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了捂,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感觉一般,面色暗了暗,喉结往下一滑,然后轻轻摆手。
“速度过桥”
“大汗”兀良汗人显然还不服气。
“过桥”东方青玄加重了语气。
那言词之间,冷厉十足。大抵是太过心急,又仿佛是愤怒之下导致气血不稳,扯到了内腑,他声音一落,一丝鲜血便从唇角溢出。
“大汗”有人惊慌的喊叫起来。
夏初七被东方青玄置于身前,背对着他,既看不到他唇角的鲜血,也听不见兀良汗人撕心裂肺的喊声。
她目光静静地巡视着面前浓郁的山谷丛林,猜测着红刺特战队的人马,到底埋伏在什么地方。老孟他们看到她被东方青玄胁持,会做什么反应
东方青玄抬起袖子擦干唇角的血丝,半阖着带着青痕的眸子,看着眼前的兵马,双眼有些迷离,声音也显得中气不足,但命令声仍是杀气凛人。
“传我之令,迅速过桥。”
过了这座桥,便是兀良汗的地盘了。
兀良汗人总算意识到了什么,缓缓看着杀机四伏的山谷,拉古拉走到队列之前,看着东方青玄虚弱的面孔,眼圈一红,率先拱手执礼。
“属下遵命”
回头,他招手。
“大汗有令,迅速过桥”
率先赶到的是兀良汗的先遣队伍,并非居庸关撤退时的全部主力,他们一行行排列整齐地往那木桥行去。桥身在负重之下,摇摇晃晃,像是一个迟暮之年的老者,发出哮喘般的“咯吱”声。
夏初七脊背上凉了一下,突地明白东方青玄为什么要把她弄到这里来了若是赵樽在此处伏击兀良汗,完全有办法让他们全军覆没。
也就是说,若没有她在这里,这些人可能都会死。
但是
想到那可能性,她突地一笑,回头看他。
“都说世人最喜以己度人,果不其然。”
东方青玄扫她一眼,“何意”
夏初七目光一眯,视线缓缓从他脸上挪开,望向了从桥上过去的兀良汗人,声音很冷,“你的心思阴毒,换了是你一定会在这里打伏击,致对方于死地。于是,你便料定赵十九也会这么做。但是你猜错他了。”
东方青玄目光凉凉,轻嘲一笑。
“你道先前的炮击,由何而来我的马,又怎样死的”
“肯定不是他。”夏初七迎着风,微微眯目,“东方青玄,亏你与他多年朋友,竟是这般不了解他的为人。我相信为了早日攻陷居庸关,他会在此埋汰,断你后路补给,但那只是为了逼你撤兵,你若是诚心退离,他断断不会赶尽杀绝。”
东方青玄娇娆的面孔,微微一变。
“你就这般了解他凭什么”
夏初七回视着他,一眨不眨。
“就凭他是我男人。”
东方青玄一怔,目光似有苦涩。
顿了片刻,他正待说话,只见大军行过的木桥边上,突地冒出一股浓烟,接着便是“轰轰”的火药炸响,正在撤离的兀良汗人始料未及,有好些人未及反应过来,脑袋和四肢便分了家,一些零碎的器官被炸得飞向天空。
山地间,哀嚎四起。
夏初七心脏一缩,“怎么回事”
东方青玄妖艳的唇角,阴冷冷一哂,“看见了吗你不是说他不会”他猛地扼紧她的腰,把她的身子往前推了一把,大声对着山谷喊话。
“晋军听好,你们王妃在此,不要轻举妄动”
他的声音,回响在山谷里。
可四周除了兀良汗兵士的惨叫,没有人回答。
静寂了片刻,东方青玄一愣,半搂着夏初七,笑了。
“难道你们连你们王妃的命都不顾了”
“王妃”像是刚刚看清楚真的是夏初七本人,在通天桥侧的至高处树丛中,突地冒出一个脑袋来。
夏初七听不见他的声音,却从那人钢盔上套着的一簇树藤伪装瞧出来,是红刺的人。
“让他们过去吧”她大声喊。
不管是为了什么,她都不忍心这么多的人,死在这通天桥上。战争已经够残酷了,少枉死一条性命,也算是为她和赵十九积德。
那个从掩体里冒出来的脑袋,正是老孟。
“王妃,你没事吧狗娘养的,好像中套了,有点不对啊。那**并非我下的命令”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通天桥头,再次传来“砰”的一道爆炸声。
老孟一惊,大吼。
“谁他娘的干的”
不是兀良汗的人,也不是晋军的人,那是谁
