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回。”此时,尺霜深吸了口气,说道。
“记得问问宁妃娘娘延禧宫如今的情况,赵嫔娘娘怎么样了,这都是咱们家娘娘吩咐的。”李爻又是说道。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宁妃娘娘问。”尺霜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十分勉强地向李爻挤出一抹笑容。
李爻也冲她一笑,随后就飞奔着回去了。
尺霜揉了一下自己酸痛的双腿,转身回去。
然而,去找宁妃?
延禧宫的主殿走水,赵嫔受惊吓早产,如今正在西侧殿里,不时发出痛苦的声音,宁妃早就来了,也在西侧殿坐镇,将那里守得严丝合缝,谁的手也伸不进去。
尺霜则走到东侧殿一间偏僻的小房间里。
此时,本该被禁足在永寿宫的谢妃,正坐在那里。
“怎么回事?”她见尺霜进来,神情颇有些不耐地道,“元妃怎么还没了?”
“娘娘,奴婢怀疑元妃根本没打算来延禧宫,她恐是早就识破了奴婢的计谋,故意将奴婢差遣出来,在倚翠宫和延禧宫之间来回地使唤,拖延时间。”
尺霜站在谢妃面前,不卑不亢地说道,“袖冬和陈笑不见了,奴婢怀疑,元妃叫他们二人去搬救兵了。”
“救兵?”
谢妃语气讥讽,冷冷说道,“宁妃如今也只能守住延禧宫了,太后不喜欢元妃,到现在都待在延禧宫没离开过,就已然说明了她的态度,她是不会管元妃的死活的,元妃还能搬什么救兵?
“无非是叫他们二人出宫去求圣上,可从天坛到皇宫,哪有那么快回来?
“更何况祭天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咱们这位圣上,心中可是只有江山社稷、没有后宫妃嫔的,元妃自以为是,也得看圣上愿不愿意为了她,连祭天的大事都放下不管地回宫救她!”
谢妃越是笃定陆瓒的冷心薄情,眼神就越是透出一股悲凉。
她想到自己今日的处境,她与陆瓒少时的情意,走到如今地步,其中都是被敬姝给逼的!
若没有敬姝,她今日必定还是那个风风光光的谢贵妃!
她知道陆瓒无情,可至少敬姝受宠之前,她还能保有一分陆瓒心中有她的美好幻想。
是敬姝,将她的这份幻想给无情地戳破了。
所以,敬姝必须得死!
“走吧,去倚翠宫!”此时,谢妃倏然起身,目视前方,神情透出一股决绝锋利。
尺霜先谢妃一步回到倚翠宫。
她进了殿内,见只有敬姝一人在,便一脸着急地上前说道:“娘娘不好了!谢妃来了!她怕是要对娘娘不利!娘娘还是快跟奴婢走吧!”
“走?走去哪儿?”敬姝却坐着不动,抬手从面前的锦盒里,拿出一粒黑色的药丸。
“娘娘?”尺霜面带疑惑。
“还是先等本宫吃了这颗保胎丸吧。”敬姝神情悠然,说着,就着一杯茶水,服下了这“保胎丸”。
几乎她刚放下手中的茶盏,谢妃就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进来了。
倚翠宫的宫人接连发出惨叫,皆是被谢妃的人给制服住了。
“真是想不到,谢妃娘娘好本事,被圣上禁足了这么久,身边还有这样多的可用之人。”敬姝看着她,微微一笑地说道。
“元妃也是好胆量,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居然还这么能稳得住。”谢妃一步步走进殿内,在敬姝身旁的长榻上坐下,扭头与她平视着,勾了勾唇角,语气讥讽,“你不会真的天真得以为,圣上会为了你放弃祭天,专程快马加鞭地回来救你吧?”
“谢妃娘娘倒真是聪明,居然都知道臣妾派人去找圣上求救了?”敬姝故作惊讶地捂住小嘴,而后眼波一转,视线落在尺霜身上,语气笃定,“是尺霜告诉你的吧?”
闻言,尺霜面上一紧。
一瞬间被拆穿的难堪之后,她之前伪装出来的担忧神色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娘娘记得知道奴婢不忠,为何不早点拆穿奴婢?莫非就是为了使唤奴婢来回跑腿,看奴婢的笑话?”她寒着脸询问道,语气里再没有了之前的恭敬与忠心。
“对呀,不然你以为呢?”敬姝一手撑着下巴,眼眸含笑地望着她,“看着你这自以为是的蠢货,被本宫耍的团团转的样子,虽然没多少成就感,但是吧,就特别好笑。”
尺霜神情间添了几分难堪。
“娘娘真是,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她忍不住恶语相向。
“唉,要不都说这宫里的人会做戏呢,谢妃娘娘快瞧瞧,一个小小的宫女,平日里在本宫面前演的那叫一个老实巴交,可实际上,嘴巴这么毒,心眼这么多呢,啧。”敬姝一脸没眼看地摇头。
“至少她说的没错,你都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谢妃却没心情与她开玩笑,冷声说道,“敬姝,本宫真是想不通,你还能如此稳得住,到底凭的是什么?”
“凭我比你长得好看,脑子好使呀。”
敬姝娇俏地朝她眨了眨眼睛,“你有算过吗?从我开始使唤尺霜在倚翠宫和永寿宫、延禧宫之间跑来跑去,这一路上来来回回,到你以为我真的要去延禧宫,打乱了计划,在延禧宫布置好一切等着我自投罗网,到发现你们都被我给耍了,又来到这倚翠宫……过去几个时辰了?”
谢妃一瞬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从辰时初,到如今巳时末,居然都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呢,你猜圣上会不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敬姝语气颇为悠闲,她看着谢妃,又笑了笑,“谢妃,你那般圣上不会为了我放弃祭天这般涉及到江山社稷的大事,无非是你心中不愿相信他将我看得比江山社稷还重要,可是,你敢跟我赌一把吗?”
“跟你赌?”谢妃眸光不屑地瞥她一眼,“你无非是想要拖延时间,然而本宫只想你死!”
“哦,你不敢。”敬姝语气肯定地点了点头,而后就是有些匪夷所思地望着她,“谢妃,你难不成竟恋爱脑到这种地步?陆瓒他都令你失望多少次了?他伤你那般深,对你许过的那些山盟海誓的诺言也从来没作数过,对你唯一做到的事就是打碎承诺,你居然还喜欢着他?还没死心?可你再是喜欢他,他心中也还是没有你啊,便是你今日杀了我以后,再扫清一切你的痕迹,洗清你所有的嫌疑,他也还是不会多看你一眼的啊,你就这么希望还能挽回他的心?”
“你住口!”
谢妃一听她这么说,顿时起身,狠狠地将桌上的茶盏一下扫到地上,顿时碎成一片。
那般狼藉又支离破碎的样子,像极了她与陆瓒之间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