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人的话,我们十分意外,实在没想到刚刚还拒绝的斩钉截铁的老人,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然后我们再次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了文墨,文墨却并没说什么,只是死死的盯着那艘船。我有些问题想问,但是心里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干脆闭上了嘴。
好在船有了着落,我们都松了一口气,交谈中我们知道了这个老人姓雷,我们就叫他雷老。一切都没有问题,不过二叔却对这艘船锈迹斑斑的状况有些怀疑,就问雷老,这艘船的状态长时期出海行不行,用不用再维护检修一下。
雷老摇了摇头,“我老雷头的船,别看外形旧,即便是碰上龙吸水,那也安然无恙!”龙吸水指的是海上龙卷风,这种旋风破坏力极大,虽然对于雷老的话,我们并不是全信,但是也看得出他对自己的船很有信心。
我们约好明天这个时候,还在这里见面,然后正式出海。
回到酒店我们开始分配装备。为了保持精力,我早早的就躺在了床上,准备休息,可是心里无法遏制的兴奋,却让我辗转难眠,我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入睡。
第二天我们到达海边的时候,雷老的船已经在海边等候了。
我们上了船,和雷老打了个招呼,可是他仍旧是一副冷冷的表情,我们大概也知道了他的脾气,倒也不在意。随着雷老收起船锚,然后一声招呼,船开动了起来,渐渐驶离了废旧码头,向着辽阔的大海驶去。
我站在船头看着水天相接的大海,胸中涌起了一种大气磅礴,踌躇满志的感觉。但是很快那冰冷的带着咸味的海风就把我吹回了船舱。
二叔和雷老交代了一下行进的大概路线和方向,但是并没有说明具体的地点,因为具体位置就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只能依靠手里的几张地图再加上gps,慢慢寻找。
二叔走进船舱看到我被冻的瑟瑟发抖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你小子小心点,在海上如果感冒发烧了,就只好返航了。”二叔在我身边坐下,递给我一杯热水,“其实冬天的大海,会比陆地上暖和,不过渤海比较特别,渤海湾沿岸受到黄海沿岸流的影响,海水盐度较低,温度也较低,而且渤海三面被大陆包围,黄海暖流的作用收到了影响,因此再过一两个月,渤海沿岸甚至会开始结冰,到那个时候,咱们想出海恐怕都出不去了。等船开出渤海湾,就会好一点。”
我喝了一口热水,说道:“二叔那咱们从这出发,往西走,不是一样很冷吗?”
二叔看了我一眼,“谁说咱们要往西走了?”
听了二叔的话我就是一愣,“咱们不是去当年徐福射杀大鱼的地方吗?古书上记载,那个地方不是在芝罘吗?芝罘在威海西北方啊?”
二叔看着我认真的表情,笑了笑,拿出了黄山那副拼接的水墨画,又拿出了那张祁连山古墓墓门上的海景大鱼图,然后指给我看,“其实在祁连山古墓墓门上雕刻的,本来应该也是一副鬼图,只不过雕刻的时候被人做了改动,失去了鬼图的特征,所以当初我收到传真的时候,并没看出来。”然后二叔又拿出了黄山的那副画着大鱼的水墨画,“这张显然已经被人修复过了,根据这两幅图,我在地图上标记出了一个位置,应该就是咱们要找的地方。”我看到在二叔打开的地图上在渤海与黄海的交界处圈出了一个很小的区域。
听到二叔这么说,我就不能理解了,“二叔,难道古书上记载的都是错的吗?”
“大侄子,在咱们这行你要学的还很多!”二叔拍了拍我,“在盗墓这个行业混,你要记住,不只是现在的人会说谎,古人也会说谎,只有死人不会说谎,因此只有在墓里发现的文字记录可信性比较高,流传下来的古书记载,哼,”二叔冷笑一声,“那都是被人加工过的说法。”
我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就饶有兴趣的听下去,二叔接着说道:“如果你是秦始皇,有一个秘密,你会不会公布出来,再让人写成书,使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我当然的摇了摇头,“二叔,你的意思是,关于徐福东渡目前史料的记载都是假的?”
二叔摇了摇头,“只有《史记》中的记载是真实的,这也是我佩服司马迁的地方,因为关于这件事,可以考证确凿的信息,只有秦始皇派徐福带领数千童男女,从山东半岛发出,对外说是寻找仙人。因此《史记》上,也仅仅记录了这些。再没有其他的了。当然通过咱们这几天的探查,可以确定徐福当年射杀一条巨型鱼也是真的。至于其他的,什么徐福一去不返啊,徐福去了日本啊,徐福到了海外自立为王啊,这些都有可能是假的!你就想想啊,秦始皇是什么人,能让徐福这个方士给骗了吗?那简直是笑话!”
