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新箩和汀雪异口同声道:“是,王上。”
只有厉成一言不发的盯着林木,看那模样,似乎要生气了。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便是三天的光阴,只要能平安无事的度过这最后一晚,林木的生劫之期便算是圆满结束,然而,终归是天不遂人愿。
生劫之期的最后一日,是后云夏入这须弥山接近林木唯一的目的,也是他唯一的机会和最后的机会。
他背负着妖族后氏与女王林木之间的血海深仇,却又在这短短时日里情不自禁的爱上一直拿他当替身的林木,甚至还因为痛苦煎熬。
妖族为何送他来这须弥山?难道真的是为了让他留在这里当质子让女王林木从此对妖族放心吗?
当然不是!
他们不过利用他让他毁灭林木,这样,妖族便能东山再起,统治这零域大陆。后云夏不是个喜欢血腥暴力的人,他也想要这世界充满爱和鲜花,所以他一开始对妖王的计划甚至戳之以鼻,也不愿同妖王来什么须弥山做什么零域女王最宠爱的公子,但妖王并不轻易放过后云夏,他以妖族新王的身份命令他这个先王遗孤必须为妖族做出贡献,为妖王复仇。
后云夏虽瞧着骄纵任性,但这大是大非他还是能分的清楚的,他严词拒绝了妖王的命令,谁知妖王却忽然换了套路,几天后妖王将女王林木的画像拿给了后云夏。
画上的女子瞧着一副很是慵懒不堪的神色,仿佛什么事都不会被她放在心上似的,在后云夏心里,堂堂零域的女王,断然不该是这副无精打采无心政事的模样,妖王看出来后云夏的心思,于是添油加醋的将自己从多方打听后得来的关于在先王冲破无虚崖封印之前所发生的事皆同后云夏大致描述了一番。
后云夏毕竟还是孩子,不知这世上心心险恶,在听完妖王的话后,后云夏的心底便愈发的对林木不满起来,妖王见状趁机苦口婆心的想要说服后云夏。
“云夏,并不是本座想要挑起零域的战火,而是像林木这样的人,她根本就不配做零域的女王!你想想,如果不是她肆意妄为消失不见,人族国师新箩又岂会铤而走险独自去修复无虚崖的封印?如果不是新箩受伤,先王与水族又怎么会破崖而出怎会想要与林木一争高下?所以,这一切都是林木的错!是她让零域的子民遭受了这一场不该的毁灭,是她一手害得多少无辜生灵家破人亡!也是她亲手杀害了你的父王!让你成为了遗孤!难道你不该恨她吗?”
终于,后云夏答应了妖王,表面上他的确是被妖王说服了,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之所以来,不过是想要弄清楚,林木究竟配不配当这个零域的女王,然而,让后云夏没想到的是,他却在这里丢了自己的心,说不上是什么时候,也说不上是在哪里,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就这样,交付了全部的心思,想要得到林木的关注,想要她只有自己一个人,想要她永远永远的陪在自己身边。
后云夏一直将自己先前为林木画下的丹青挂在房中的墙壁上,他撤了屋中的夜明珠,尚好的月色从窗棂里正好跃到那泛黄的画纸上,画中的人似乎正在好眠。
片刻后,后云夏提起案几上的笔墨来,奋力写下一行字后,决然的离开了兰亭,没有人发现丝毫的痕迹。
如玉的月色照亮了墨迹未干的诀别。
夜凉如水,梦阑珊,遇清寒,与你幽归,偿我悲欢。
当慌慌张张的来人同新箩与厉成禀告说后云夏杀尽了所有守卫灵根的将士,正要以肉身相祭斩断灵根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是瞬间,新箩和厉成同时蹿了出去,但新箩却又忽地停下了脚步,同厉成与汀雪说灵根神力外泄,当前最要紧的该是去生死门将女王冒死从里面接出来才是。
看了眼厉成,厉成冲新箩一点头从他手中接过国师权杖,随即便消失在慌乱的夜色里。
见状,新箩先前焦急万分的神情里竟隐隐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汀雪以为自己看错了,待她仔细去瞧的时候,新箩又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汀雪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样的感觉一直到当她发现在厉成走后新箩并没有任何打算要打开生死门时,汀雪的脑海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可怕的猜想。
新箩在汀雪眼中一向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但她从未想过新箩会如此大胆,毕竟那后云夏与厉成怎么说都是女王的人,他居然真的敢对他们下手!
汀雪不敢置信的看着新箩,如果她的猜想是对的,也就说,后云夏要斩断灵根的事是假的,而后云夏与厉成的死即将会成为真的。
从密室到灵根所在的山野处路程不算近,汀雪算了算,如果她现在追出去阻止厉成送死一定已经来不及了,唯一的办法是她提前打开生死门,将女王林木从里面接出来,否则,厉成与后云夏必死无疑。
新箩并不知汀雪已经洞悉自己的计划,他随意找了个借口便拉着汀雪走了,打定主意的汀雪并未同新箩多说什么,她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生死门。
后云夏虽然面上瞧着纯良无害,单纯天真,但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是个极其偏执又疯狂的人,林木连日来所让他心痛的事已经积攒到了一定的边缘,后云夏如今只要一看到自己这张脸便会想到纳兰静渊,如此循环,他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他想要得到林木,想要永远和她在一起,所幸,这样的愿望和他此来妖族的目的似乎可以一起实现,反正不久他将消失在这世间,世间之事与他再无瓜葛,那便让他最后再任性一回吧,带走他最爱的人,带走他所有的偏执,让死亡洗去一切的爱与不甘,痛苦与煎熬,这样,他便能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