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渊与肖黎从树林深处回来了,两人脸色各异,但总的来说,都不是很好看。
阎以凉分别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言语。
肖黎与他的手下陆续上马,他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但什么都没说。
直至他们消失在视线当中,卫渊才走过来,抬手摸了摸阎以凉的头,“你把他们俩赶走了?”
“嗯。”点点头,阎以凉看着他的脸,缓缓眯起眸子,“肖黎和你说什么了?”
“肖霆身边有高手,不是一般的高手,或许我们都无法与之对抗。”看着她,卫渊低声的说着。
“高手?”高手这个词阎以凉已经听腻了,似乎四处都是高手,但事实证明,名不副实。
“这次是真的,肖黎已经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能让肖黎都忌惮,卫渊觉得无法想象。
“结论呢?”打算归打算,但结论貌似不是这样的。
“结论就是,拼死一搏。”当然,打退堂鼓只是一个想法而已,他们还有更多宰了那些人的想法,退堂鼓这个想法根本不值一提。
点点头,“很符合你们的个性。既然有了答案,那就开始吧。”这才是他们的风格,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退后怎么能行。
“既然肖霆已经发现了他,所以他甘愿的去做那只调虎离山的饵,我们则是暗处的一把刀,毕竟现在肖霆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以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卫渊一字一句轻声道。
“只要肖黎没有半路叛变,我们就肯定能成功。”一直追踪,隐藏自己,找到肖霆将钱送给了谁。
“虽然辛苦了些,但有七成的把握他不会叛变。”若是做饵,不止辛苦,若是和那群高手面对面,会有危险。
“成,走吧。”点头,艰辛也不怕,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若是退回去,一切都得重来一遍。
薄唇微扬,卫渊低头,在她的唇印上一吻,短促但很结实。
阎以凉看着他,唇角微弯,抬手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随后翻身上马。
顺着山林的路走,比想象的要艰难,因为并没有捷径。
肖黎早已不见了影子,他去做饵,倒是真的打定了主意。
而就是因为他做饵,所以他们的速度才要加快。避免被发现,在最前方跟踪的护卫也与肖霆的队伍有一段很长的距离,这一趟任务,比想象的要艰辛的多。
夜里行路,速度要更慢一些,不过一个白天,他们追赶了很长的一段路。
距离问题,所以众人弃马,为的便是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而引起注意。
黑夜的林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几人小心前行,几乎不发出声音来。
卫渊与阎以凉,还有另外两个护卫,他们一共四个人。
人少,对于这种在林中前行来说相当有利,而且无论是阎以凉还是卫渊,亦或是他的两个护卫皆能做到不发出任何声音,即便是林中的鸟儿,也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
“嘘!”蓦地,最前方的护卫发出轻轻的嘘声,几个人也在瞬间停下脚步,屏息。
一动不动,没有呼吸,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保持的平缓。
就在这时,一些嘻嘻哈哈的声音响起,并且,是在头顶。
微微抬眼,四个人看向头顶,树冠之上,由远处,两个红衣小人儿踏着虚无的空气在朝着这边移动。
他们就像是神话传说中的童子一般,一边嘻嘻哈哈说笑,一边轻松的移动,踩踏着空气如履平地。
几人不发出一点的声响,眼睁睁的看着两个红衣娃娃从头顶踏着虚无的空气而过,一切发生的很快,他们的动作也很快,就像一阵风。
待得那嘻嘻哈哈的声音消失在远处,四个人才缓缓回神儿,呼吸,空气灌进胸腔,这才发觉过长时间的屏息他们都要窒息了。
阎以凉握紧手,指节发出嘁哧咔嚓的声响,若肖黎所说的高手就是刚刚这种程度的,那么这次他没有说谎,是高手。
