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珣许是不大敢相信宋佩茵真回来了,他定定地瞧了她许久,终于回过神来,他还以为他不过是又做了场梦。
将人圈在怀里,季君珣唤了宋佩茵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听到心爱之人的回应,季君珣渐渐红了眼眶,怕宋佩茵发现,他像个小孩似的将头埋在了宋佩茵的脖颈里。
这人回来了,该问的事自然也不能少,十年前的宋佩茵就对季君珣没有半句谎话真诚相待,现在归来的宋佩茵仍旧和十年前一样,她想也没想就跟季君珣坦白了一切,包括异世界零域,包括她为什么消失,也包括宋千玦究竟去了哪里。
在宋佩茵的想象里,从此以后她会和季君珣在这个世界过上美满幸福的生活,再也没有人谁能分开她们,零域那个地方已经和她没关系了,她找到了能代替自己活在那里的宋千玦,所以她才有机会回来。
可季君珣是何许人?他很快便从宋佩茵的话语里意识到了不对劲,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季君珣试探着开口:“你的意思是从今往后宋千玦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对啊,临走前我可是和新箩大人说好的,新箩大人是不会放她回来的,但是你放心好了,新箩大人会洗去千玦的记忆,她不会因为你们而难过的,她只会记得,她生来就是零域须弥山的主人,她得对零域的生灵负责。”
闻言,季君珣沉默了。
厉成是在回去的五天之后重新找上宋佩茵的,那时候宋佩茵正准备和季君珣回M国去。
对于宋佩茵所说的那个世界以及永远都将不会回来的宋千玦,厉成如果说自己没有死心过那是骗人的,他甚至在想,宋千玦会忘了他,此后他们再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的生老病死她全然不知,她的喜怒哀乐他也无法感同身受,这大概就是所谓一个缘字走到尽头的模样。
他是个商人,他比谁都明白回报与投入之间的关系,他对宋千玦已经投入了自己一生的爱情,宋千玦回报给他一个孩子,若是仔细算来,他们是互不亏欠的。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也算是好聚好散。
但,许又是厉成从未真正心死,他将选择权交到了红豆手里。
在红豆又一次问厉成妈妈去哪了为什么不来看他的时候,厉成放下了手里的工作,他蹲下身平视着红豆的眼睛说道:“红豆,妈妈有自己的事要做,有自己的责任需要承担,以后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别再提起妈妈了,好吗?”
已经读幼儿园大班的红豆显然已经开始能听懂厉成的话,甚至懂了些浅显的词语,比如责任和承担,这是他从上幼儿园开始厉成就常常和他说起的词语,有些话听着听着就懂了,再加上厉成一直言传身教,随着年纪的增长,红豆的行事作风间独属于厉家人那份天生优渥的气度已经开始暂露头角。
当然,这并不证明红豆长了颗超学龄心里智商的心,提起那个生下自己的漂亮女人,红豆作为一个不足六岁的孩子仍旧会哭,他甚至在听到厉成说宋千玦以后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毫无预兆的哇一声就哭嚎起来。
怎么能这样呢?妈妈怎么能这样对他呢?他等了她那么久,不过才见了两三面这就又见不着人了,他还有好多的话要和妈妈说,他还准备了好多礼物想着要送给妈妈,怎么能就此不见呢?
厉成显然没想到已经许久未曾流泪的红豆会忽然大哭起来,他一双原本硬挺锐利的眉眼最近因着宋千玦已经隐隐泛了些忧郁之态,眼下红豆一哭,他的一副眉微微拧了起来。
瞧着红豆硕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厉成的眉眼又倏而一展,他大手一伸将红豆揽入了怀里,强颜欢笑道:“好了红豆,别哭了,不是还有爸爸在吗?以后,爸爸陪着你,好不好?”
红豆一向对厉成都是又爱又怕,在厉成面前,红豆鲜少不听话,更不会在言语上有什么顶撞,可这回不一样了,红豆固执的不肯说好,他反而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边哭着一边跟厉成说:“爸爸...爸爸我觉得这样不好......我还是想要妈妈...我等了妈妈那么久...我很想她......爸爸...妈妈到底去哪里了...妈妈不是你的妻子吗......现在她...她不回来了....爸爸应该去带着红豆找她才对......呜呜呜...爸爸...我想要妈妈......”
那一天,红豆哭得很伤心,厉成一直想要安抚他,却又在孩子那样的言语下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后来,看着红豆睡过去的模样,厉成做了个决定。
红豆说的不错,从开始到现在,宋千玦都是他的合法妻子,他根本没签过那一纸离婚协议书,所以,他和宋千玦依旧是夫妻,自己一个大男人,明知道妻子不是心甘情愿被掳走的,却在别人几句话后就放弃了要去找妻子的念头,这不是懦夫是什么?他一直教红豆要勇于承担自己的责任,可他对自己的妻子都没做到这一点。
不管结果如何,总算要试一试,怎么能明知道一切却什么都不做呢?这不是他厉成!
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厉成这些天一直沉郁的心总算轻松了些,于是他给季君珣去了个电话,得知季君珣和宋佩茵仍在国内,厉成立马带着陆遇奔了过去。
“什么?你要去找她?!”
马场的别墅里,宋佩茵瞪大了一双眼,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厉成。
厉成点了点头:“对,我要去找她,我儿子不能没有妈,我也不能没有老婆。”
闻言,宋佩茵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呵呵了两句,跟看白痴似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厉成:“厉先生,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这么傻。”
厉成不怒也不恼,他淡淡一笑:“过奖,我希望宋小姐能告诉我,怎么能去到你口中的那个世界?”
片刻,放下手里的咖啡,宋佩茵瘪瘪嘴,松了耸肩:“没办法的,你去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