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每年和娘一起去看爹一次,起初倩倩只是知道娘带她去见自己的爹,也一定腾出时间让自己和爹说说话。
爹也每次同样的投来惊异目光,这目光透漏给她的多是欣喜和惆怅。
以致每次这个时候她有点紧张和恐慌。
到后来她慢慢长大,是懂非懂的时候,她产生了抗拒和拒绝,只是她受不了娘祈求和渴望的目光,向履行固定的程序一样和所谓的爹见面。
其实说实话,她的长大反倒和爹越来越陌生,距离越来越远,并不是想象的那么亲近和亲情。
吴倩倩清楚,今天爹出狱就要回家了,母亲昨晚就准备了好长时间,包括爹的日用品和喜欢吃的好多东西。
一大早就起来,她把屋子齐齐收拾打扫了一边。
几十年来,她不敢想娘是如何陪着奶奶和自己过来的。现在爹要回来了,他就是一座山,坚实的山。全家人这下有了依靠。
一定会照顾娘和家里的一切,他会关心娘,他会撑起这个家一片蓝天,而不再是娘一人那么无依无靠孤独的艰辛地支撑着。
吴倩倩和娘接爹回到家里,就这样一家三口人在一起吃个团聚饭。
虽然吴倩倩知道这是第一次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但她并未感觉到温暖和幸福,相反她感到别扭和浑身的不自在。
她看见娘的眼光,对她来说总是那么的犀利和威严。
但她从内心就是无法接受这个让娘十几年受苦受累的爹。
爹回来后,吴倩倩看到母亲为这个家更加操劳,起早贪黑,忙里忙外。
吴倩倩突然有个大胆地决定,她要帮助母亲,她要为这个家庭减轻负担。
于是她只是留了话,而没有直接告诉母亲,怕的是母亲不同意。
吴锋雨在家呆了几天觉得有些郁闷,除了和矜倾昔昔简单的说几句客套话,再也无所事事了。
看着家境已经大不从前,看着紧巴的日子,看着原来人头攒动的你来我往的院落,现在变得门厅罗雀。
凡事都得矜倾昔昔跑来跑去。
吴锋雨很是失落,一人呆在房间里要么发呆,要么睡觉。
而矜倾昔昔早已习惯眼前的一切,那时当家佣纷纷离开时,她就知道自己将面临的一切。
但她没有畏惧,而是迎难而上,忙里忙外。
每天一大早起来开始忙活,然后走进房间给吴锋雨说早餐准备好了,自己又就去做零活,维持家用。
吴锋雨十几年的与社会隔离,到处都陌生了,甚至连人们说的话,他都需要反应半天。
更让他不安的是矜倾昔昔并没有对他提任何要求和希望。
这天晚饭后,吴锋雨突然看着矜倾昔昔说:“我这样呆在家里,你看……”说到这然后停了,一直看着矜倾昔昔。
矜倾昔昔很平静地说:“好好休息休息,憋闷了出去转转也挺好的。”
吴锋雨说:“是挺好的,出门好多地方我都不清楚了。”
矜倾昔昔明白过来,面带笑容对吴锋雨:“过几天我好好陪你转转。”
吴锋雨听矜倾昔昔这么一说,自己笑了,接着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十几年一切都变了陌生了。”
矜倾昔昔说:“没事的,慢慢会好的。”
应该说吴锋雨还是有变化的,他主动和矜倾昔昔说话,是想知道矜倾昔昔对他目前现状的态度。
但通过简单的几句话,他感觉矜倾昔昔还是那个矜倾昔昔,一点没变。
吴锋雨终于走出家门,周围好多人他已经不熟悉了,通过逐步的回忆和事件提醒,慢慢地确认和点头,向人们打招呼。
周边环境也已陌生,过往的人家好多陌生面孔,关键是别人看他的眼神,让他很不自然。
原来的几个大户人家现在离他有些远了,只是那些桐树长得比以前更粗了,新添的小树他似乎并没有看见。
通过几天的闲游,吴锋雨自我感觉良好,他自然想起了他那些朋友,但他不愿意主动去找他们。
只是到了他们的门口转悠转悠,然后又离开了。
一天,他来到了最要好的一个朋友家门口,他看见自己的朋友从轿子下来,径直走了过去。
他希望朋友能够认出自己,这样自己也好开口答话,若朋友早已忘记,他上去冒然搭话,岂不尴尬。
他犹犹豫豫走到朋友跟前,他目视了好长时间,朋友也感到奇怪,上下打量了他。
他默默地点着头,可朋友上下打量他以后,目光却移到异处,转身离开,他并没有认他。
吴锋雨心里有些凉,但他总在替朋友找理由,没有看见他并不是不愿意认他!
一切都变了,只有接纳和承受。
对吴锋雨来说,他似乎感到了什么,隐隐约约他在加重自己内心的仿惶。
又一天,他刚出家门走出巷子,原来在一起哥长哥短的兄弟二毛来看他了。
二毛看见吴锋雨一副十几年前的打扮,没有了原有的锐气,心存惋惜和感慨,只是没有表现和流露。
他挥挥手示意手下,悄悄跟在吴锋雨身后。
吴锋雨没有在意,他压根就没想还会有谁来看他,出了巷子他就低着头往前走去。
一大队人马跟在吴锋雨身后,本应该是威风凛凛,可惜主角完全恍惚。
吴锋雨好像心中有事,他心中只明白自己一人走在街道上。
迎面一队人马径直向吴锋雨撞了过来。
吴锋雨想自己是靠边,又躲得远远的,就没在意。可迎面而来的人马熙熙攘攘,大喊大叫。
开路的对着吴锋雨就破口大骂:“你找死呀,就不会让让!”
吴锋雨没点气势,被骂愣了神,只是说:“我已靠边了。”
开路的又吼道:“靠边怎么了,你就不会让开点。”
吴锋雨又说:“我已让了。”
开路的嘲笑道:“让什么让,你个鬼呀!”说着也是毫不客气地直接踹了吴锋雨一脚。
吴锋雨本能的躲了躲,还说道:“为什么打我?”
“打你算轻的。”开路人说着又将吴锋雨推了一把。
吴锋雨一个趔趄,然后呆呆地站在那。
就在这时二毛一个箭步迎了上去:“干吗!干吗!”反揪住那人推到一边。
开路的并不知道二毛是谁,想着自己主人的气势,嚣张地说道:“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不睁眼看看。”
说着也是往后边大队人马指了指。
二毛对开路人直接一拳,问道:“说什么了呢?再说一遍!”
开路的正要挥拳,也就在这时,大队人马也已经倒了跟前。
只见从轿厢旁边走过来一个人对开路的训斥道:“这么没用,开个路也不留个心。”
然后又走到二毛跟前点头哈腰道:“大人,小的有眼无珠,还请海涵!”
再说吴锋雨当时见有人帮忙,自己压抑的怒火平息了许多。
当时他就想还不知自己的身手怎么样?可自己的身手毁于十几年的青春,他不能再试自己的身手了。
再仔细看帮忙的人,二毛已经拉住吴锋雨的手激动地说:“大哥!大哥!你可好呀!”
吴锋雨也一下认出二毛:“是毛子,毛子兄弟!”
俩人紧紧地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