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阎以凉没回答,她更像是没听到,继续向前走,完全不理会他。
得不到回答,男孩儿也没有再追问,看来看去,他还是觉得这个梁嫣和他那天见到的不一样。
向山下走,太阳也落下了山去,林子里的光线逐渐暗下来,黑夜即将来临。
黑夜之于阎以凉来说不算什么,只不过现在长得矮,视线就受到了限制,某一时,她也有些分辨不清方向。
水流声入耳,阎以凉朝着那边走去,男孩儿继续跟随。
一条山间清泉顺流而下,那上面,是一处不大的水潭,水声潺潺,在这几近昏暗的天色中显得格外清凉。
阎以凉走向潭边,男孩儿在几米之外停了下来,扶着树干坐下,一天水米未进,他饥饿难忍。
瞧着她,男孩儿的眼睛流露出几许不解来,清秀的脸庞如同个女孩子,弧线好看的薄唇苍白干燥,可怜之中却仍旧透着几分贵气。
潭边,阎以凉将靴子脱下来,然后挽起裤腿下了水。
不吃东西是不行的,更何况这身体还这么小,若是两天不吃东西,估计就得饿死。
她不想死,尽管现在一切都很诡异,她又变成了小孩子,但是她也绝对要活下去。
生命之于她来说,是一切之本,没了命,那么就什么都没有了。
生存,不困难。
下了水,冰凉的水瞬间没过她的小腿儿,长得矮,连这浅水看起来都很深。
“你小心点儿。”蓦地,身后传来那男孩儿的声音。
阎以凉恍若没听到,继续往水潭深处走。
男孩儿坐在树下看着她,瞧着那水直至没过她的腰,他也开始不再眨眼,紧紧地盯着。
忽然的,阎以凉直接沉进了水里,小脑袋都不见了。
男孩儿睁大了眼睛,呼吸都忘了。
大概两分钟后,那沉进水里的人忽然破水而出,她朝着岸边游过来,看得出游泳技术还不错。
男孩儿松了一口气,盯着阎以凉,最后她走出水潭,也瞧见了她抓在手里的鱼。
她的手很小,鱼很大,抓住有些困难,所以,她就把手指插进了鱼嘴里。手指头带着血的从鱼鳃里伸出来,极其血腥。
男孩儿一时间有些发愣,盯着湿漉漉的小人儿,愈发的迷糊。
扔掉鱼,拧了拧衣服上的水,阎以凉转身去找可燃的柴火,男孩儿坐在原位盯着被扔在草地上濒死的鱼,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很快的找来柴火,弄了些干燥的苔藓,塞进一根木头的缝隙里,以另一根木棍转动。
小小的手儿,指骨纤细,哪怕稍稍用些力气就会被掰断,可此时看起来却充满了力量。
迸出火星,继续努力,烟也冒了出来。
成功燃了火,架上木柴,阎以凉起身去处理已经死了的鱼。
去鳞开膛,用木棍穿上,然后架到篝火上。
男孩儿至始至终都坐在那里瞧着她,稍显细长的眼睛一眨不眨。
鱼烤上了,阎以凉也开始解决自己身上潮湿的衣服。站起身,粗略的研究了下,然后解开了腰带。
一瞧她的阵势,不眨眼盯着她的男孩儿忽然撇过头,“你等一下,我回避。”
拎着腰带,阎以凉终于正眼看向那男孩儿,瞧他那模样,她发出轻哼,“小小年纪,还知道男女有别。”
“男女七岁不同席,我今年已七岁,自是得回避。不过,你更年幼才对,什么叫做小小年纪?”男孩儿的语气几分一本正经,同时又带着疑惑。她一个小人儿,说出口的话诡异极了。
听他那故作老道的语气,阎以凉嗤笑一声,继续脱衣服,直至将最后的里衣也脱了下来。
挂在木棍上,架在篝火旁,她全身上下只有下身的一件中裤。童稚的身体,看起来纤弱无力,可是无论是她的神情还是动作都和这个年纪不相符,透出的只有诡异。
男孩儿的视线始终放在别处,但眼角的余光却不可避免的瞧见她,无所顾忌的动作,冷冷的语气,看起来比他还要年长似的。
“梁嫣,咱们这是往哪儿走你知道么?能出去的话,你跟我回固中。虽然你梁家狼子野心,不过,我保证,定会保住你的性命。”动之以情似的,男孩儿虽声音稚嫩,不过条理清晰,一看便知道他不是寻常家的孩子。
“走出这山,你就滚蛋。也不许说见过我,最好忘了。”阎以凉冷声,他条理清晰,她更言语清厉。
“不行,你一个小姑娘独自行走很危险。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也会离开梁家?在你离开的时候,梁家发生了什么?”闻言,男孩儿皱眉,扭过头来,视线触及阎以凉光溜溜的身子,他又快速的避开视线。
“你想吃东西么?”阎以凉没回答,反倒问起了其他。
看向那烤着的鱼,男孩儿咽了咽口水,不过异常清秀的小脸儿上却仍旧浮着散不去的贵气。
“嗯。”简单的一个字,他让自己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吃,可是饥饿感却藏也藏不住。
阎以凉扫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凌厉中带着冷笑,“既然想吃,那就闭嘴。不然,我就让你吃自己,烂死在这森林里也没人发现。”
转过视线看着阎以凉,男孩儿尽量的让自己的眼睛停留在她的脸上,忽略她光裸的身体,“小小年纪,你怎么总是说一些骇人的话。梁家让你出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刚刚说的话你听清楚了么?再废话,就滚蛋。”皱眉,阎以凉很不耐。一个孩子,怎么废话这么多。这古人早熟她知道,没想到这么早熟。
被她冷喝,男孩儿果然闭了嘴,盯着她那不耐烦又冷厉的眼睛,男孩儿只是觉得诧异。
衣服上的水汽差不多被烘干,阎以凉快速的穿上,这古代的衣服虽然麻烦,但是这么翻来覆去的套上,保暖性倒是很强。
穿上了衣服,那边的鱼也烤的差不多了。将棍子拿起来,插着泛着香味儿的鱼,阎以凉走向那从始至终坐在原位恍若大爷似的男孩儿身边。
扭下鱼头,递给他,“吃吧。”
男孩儿几不可微的扬眉,“头可以吃么?”他从来没吃过鱼头。
“不吃就饿着。”话落,阎以凉抬手作势要将鱼头扔了。
男孩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好吧,我吃。”
冷眼看着他,阎以凉哼了哼,转身坐在一边,兀自享用丰厚的鱼肉,那可怜只得到一个鱼头的男孩儿,根本不进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