二叔这样一说,我还真的觉得有道理,秦始皇那是十三岁登记,平了嫪毐的叛乱,逼的吕不韦服毒自尽,最终又统一了六国的人。那是中国历史上的绝顶枭雄,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被一个方士多次戏耍。以秦始皇的为人,恐怕早在徐福第一次出海失败之后,就会杀了他,另选他人。嬴政为什么三番两次的任由徐福耗费巨大的出海,一定是有目的的,很有可能是徐福在第一次出海的时候,就发现了什么秘密,再或者是,徐福出海本身就根本不是为了寻找仙人,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巨大的秘密,那这样的话,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很多事情真是细思极恐。
秦始皇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掌握了最多秘密的人,因为他的焚书坑儒,使得大量的文献记载,被付之一炬。无数文化以及史料的传承就此被切断。无数的上古秘密,以及先秦的遗迹,恐怕只有秦始皇一人知晓。也许正因为是这样,秦始皇修造出了被称为世界第八大奇迹的兵马俑。更因为这样,秦始皇陵历经千年都保存完好,当年项羽动用三十万人都没能打开皇陵。而如今即便是已经确定了秦始皇陵的位置,以现代的技术仍旧无法打开,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浮想联翩。
我正在和二叔聊着,文墨这时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声不吭的坐在我们对面,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而他的手里拿着一截类似木棍一样的东西。
我和二叔面面相觑,不知道文墨在干什么,于是我就问道:“文墨,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文墨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说道:“这艘船可能有点问题。”
“什么!”听文墨这么一说,我惊出了声,现在已经入海了,有什么问题也晚了。
旁边的二叔连忙示意我小声点,然后转头去问文墨:“你发现了什么?”
文墨看了看我们,“你们还记不记的,昨天我问雷老见没见过一条巨鱼。”
我和二叔点了点头。文墨接着说道:“昨天在码头的时候,你们和他说话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了在船舱的后面,被帆布盖着一个东西,后来恰巧被海风吹起一角,我才看到帆布下面盖着的,是一个大号的鱼叉枪,像他这种老渔民是不屑于用这种东西的,除非他有特殊的用处。所以我才诈一诈他,没想到真的奏效了。”
二叔听了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他也在找那条巨鱼?”
我接口说道,“也许他只是想捕捉大鱼,比如鲨鱼或者小型鲸鱼什么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文墨点了点头,“不过看他昨天听到我的问题后的表现,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回忆着昨天雷老的表现,确实十分的不正常。
文墨举起手上的那个木棍一样的东西给我们看,“怎么了?”我接过来看了看,“这根木棍有什么问题吗?”说着我用手一捻,啪的一下,这根“木棍”竟然被我捏成了粉末,我一下愣住了,“这!”
二叔捏了一撮粉末,捻了捻,然后有些惊讶的看着文墨,“这是木化藻?”
文墨点了点头,“没错,我刚才看了看,这艘船的前后左右的船身外侧有很多已经干化的木化藻。”
二叔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看来这艘船确实有点问题啊!”
我却没听明白,就问二叔什么叫木化藻,二叔告诉我,这种藻类生活在常年不见阳光的海岛洞穴中,或者是有气体空间的沉船中,属于一种极为罕见的海洋浮游藻类,很多沉船中打捞上来的文物中,有时会附着着这种东西。现在这艘船身上有这种藻类,说明这艘船曾经在一个海岛洞穴中停了很长一段时间。沿海大陆甚至近海是不可能有这种地方的,那么这个地方肯定在大海深处,而且能容纳一艘船的洞穴所处的海岛必然也不会太小,可是地图上根本就没有这么个地方,那么这个地方必然不为人知,极为神秘。
听二叔这么一说,我的心里不由有些紧张,“二叔,雷老头不会害了我们!”
“不可能!”二叔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咱们三个人,他只有一个人,谁害谁还不一定呢!到时候,如果真的有问题,咱们就......”
二叔的话刚说到这,文墨突然做出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我们连忙住嘴,只听到甲板上几声脚步传来,雷老的身影出现在了仓口。
雷老扫视了我们一圈,“快到中午了,一会儿咱们要做点吃的,你们有没有什么是不吃的?”
二叔笑了笑,“没,我们什么都吃,你看着做。”
雷老点了点头,就走进了下面的货舱,打开舱门上的锁,进去拿了两条黑鲷鱼出来,又把门锁上,然后就去甲板上收拾鱼去了。
二叔跟文墨使了眼色,然后二叔就走到了货舱的门口,不知道掏出一根什么东西,几下就撬开了门锁,轻轻的推门走了进去,文墨则靠在舱门放风。
很快,二叔就又走了出来,不过我看到他的脸色变得铁青,阴沉的吓人,我在往他身后一看,只见他的手里拿着一个东西,一根木杆上挑着一个白灯笼。
文墨一看,脸色就是一边,嘴里说道:“这是!招魂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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