卫渊也眉峰紧蹙,高手他见多了,但,这种高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是什么人?”一向镇定的护卫也慌张了,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物,听都没听说过。
“怪不得肖霆也会乖乖的听话,和想象中的一样,这幕后之人果然很厉害。”阎以凉几不可微的摇头,甚至超过了她的想象。
她一直以为,这世上的确有高手,但是却不像传说中的那般多那般莫测。但是现在,仅仅两个先头兵就是这样的角色,其他的,更难以想象。
“所以,梁作辰死也不说,也是有原因的。”若是他说了,梁家可能会再次受到灭门的报复。
“走吧。”抓住卫渊的手,阎以凉深吸口气,前路艰难,她不会放弃,可是她却想让卫渊放弃。
“你的手很凉。”黑夜朦胧,卫渊低头看着她几分担忧,因为他从未见过阎以凉这样,很明显她也慌了。
“嗯。”手指微动,与他十指紧扣,稍稍想象,她便控制不住的心头发慌。
“没事的,这次暴露的是肖黎,为了他自己,他也不会泄露我们。只要查出钱送到了哪儿,我们就马上撤离。”上前一步,卫渊拥住她,尽管很危险,但是和肖黎相比,他们还是安全的。
靠在他身上,阎以凉闭了闭眼睛,虽如此,可是她仍旧充满了危机感。
继续赶路,可阎以凉满脑子都是那两个红衣娃娃。尽管他们的模样是娃娃,但很显然他们不是。有如此武功修为,想必已有很大的年纪了。
可是,他们却保持着娃娃一样的外表,这是什么功夫?她不知道,从未听说过。
四人前行,这回更加小心谨慎,不过再也没碰到那两个红衣娃娃,他们俩应当是巡视的,在找肖黎。
天色逐渐转亮,四人也停下来休息,护卫随身携带了些吃的,四人简单的吃了些,现在即便吃的是树皮,他们也没什么感觉。
卫渊靠着树干,看起来想什么入了神,阎以凉看了他一眼,随后朝他走过去。
“想什么呢?”微微拧眉,阎以凉盯着他,很确定他不是发呆。
看过来,卫渊的脸庞完美无缺,更因为一些清冷,而看起来更加凉薄无情。
“我忽然想起,我似乎见过和刚刚一样的红衣娃娃。”看着她,卫渊一字一句道。
“什么时候?”挑眉,若是能了解,或许就会有突破。
“在你家。你不记得了,所以想不起来,你当时还和他们在玩儿。所以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你的玩伴,大概是四个,你尽管很怯懦不言语,但是他们一直在缠着你。后来,梁夫人匆忙的将你抱走了,而且她似乎很害怕的样子。当时年纪小,根本没想过那么多,只是觉得你胆子真小。”卫渊看着她,轻声的说着他想起来的事情。
“如此说来,他们有很多,我们刚刚看到的两个,似乎不足为道。”十几年前,这红衣娃娃就到了梁家。
“嗯。不过我还记得,在你家只看见了他们一次,之后就不见了。”至于怎么不见的,为什么不见了,他并不清楚。
“被梁家人宰了?”扬眉,如果是这样,那说明梁家有高手啊。
“不知道。”缓缓摇头,卫渊是真的不记得了。当时他年纪小,又感知不到危险贪玩儿,现在想想都是可惜。若是他能懂事一些,也就不会一无所知了。
“刑部记载了很多拥有旷世奇功的高手,或是隐居世外,或是作恶多端。但是,这种形态的却是没有过记录,所以,我觉得他们不属于大燕,也不属于祁国。而且,他们应该没有在大燕做过恶,甚至连出现都是隐秘的。”刑部有各种稀奇的记载,都是在大燕境内出现过的,但红衣娃娃,没有。
“祁国之外,南端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而依照肖霆当下行走的方向,他是朝西,祁国以西,是沙漠。”也不在祁国,那么就是祁国之外。沙漠?卫渊觉得或许不用跟着肖霆了,在沙漠里等着就行了。
“沙漠?”阎以凉眯起眸子,传言说那沙漠里寸草不生,并且面积极其大。
“你觉得呢?”抬手捏住她的下颌,卫渊薄唇微扬,笑意染上眉眼间。
“走。”既然在这后面跟着就得躲着那红衣娃娃,不如先一步跑到沙漠去等着。
以拇指轻抚她的嘴唇,卫渊眸子微闪,笑意却更深。
阎以凉抓住他的手,将自己的下颌和嘴唇救出来,“别闹,现在就走。”事不宜迟。
“嗯。”轻笑,卫渊点头,随后四个人快速离开原地。
祁国面积也很大,并且,他们要绕过肖霆的队伍,那就更需要绕一个大圈了。
只留下一小队继续跟踪肖霆的队伍,其他的人卫渊全部撤了回来,朝着祁国以西的边关行进。
炎热,还未接近沙漠,炎热便覆盖了一切。
太阳炽烈,晃得人头晕眼花,他们初初到达此处,足足在客栈里躺了一天才适应过来。
将卫渊手下买回来的长长的纱巾裹在头上,只露出一张脸来。
卫渊坐在旁边看着她,满目笑意,似乎觉得阎以凉此时的样子很好笑。
拧眉,阎以凉看了他一眼,“很好笑么?”
