,这女孩儿大概一直是爱慕他的。
先前几年厉成明着暗着都告诉这胡家姑娘,自己这辈子对婚姻没什么兴趣了,劝她不要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结果那女孩儿愣是听懂了装不懂,依旧我行我素,但却不讨人厌,甚至连红豆都喜欢她。
正因为如此,厉成才会在今年年初的时候生了这个想法,就算他一心不愿再娶,可厉老爷子那关终究过不了,所以,左右都是跟人结婚,倒不如娶了这心善的胡家女儿,还不用操心她耍什么花样,省心省力,多好。
当然了,如果宋千玦没回来,厉成想,他大概等年底就会提这件事了。
厉成语气淡然,一点都不像撒谎的样子,可就是因为这样,宋千玦才更生气了。
感情这男人是盘算着给她儿子找后妈呢!啊啊啊啊啊!真是要被气死了!
如果目光能喷火的话,宋千玦以为,现在他们身处的这片郊区,只怕早就大火燎原了。
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宋千玦深吸了一回,再重重地叹出口气来,然后她忽而侧过脸盯着厉成,一字一句的问他:“你还恨我吗?”
“嗯。”
这回,厉成毫不犹豫的应了。
于是,宋千玦彻底不说话了。
扎心了,还说什么呢?厉成说的都对,那胡小姐跟厉家门当户对,两个人站一块金童玉女似的,哪还有她宋千玦的份?只是可怜了她的小红豆,她不怪别人,只怪自己,怪自己身为一个母亲却连孩子最需要她的时候都没出现过,更别提保护他。
片刻后,宋千玦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抿了抿唇:“等前面那个路口你就把我放下去吧,我想自己走走。”
闻言,厉成皱了眉,深更半夜的,这郊区里人影都没几个,这女人想下去走走?想什么呢?
于是乎,厉成脚下的油门踩得更彻底了。
剩下的路宋千玦没再说话,只呆呆的看着车窗外不时掠过的夜景,厉成悄悄斜睨了一眼身边的女人,见宋千玦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厉成忽而又没出息的心疼起来,他好像见不得宋千玦这个样子,哪怕是他惹出来的。
将人送回酒店已经是凌晨,宋千玦缓缓解开安全带,临走前跟厉成说道:“六年前的事情我很抱歉,可如果我不抓住那唯一的机会,我爸妈的仇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重见天日,作为他们的女儿,这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当年走的匆忙,没跟大家好好地说声对不起,我不奢求原谅,只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曾经将我当家人。”
说完,宋千玦拉开车门下了车,厉成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也没留她。,知道看见人消失在酒店大堂,厉成又才嘴角夹着烟疾驰而去,他在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刚才说的太过了,要知道他最终的目的可是见将人弄回来绑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将人给吓跑了。
依他对宋千玦的了解,这女人该不会就此罢休的吧。
宋千玦,不好好让你难受难受,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年怎么过来的。
其实厉成骨子里对宋千玦的态度是个挺矛盾的人,当然,只限于在面对宋千玦的时候,比如他刚才还在想要宋千玦好好难受几回,然而会他又开始替她开脱起来,想着她当初在医院醒来的时候被人告知孩子没了的心情,那是她不过刚做母亲,却遭此横祸,想来当初也痛彻心扉了一番吧,哪个做母亲的不疼自己的儿女呢?
燕庭南岸。
厉成回去的时候红豆已经睡着了,巧姨告诉厉成,今天胡家的小姐来过了,说她过两天要在S市举办一场音乐会,送了几张门票过来,让到时候如果有空希望能去捧个场,还又给红豆带了好多玩具和衣服,红豆都要高兴坏了。
这是除了宋千玦之外,巧姨到目前为止最喜欢的小辈,胡家姑娘有涵养,长得也好看,最重要的是,没拿他们当下人对待过,一张脸上永远温和淡然,仿佛没有什么事能让他们失了方寸似的,总之,跟少爷厉成还算挺配。
从巧姨手里接过门票,厉成草草看了眼就放在了茶几上,然后他对巧姨说道:“以后胡小姐要是再过来送东西,别再收了。”
闻言,巧姨点点头,想了想又试探似的问厉成:“少爷,红豆那孩子吵着说妈妈回来了,莫非宋小姐她真的......”