“哈哈哈”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突地传来另一道笑声,阴辣异常。
“这么热闹的场面,怎能没有本王在”
他“嗡嗡”的回音响在空谷,激是天际的孤鹰恐惧地凄声叫着,飞快地掠了过去。夏初七虽然听不见那人的声音,却顺着东方青玄的视线,看见了从背后滚滚而来的北狄兵士,还有人群之中一个身穿北狄甲胄的男子。
她不认识他。
距离太远,她也看不见他的话。
北狄兵,为什么会在此处布局
而且他们的动机,似乎是想把兀良汗与他们一网打尽若是哈萨尔的命令,不至于连她的性命都不顾及的他不怕李邈与他拼命吗
一时间,她想不明白。
东方青玄睨着那人和他身后的兵马,目光里有恼意,也有笑意,“我道是谁,原来是六皇子殿下等久了吧只不知,殿下到底意欲何为”
六皇子正是哈萨尔的死对头,北狄六王爷巴根。
巴根笑道,“我八弟仁厚,屯兵在居庸关外,坐壁上观,却不想在好戏来时,被人掳去了,至今未归,导致北狄失去战机,让你兀良汗白白捡了这个大便宜。弟无力,兄助之,既然我八弟无法回营备战,本王自然要为北狄尽一份心的。”
目光缓缓扫过来,他看了夏初七一眼,又看向东方青玄。
“大汗这两年来,在漠北没少与北狄为难,新仇旧怨,今日就一并解决了吧。恐怕你们不知,此处不仅有晋军的火器**,也有北狄早早埋好的哈哈哈,晋军的王妃在此,他们投鼠忌器,无法作为,只能看本王发威了。”
说罢,他高高扬手。
“杀把他们通通杀光”
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原本兀良汗与晋军拼得你死我活,但一出“瓮中捉鳖”的逼迫,倒底没有变成血淋淋的厮杀,如今北狄掺与进来,战争直接升级。撤退的兀良汗人被北狄人拦腰一阵冲击,顿时乱了阵脚。
世上最好打的兵是什么兵便是撤退时的兵。
北狄早有准备,杀声起,士气足,冲上去便是猛打猛追。而兀良汗的人马一部分已经过了桥,另一部分正挤在桥上,还有一部分在桥的这头,偏生桥身狭窄,道路不通,前面的人没法回援后头的人,捅挤不堪中被人冲下来,加上火药的爆炸,不须多想,直接便见劣势。
眼看一群北狄人冲过来,东方青玄左臂勒住夏初七的腰,右手扬刀一劈,便把凑得最近的一个北狄兵的脑袋劈开了一半。
“桥上的人,后退”
他的命令声,与那北狄兵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肃杀而凄厉,喊声里,那人的脑浆和鲜血,红红白白的一同溅出,飞过夏初七的面前,显得极是狰狞恐怖。既然她早已见惯了惨烈的画面,胃里也忍不住翻腾着,“呕”了一声。
“杀啊”
“保护大汗”
“护驾护驾”
“兄弟们,王妃在那狗日的手上,大家小心些”
“摸过去,救王妃”
三方人马一起杀仗,就像滚水里煮鸡蛋似的,“咕噜咕噜”嘈杂成一团。红刺的人马原本只是为了打伏击,没有想到北狄人会插上一脚,纵是有先进火器与强大的单兵作战能力,但正如巴根所说,夏初七在人群之中,他们投鼠忌器,实在施展不开。
喊杀声连绵不绝。
狭窄的通天桥头,混杂一片。
红刺特战队在人群里游走,就想靠近夏初七,兀良汗人已经过桥的人,眼睁睁看着自家兄弟被北狄人围堵厮杀,却挤不过来桥帮忙,怒吼声和撕叫混成一片,北狄人目标明确,径直杀向东方青玄。
东方青玄早已杀红了眼睛。
但对方人多势众,他身边的兵士越来越少。
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一切,夏初七咬了咬嘴唇,双目炯炯的观察着,就想寻一个机会开溜。可目光所及之处,到底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和黑压压的人头。人挤着人,刀枪碰撞,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机会。
“六皇子,太子殿下在往这边赶。”
