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潭镇说大不大,顶多也只能称为一个镇,但是镇子绕着月潭而建,论长度的话还是十分可观的。
我们一行人遍街通巷地找客栈,然而镇里最近似乎来了太多听闻试剑大会在此举办而特意赶来此地的外地人,所有问过的客栈都说客满,街上也随处可见同样找不到地方住的人,甚至我都看见了一大群人在湖岸边搭起了帐篷,准备风餐露营。
绕了一圈半都找不到一家可以住的客栈后,我们六人漫无目的地走河道柳岸。
钱官姿“哇”地哭了出来,蹲在地上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要死要活地喊:“真的走不动啦,人家飞了一天已经够累啦,我就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怎么就这样难嘛......我不找了!我就在这里睡觉了!”说着她就开始在地上打滚,惹得路人投来奇怪的视线。
别说是她,连我这个搭顺风车过来的走一绕这镇子也走得够呛。
一行人相顾无言,干脆都在河道岸边并排坐下来休憩。
樟叶叹道:“本来预想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已经提前三天来这里,结果还是出问题。”
柳生这个时候还懂得及时作乐,摇着扇子打趣道:“这不是很好么,我们找不到地方住,就代表了有其他人找到了地方住,我们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被一众人盯着,柳生尴尬地停下了摇扇子:“我就是说个笑话让大家开心开心。”
然而这种情况下没有人笑得出来。
我灵光一闪,拉着樟叶问:“樟叶长老,你会那种能够一下子造出个房子的法术吗?”
“这个......我听说过有土相宗师和木相宗师能够在片刻之间,用泥土或者植物造出一间泥房子树房子,不过我是金相基,没有研究过这方面的事情,也不会这种法术。”
一出山门就遇到此危机,师妹不知道怎么应对是好,在我身旁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还是水镜峰好。”
我们坐在河道岸边,烦恼地看着河里的鱼在成群结队地游来游去。正不知怎办的时候,旁边河道之上的石板桥经过一群脑袋光秃秃的和尚。本来这没什么,和尚而已。不过在绿苗境内似乎佛教寺庙稀少,怪让人在意而多看两眼,特别是没有怎么出过山门的几人,盯着那光秃秃的脑袋研究要怎么做才会这么亮。
不过当樟叶跟他们对视一眼后,立刻就露出惊喜意外之色,从地上站起来喊:“原榆大师!”
那群和尚也注意到我们这几人,听到樟叶打招呼后,当中一个老和尚带着几个年轻的和尚下了桥走过来。
柳生、郑云飞和师妹自觉地站起来,我得费点劲将还在地上打滚的钱官姿提起来,悄悄跟她说:“注意点形象!”我们清玄道宗虽然出了名混浊,什么奇怪的人都有,不过好歹也是接受不高级教育的人才,这种时候不能失了礼数。
那个老皱瘦矮的和尚看来与樟叶长老是旧识,一见面就“阿弥陀佛”,然后“慈祥”地拉着樟叶的手,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小叶啊,许久没见,你越长得可爱了。”
我愣了一秒,马上下意识地将这老秃驴划分为赵无极那一类人,并且回想起了我之前看过的两本佛门故事书《一个住持与七位村姑的感情故事》还有《和尚庙和尼姑奄》,它们都被赵无极搜刮走了。
樟叶略显尴尬,将手抽了回来。
老和尚那些弟子一个个都像是没看见没听见那般,合着佛手板着一副老正经的扑克脸,可能已经习惯了。
樟叶向老和尚问道:“此行有幸遇见原榆大师,原榆大师是负责这次带大成寺弟子参加试剑大会吗?”
试剑大会基本上是道家门派之间切磋较量,不过也有例外,大成寺是试剑大会中唯一的佛教门派,代表中州佛门与道家相互交流学习,而大成寺本身就是中州第一大佛教门派,实力据闻只比清玄道宗稍弱。
原榆看了眼身后那几个年轻的和尚:“这几个弟子不是老衲门下的徒弟,个个像他们师傅那样死板得要命,一路上可无聊了,还好遇到小叶你啊,那这一趟算是值了。”
“原榆大师说笑了。”
两人谈话之间,钱官姿悄悄拉着我的衣服,小声地对我说:“这老和尚好色啊。”
“就是,跟掌门有得一比。”
“还那么变态,对樟叶长老下手,跟少爷你一样。”
我捶了几拳她,无意中这动静吸引了原榆的注意,他笑眯眯地看向我们几个清玄道宗的弟子,问道:“这几位就是清玄道宗此次参加试剑大会的新人?”
