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她去了省城,她想给他一个惊喜,就没有给他打招呼,自己一个人一大早就感到了。她在路上还想,丈夫肯定还在睡着懒觉,自己快快赶到,趁他未醒之时做好早餐。他喜欢喝红枣小米稀饭,那个比较费时,所以她必须抓紧时间。
于是她一路风风风风火火赶到他们俩结婚居住的地方,那自然是他们的婚房。铁妹熟悉这里的一切,包括周边环境,自己房里的一切,她匆匆打开房门,由于着急门半天打不开,弄得开门声音很大,越是着急越打不开。
就在这时门自己开了。
丈夫穿着睡衣惊慌地看着她,看着她提的家乡新季下来的土特产看着她由于自己赶时间而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只听房里边传来一个女人娇滴滴地声音,问道:“谁呀?”
接着她就看见一个女人凌乱着头发,身上裹着睡衣,就走了过来。
此时丈夫显得十分果断他对房里的女人应道:“噢,敲错门了,一个乡下人。”
不知丈夫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也不知道丈夫是什么样的表情,铁妹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形,就连自己做梦也不会做到,然而现在却要活生生地面对。
尽管她心里根本无法接受。
随着丈夫一种异样目光,随着丈夫断然地关上了门,一下子铁妹觉得世界就不是一个世界。起码关门的刹那间,就注定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铁妹懵了,她撒手了自己手里的大包小包,她不知道了这是早上还是晚上,此时她只知道是一个万恶的世界,正在侵蚀着她所有的一切,蹂躏她再普通不过的心灵,践踏着一个单纯的灵魂,折磨着她已脱魂的肉体。
她刚才的沉重,沉重到了极点,随着两手的撒脱,瞬间轻松起来,她看了看门,自己的躯体下意识的往前冲了冲,然后止住了。
翻江倒海也罢,地嘣山裂也罢,雷鸣电闪也罢,狂风暴雨也罢,这一切又有何用,有何相干。
铁妹转身离开了。
她这是要干什么去,别人当然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象在飘。其实怎么能是飘呢,她象是被一种无形的东西牵引着,否则她根本就走不动。
脑海里你说她有什么就有什么,你说她什么也没有就什么也没有。
回家后,她给父母买了好多东西,那是她参考丈夫每次回来给父母的礼物而买的。
她笑逐颜开地对父母说道:“这些都是他亲自买的,他呀让我带他向你二老问好,说是有时间一定回来看你们二老。”
父母也是十分高兴和满意,不停地点头笑着,笑着。
不过铁妹突然郑重其事的对二老说了一件事,看着二老的面部表情,想必他们经过慎重考虑后才点头支持着自己的女儿。
没有阴云密布,也没有想不到的天气寒冷。过了几天铁妹丈夫回来了,和以前一样,他仍然是大包小包,买着铁妹父母特别喜欢吃的省城特产。
铁妹似乎对这一切早就在意料之中,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改变。在父母跟前夫妻俩人依然显得是那么恩爱和情长,父母看在眼里,也是高兴心上。
按说铁妹丈夫也是高不可测,自己竟然能够保持这么好的心态回家看老人和自己的妻子,关键是铁妹的表现更让人无法理解。
难道回到自己新房开门时的情景是梦吗?不是,那可是活生生的事实,真真实实。
现在俩人呆在一间房里,谁也没有说话。原本的熟悉现在彼此倒像陌生之人,没有交流,没有沟通,也没有彼此哪怕是相看一眼。
没有。
丈夫自觉地拿着一些铺盖睡到了沙发,铁妹也是和衣而睡,紧紧地蜷曲着自己的身子,躲在床最里边。
第二天,他们又装的象是昨晚百般恩爱,情意浓浓,一切就象俩人商量了一样默契。而这默契铁妹心里突然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
就在丈夫走后那天的晚上,铁妹几乎彻夜难眠,往事一幕幕出现在自己眼前,后来她迷迷糊糊将那些琐事和自己的梦景混在一起。
她分不清什么是自己的曾经,更分不清什么是自己想要的梦。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她企图对自己心里的一种真实感受在做最后的打磨。
而丈夫似乎也清楚她的心思,竟然在她第二次来到他们婚房的时候,丈夫大大方方地对那个女的介绍道:“这就是我的老婆,顺路来带些土特产。”
那女的对铁妹瞥了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噢,就是她呀。还有几分姿色,只是乡下人就是这样,不过让我看看都带来些什么?”说着肆无忌惮地打开铁妹带来的包包。
原本丈夫想一起做顿饭吃,毕竟这么大老远的。再看看铁妹的神情,他退却了。他从她的眼神里分明看出了什么,以致自己惊愕了半天,都想让旁边的那个很不知趣的女人赶紧躲起来。
他的脑子有些乱了。
不料铁妹却大大方方走了进来,似乎很坦然地坐到了沙发上,原来她习惯坐的的地方。铁妹也是豁了出去的样子,我看你今天能成什么精。
那厮混的女人也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坐坐坐,大老远的挺不容易,先歇歇歇。”说着还去给铁妹倒了一杯茶,递了过来。
还好铁妹早就扛住了,说道:“我不是顺路,我是专门回来的。”话里不卑不亢。
那厮混的女人也不知道铁妹丈夫对她怎么说的,心态也那么好,面对人家结发夫妻,竟然喧宾夺主,说道:“你先坐着,我去给咱做些饭去。”
铁妹站了起来,她没想到这个女人脸皮竟然这么厚,当她看见一旁的丈夫默不作声,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值得,看着那厮混的女人,扭着屁股走了,铁妹笑了笑,她没有再坐下,而是坚定地头也没回,转身就走了。
铁妹是女人,走在路上铁妹哭了,她连眼泪都不想擦,她觉得这样看世界才最真实。
原本他只是对自己明白的一个道理打磨,从心里她还是希望有种企图和愿望,没想到现在突然的大雨就是这么任性,说来就来,丝毫不客气。
雨水浇透她的全身,她竟没有一点回避的意思,似乎这场雨就是生命的交响乐,就让它彻彻底底,毫无顾忌。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但这自己必须接受。
这不是自己对生活的无奈,是自己对生活的认同,雨越下越大,而铁妹心里也越来越凉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