“很漂亮。”卫渊摇摇头,出乎想象的,她这个样子倒是看起来很温柔,尽管还拧着眉毛。
几分受不了,阎以凉扯了扯那长长的纱巾看了看,的确很不错。质量很好,颜色也好,而且大街上所有的女人都围着这种东西用来防晒,她也裹上,就没那么显眼了。
“虽然天气很热,不过现在应该能适应的了了。走吧,咱们在沙漠里等着他们。”起身走过来,卫渊摸了摸她头上的丝巾,她这个样子看起来很柔弱。
打掉他的手,阎以凉先走出房间,他摸自己头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在摸小猫小狗。
走出客栈,炽热扑面而来,百多的护卫全都戴着当地男人用来遮阳的竹制斗笠,宽大的帽檐儿不止遮住了阳光,还遮住了脸。
卫渊也同样,他一身白衣,再戴上那斗笠,看起来像个道士。
上马,一行人顺着熙熙攘攘却又燥热无比的街道前行,离开了这座城,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一片黄沙。
然而,这还不是沙漠,因为前面还有一个小镇,过了那个小镇才是正式进入沙漠。
一行人马踏着黄沙前行,偶尔一阵热风,带着些许黄沙迎面吹来,这简直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这丝巾的确十分有作用,不止遮挡太阳,还能遮挡黄沙。
两匹马并肩而行,卫渊很容易的便能碰触到她。伸手,他扯着她肩膀后飞扬的丝巾一角,随着她转过脸来看着自己,卫渊觉得自己看见的就是在黄沙中盛开的一朵红花,坚强,娇艳。
“怎么了?”看着他,阎以凉的脸包裹在丝巾之中,因为吹风,她微微眯着眼睛,没有往日的那般冷厉,反倒一抹娇弱、。
“我想,或许让你现在就离开还来得及。”眉眼间皆是笑意,他轻声道。
阎以凉扬眉,刚欲说什么,眸色却微冷,“我看来不及了。”话落,她转眼看向前方。
卫渊的视线随着她看过去,几百米之外,几个人骑着马儿正等在那里。他们的穿着和当地人一样,可是,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他们根本就不是本地人。
不是别人,居然是齐岳厉钊柳天兆宁筱玥,还有岳山与禾初。
岳山与禾初一直与齐岳厉钊一路,柳天兆与宁筱玥接了阎以凉的交代回去截住了他们,岳山禾初则一直也都在。
看着他们,卫渊缓缓眯起眸子,他看了一眼阎以凉,几分疑惑。
阎以凉也同样,柳天兆和宁筱玥听了她的话,应当不会再折回来,别人兴许不懂她的意思,但宁筱玥肯定懂。
逐渐接近,也看清了他们,那些宽大的袍子遮盖下,他们受伤了。
拧眉,阎以凉轻夹马腹,先一步过去,“你们怎么回事儿?”
宁筱玥耸耸肩,“别提了,我们碰见了两个红衣服的娃娃,被攻击了,九死一生。”说着,她撩开自己头上的丝巾,额头上,包裹着纱布,严严实实。
“你们碰见他们了?”眯起眼睛,阎以凉的视线在他们几个人的身上逐一扫过,他们走的是反方向,怎么会碰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