樟叶笑着回道:“正是。”
原榆看了一眼后,颇有感叹地说:“大多是俊男俏女啊。”
不用他特意提出来我都知道,他说的“大多”不包括我。
郑云飞、柳生、师妹虽然对原榆的人品有些疑虑,但都恭敬地向原榆问好,并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钱官姿就算不乐意,也学着大家那样向原榆问好。
不过我就没那么好气,轮到我作简介的时候,特意撩了一下额前的两缕头发:“在下王一,清玄道宗水镜峰王喵喵座下二弟子!”
樟叶责怪地看着我,怪我在外人面前没正经的。
原榆老秃驴却是一点也不在意地笑着跟樟叶说:“你们清玄道宗的人还是那么有意思,特别是这个后辈,想来必定有着非凡的才能。”
我不客气地回道:“那当然!我打破了试剑大会以往没有炼气期弟子参加的历史!说不定还会载入史册呢!”
原榆故作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那可真是了不起!”也不知道是嘲讽和还是赞我,我看他欠揍的表情似乎早看出我的只有炼气期,所以嘲讽我的可能性应该大了一些。
原榆让他带领的大成寺弟子作一番介绍,都是一样发型,没有发型的吴克男,根本记不住。唯一让我留下些许印象的,是一个叫做上弘的和尚,有着一派佛门刚阳之气,脸相又特别帅,眼神烔烔有神。看他的样子才像一个高僧,而原榆老和尚则是像街头行骗,以治病驱邪为由深入寡妇村的那种假和尚。
樟叶跟原榆谈了一遍我们现在面临无可居之地的事,没想到这个原榆老头居然大方地说:“我们昨日来到此地在一家客栈要了三个房间,既然小叶你们无处可去,大可以让一个房间给你们的弟子。”然后他又露出禽/兽般的笑容,想拉住樟叶的手:“小叶你就与老衲同住一房吧......”
我将樟叶往后拉了回来,激动地对他劝道:“樟叶长老,我们可以睡桥底,但你不能为了一两间房就出卖肉/体啊!而且还是这样恶心的老秃驴!”我故意说大声点,让那老秃驴听到。
老秃驴听到后仍然是笑眯眯的,樟叶对我勉强地苦笑,用眼神表示不会接受这样的建议。
而这时,原榆身后那几个一直沉默的和尚之中,那个给我留下些许印象,叫上弘的和尚站出来插话:“原榆方丈适才笑言,请诸位勿记在心里。对于你们无地可居之事,若清玄道宗各位不嫌弃,我们留下一间房便可,余下两间房让给各位。本来我们出家人就不应该铺张浪费,只要有瓦遮头,哪怕是静坐街头也无妨。而且你们同行中还有两位姑娘家,这两间房也方便你们男女分居一室。”
这个上弘不同于原榆,当真像位高僧,一番谈吐让我觉得他才是大成寺的领队。
樟叶大概觉得一下子要了别人两间房很不好意思,正要推辞,我又跳了出来,握着上弘的手感激地说:“好哥们!这份情义我们就收下了,以后有啥事都可以找哥,只要不是烧杀抢掠,能做的一定做到!”
“王一!”樟叶气急地将我揪回来,嫌意地对上弘说:“多谢好意,但让你们挤在一间房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上弘淡淡一笑:“人无可居而我自居,就算有龙床玉枕也无法入眠。”转过头对我道:“王施主。”又对柳生等人说:“几位清玄道宗朋友,请随小僧来。”然后也不管我们有没有跟去,就领着其他和尚一起往另一条街走去。
这家伙有趣,不但敢抢原榆话头,也敢擅自作主,大方让房间给我们。
原榆留在原地笑笑地跟樟叶说:“既然后辈有此好意,小叶也不妨接纳佛家的恩德。”
樟叶见此状,也只得点头接受。
我嘻嘻一笑,对樟叶说:“没啥不好意思,有好意就收下,有难就帮嘛。”朝柳生他们一招手就往上弘追去,钱官姿听到有地方住就乐狂了,嘻嘻哈哈地跟我追了上来。后面,原榆和樟叶长老,还有其他人也慢慢跟来。
我和钱官姿两个追到上弘旁边,我用手臂推了推他,坏笑地说道:“上弘兄,你是不是平时都这么有个性?”
上弘对我和钱官姿笑了笑,一边走一边说道:“出家人遇善而为乃是本份,原榆方丈也有此意,只是他喜欢胡闹,我不过替他道出本心罢了。”
钱官姿夸张地叫道:“他哪是胡闹?就是一个大色鬼!老色鬼!”
上弘替原榆辩解:“小僧虽不认同原榆方丈这种处世态度,但相信原榆是怀着一颗佛心,不是姑娘你想象中那种人。”
“肯定是!不过比起我们掌门差多!”
“你们清玄道宗掌门的事迹,我也略有耳闻。与他老人家一比,原榆方丈的确逊色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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