当年宋千玦走的时候是留了离婚协议书的,虽然巧姨不知道厉成到底有没有签字,但她作为厉家的保姆,厉成没发话,她自然也不敢乱称呼,所以,巧姨只能将差点出口的少奶奶换成了宋小姐。
巧姨这话问得十分小心,厉成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从鼻子里不轻不重地哼出一声嗯,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闻言,巧姨脸上浮出一丝显而易见的喜色,但随即她又忧虑起来,她在厉家二十年了,有些事她还是知道内情的,当年宋千玦假冒宋家千金身份嫁到厉家,后又利用厉家权势来对付秦家,给自己的父母报仇,这对于宋千玦来说当然是一件十分励志的事,可对厉家人来说却意味着脸面扫地。
厉老爷子一向最看重厉家脸面,宋千玦如此做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巧姨本以为就算宋千玦远走高飞了,老爷子也不会放过她,谁知老爷子却只是勒令底下的人再也不准提起宋千玦,竟是没有追究。
现在那丫头时隔六年又回来了,巧姨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宋千玦恍恍惚惚的躺在酒店床上想着厉成跟她说的那些话,说的那个胡小姐,还有一个恨字。
她该怎么做呢?该怎么做才能让一切回到原点,让厉成只属于她一个人,她还有机会吗?
还有红豆那孩子,自己这个妈妈对他来说,恐怕还没有胡小姐熟悉吧。
想到孩子,宋千玦终于记起来她得找个机会好好跟红豆见一面,她这个妈缺席多年,她得好好计划一下才行,只是,她不知道厉成肯不肯将红豆带出来。
第二天。
宋千玦起了个大早,化了个淡妆,反正她昨天已经办妥了工作上的事,接下的时间就都属于她自己啦,既然厉成不肯轻易原谅她,那她就从孩子入手,她就不信厉成能无动于衷,毕竟昨儿晚上厉成在见到季君珣以后的反应也能算得上对她还有些情意吧?否则也不会过来喽,还生了那么大的气。
尽管昨天厉成的实话有些伤到宋千玦,但她是谁?她可是越挫越勇的女人,绝不轻言放弃,更何况事关自己终身幸福,她要是就这么没用丢盔弃甲的跑了,那她儿子可就真变成别人儿子了,所以呢,宋千玦以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她得经常在厉成眼边晃悠着才行,得让厉成身上的每个细胞想起来两人曾在一起的每一天,她就不信这人还能真娶了那胡小姐!
早知道当年走的时候就不留离婚协议书了,看他现在还能提结婚!
就在厉成自省昨夜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冷漠时,宋千玦的电话打过来了,一直不安的那颗心忽然就安了。
划开屏幕,厉成淡淡地吐露了一个字,简洁明了。
“说。”
“我想见红豆。”
闻言,厉成瞥了眼手腕上的时间:“红豆现在还在幼儿园里,你如果实在想见他,只能等他下午放学再说。”
“那他在哪个幼儿园?我想去接他,可以吗?”
宋千玦问完这话就后悔了,厉成让红豆去的幼儿园那铁定是S市最好最高级的教育地方,更何况又是小孩子,只怕她如果真去了说自己是红豆的妈妈,人家保卫科还能将她人贩子都不一定。
果然,厉成轻轻冷笑了一声:“你去接他?你准备怎么跟老师介绍自己?”
原本宋千玦已经知道这行不通了,可厉成却偏偏还要刺她两句,于是有人不干了。
宋千玦学着厉成的口吻冷呵着应他:“呵,怎么介绍?当然是实话实说啦,我,宋千玦,是厉家小太孙的亲生妈妈,你厉成的前妻,这样可以了吧。”
“你可以试试。”
说完,厉成只撂下这么一句就挂了电话。
这会时间还早,宋千玦估摸着厉成方才说话的语气该是不会太为难她了,可正在她想着要不要去V·I 找厉成叙个旧,顺便在公司里晃一圈,刷刷存在感的时候,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宋千玦盯着屏幕显示的未知两个字疑惑起来,怎么连数字都不显示?一边想着宋千玦一边接起了电话:“喂?谁啊?”
“要想救季君珣就自己一个人来望月街二十六号,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是不想枉杀人命,如果你不来救季君珣也行,我会在杀了他之后再来找你。”
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声音又黏又嘶哑,像在潮湿阴暗的地方,听着让人极度的不舒服,如果非要形容,宋千玦觉得,那声音不像是人声,可他却说着人话,尽管如此,宋千玦却是不信,她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毕竟以季君珣的身份地位,能动他的人很少了,加之季君珣已经数十年没有在国内出现过,谁会找他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