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舒城来的探子已经回去了,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我们要打居巢,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来救。”
“救不救都没关系”,张绣思索片刻,“文长,我分五千人给你,够不够?”
“哪里用这许多?”
魏延连连摇头,“又不是真要攻城,三千人足矣。”
他先前没能攻下舒城,已经颇觉丢脸,眼下正想着趁这次机会打个翻身仗。
张绣一想也对,只是牵制援军,以魏延的水平有三千兵马的确是够了。
分出人手给他,张绣不再停留,率大军继续南行,直奔皖城。
至于魏延则是将居巢团团围住,做出一副要攻城的模样。
居巢方面见情况不对,立刻派人快马往舒城报信。
实际上,数天之前魏延领人快攻舒城的时候就曾经路过居巢。
当初居巢县令萧霖就被吓了一跳。
只是他派到刘勋那里报信的人还没到,魏延就已经领人到了舒城之下。
经此一役,他原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谁知道魏延又回来了。
“可恶,不是说寿春的援军都到了吗?”
萧霖世居东海之滨,初举孝廉入仕,理当匡君扶国,安汉兴刘。
他本来是这样想的。
可惜后来他发现这条道走不通。
自桓帝、灵帝以来,汉统衰落,宦官酿祸,国乱岁凶,四方扰攘。
黄巾之后,董卓、李傕、郭汜等接踵而起,劫持汉帝,残暴生灵。
当时的萧霖只是一个小县城的主簿——就这还是花钱买来的。
至于买官卖官……那是灵帝时期的常规操作。
后来袁术割据淮南,派兵攻克周围郡县,驻扎在寿春的扬州刺史刘繇也被赶到江东曲阿。
袁术自领扬州牧,又兼称徐州伯,不久之后又派孙策攻占了庐江。
像萧霖这样的人原本是要被清除的。
幸亏他听人建议,使银子上下打点一番。
结果官职不降反升,成了居巢令。
这时他也明白了,谁当皇帝对他来说其实都无所谓。
只因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
无论上边换成谁,他都得买官。
既然如此,那就守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吧。
庐江郡大部分城池都位于东北,西南与荆、豫交界处则是大别山脉。
因为居巢在舒、皖两座大城之间,更多是起到中转枢纽作用。
兼之本县人口不多,所以他这一县长官日子倒也过得滋润。
可现在这份平静的生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破。
他又怎么能不生气?
但生气归生气,身为父母官,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等组织人手、严管物资、安排城中民壮协助守城等一应事情做完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敌将虽然派兵把城池团团围住,但却并没有攻城的意思。
不说运土填壕,竖立云梯,甚至连门前叫阵都没有。
让人完全感受不到攻城的压力。
直到小半个时辰之后,敌将才派人向城中喊话。
至于内容更是让萧霖啼笑皆非。
“竟然是为孙策打抱不平?”
孙策攻下庐江的事情他当然知道,毕竟前任庐江太守陆康是他的老领导。
舒城被攻下后,他们这些附近的小县城也就跟着投降了。
抵抗下去意义实在不大了。
至于后来为什么派刘勋来做这个庐江太守而不是孙策,那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居巢令能操心的了。
至于现在……
萧霖并不清楚舒城发生了什么,只能猜测眼前这些人是在攻舒城被打退以后,才瞄上了居巢。
如今听到对方旧事重提,萧霖不置可否,吩咐众人不必理会。
紧闭城门,只等舒城来援。
魏延见状自是乐得清闲。
扎营围城,只等舒城来援。
再说张绣率大军一路南行,数日之后就来到了皖城之下。
在距城十数里外安营扎寨,张绣立刻就召集众人议事。
“都说说吧,这一仗怎么打?”
跟着张绣的众人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议事方式,魏延不在,祢衡便第一个开口:
“我观此城城壕甚阔,水势又深,急难近城,可令军士运土填壕。
再以土布袋并柴薪草把相杂,于城边作梯凳。
我等可立云梯窥望城中,也可骑马绕城观之。
皖城守军不足五千之数,如此只需三日便可探知城中情形。
彼时主公确定攻城方向,便可传令教军士堆积柴薪,会集诸将,就那里上城。”
祢衡说得详细,概括一下就是制造攻城器械,堆积土山,利用这些办法克服城墙的阻碍,达到减少伤亡的目的。
众人闻言纷纷称是。
这是最稳妥,也是最常规的攻城战法。
先前大军兵围舒城,包括皖县在内的附近城池兵力均被抽调,所以眼下稳扎稳打,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众人都这么说了,方案还是祢衡这个总喜欢出奇策的人拿出来的,可以说是安排的明明白白。
但张绣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这样攻城是稳,但……太慢。
既然要稳扎稳打,为什么不直接奔着舒城去?
就按魏延之前的说法,切断桥蕤跟刘勋的联系,不计损失照样能拿下舒城。
舒城可是庐江郡治,比皖城要强得多——各种意义上都是。
一旦拿下舒城,那就是你可以血赚,但我始终不亏的结局。
但张绣却不愿意那样做。
他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
孙策跑去经略江东,分散了袁术的注意力。
他则是要把水搅得更混,好从中摸鱼。
从桥蕤援助庐江的速度来看,袁术还是很重视庐江的。
所以一旦拿下舒城,袁术后续还要派兵来援。
到时候情况就便成他跟袁术死磕,孙策趁机捞好处了。
赔本的买卖张绣可不干,因此他最终才放弃了舒城,改为攻打皖城。
所以皖城不但要打,还要尽可能快的打下来。
张绣正准备把速战速决的决定告诉众人,忽然发现甘宁并没有附和。
联想到上次魏延献计攻庐江城时他也是这副表情,张绣不禁心中一动:“兴霸,你怎么看?”
甘宁没有令张绣失望。
听到张绣提问,他想了想缓缓说道:“吾以为,当速攻。
文长虽在居巢诱敌,但我等也需考虑被敌军识破的可能。
况且制造器械、堆积土山皆耗时间,皖城守将也可趁机修缮城防,待援军到来,我等将腹背守敌。”
张绣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甘宁继续往下说。
“此外,这几日天降大雨,若在城外消耗太多时间,雨水退去,土地泥泞不堪,到时便想撤军都属不易。”
这就是甘宁提出反对的两个原因,一个是时间,一个是环境。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有说。
那就是连日大雨已经使江河水面上涨。
如果现在张绣麾下这支部队换成水军,再由他这个曾经的“锦帆贼”带队沿皖河走水路攻城,那么将是绝杀。
可惜换不得。
众人一时沉默不语,均是细细思索着甘宁的话。
然而张绣听到这里,便没有再给他们犹豫的机会。
“传令全军,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攻城!”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心中一凛,躬身答应。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