巴根的马侧,一个人走近,低声请示。
“现在怎么办”
巴根冷笑,“他来了又如何一样回天乏力。”
说罢他默了一瞬,睨向夏初七的位置,浅眯着眼,“看见那个女人没有”
“那个女人怎么了”
“杀掉”巴根阴恻恻的笑道,“杀掉她,不论是赵樽还是阿木古郎都会把帐算在北狄的头上,算在哈萨尔的头上加上这次的事情,他这个太子之位,恐怕坐不牢了”
“得令”
一只孤鹰嗷叫着飞过天际。
那人手上的弓箭也瞄准了夏初七。
、第316章末路二
夏初七并未察觉到危险,眼瞅着敌人扑过来,她呜呼哀哉地感慨着自己悲催的命运,一只手紧张地攥紧,一只手扯着东方青玄的衣袖,随着他的身躯,在风中一转,又一转。
“东方青玄,你都自身难保了,不必再管我。你放开手,让我自生自灭。”
她喊得大义凛然,实际上,她真心觉得自己一个人逃命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她不想送死,更不想陪死。
东方青玄玩笑般呵一声。
“我这般爱你,怎能不管你”
说罢他腰刀往下一叩,刀背重重击向她的脊背。
夏初七吃痛,偏开头,大吼一声。
“你打我做甚,你有病”
话刚出口,“嗖”一声,一支箭从她的耳侧飞过,那冷风撩起她的鬓发,吓得她心脏一缩。
娘也,就差一颗米。
若不是东方青玄打她,她就死得妥妥的了。
不敢去想自个儿脑袋开花是什么样子,她紧张的冒着冷汗,观察着四周的动向,准备有机会就脚底抹油。
可此时情形实在太糟。
北狄兵占据着地形和人数的优势,黑压压的压过来,可怜的兀良汗人被挤在通天桥上,一排一排倒下,红刺特种兵有的是单兵能力,然而在蚂蚁一般的大范围攻击面前,措手无策,根本就挤不过来支援她
难道她的小命就要丢在这里
惊惧间,天地昏暗,山谷里雾薄冥冥。
东方青玄扬刀,再次击退一支射来的飞箭后,猛地倒退几步,身手利索地用残臂夹着夏初七的身子,翻身骑上一匹骏马,速度极快地往通天桥的高点冲了过去。
夏初七大惊,“你做什么”
东方青玄没有看她,语气凝重。
“过了桥就安全了。”
过桥夏初七看着他骑马的位置,再看看挤得人山人海的通天桥,心脏揪得死紧。
她明白了东方青玄想冲到桥头的制高点,骑马越过拥堵的人群,从通天桥上跑路
这倒是个好招儿
可不过“骑马飞跃”什么的,太考验技术和心脏的承受能力了。想起那一次在嘎查村外被东方青玄逼到绝境时,赵十九带着她骑在大鸟身上飞越深渊时惊险,她心肝儿扑腾着,由衷地祈祷胯下这匹马能够有大鸟一半的资质。
“快,截住他”
“射,射那个女人”
“阿木古郎要逃,堵上去”
察觉到东方青玄的意图,北狄兵大吼起来,蜂拥而至。而兀良汗将士高喊着“保护大汗”,也急切地上前为他断后。两批人马肉夹饼似的搅在一起,厮缠,打杀
震天的狂吼中,东方青玄抿紧嘴巴,不回头,不动容,抱着夏初七飞马冲到高处,借着马儿奔跑的惯性力量,在一声长嘶中,一马两人凌空飞了出去
“啊”夏初七条件反射的惊叫。
耳朵的风刮得脸生痛,她抓紧了马鬃。
“嗵”一声,马儿落到桥中,桥身剧烈晃动。
“安全了”东方青玄低低说。
夏初七往四周看看,怦怦直跳的心脏也从高悬处落了下来,只是骇出了一脑门儿的冷汗。再一次体会那从半空落下的惊险,她真佩服这些古人了
“吓死我了。”
抬起衣袖擦着汗,她松了口长气。
可她听不见,也不只更危险的还在后头
桥的那头,巴根看到东方青玄带她逃离,恼羞成怒地高声嘶吼,“炸桥给我炸了”
北狄兵得令,跟着喊,“快,炸桥不要他们逃了。”
兀良汗人挤在桥上,肉贴着肉,热气蒸腾间,惊惧不已,也在狂吼,“兄弟们,让路,让开路,护着大汗离开,咱们与北狄狗拼了”
“拼了”
“杀啊”
喊杀声里,桥那头的老孟,一双精明的眼,几欲暴烈,“狗日的鞑子不要让他们炸桥。”
“你几个,随我上桥,保护王妃”
他怒骂着,领着几名红刺特种兵冲向通天桥,可是,不仅北狄人阻止,杀红了眼的兀良汗人此时显然也难分敌友,见人就砍,把他们团团围住
东方青玄的坐骑此刻落至桥中,尽管兀良汗的将士想要给他腾出路来,但事发突然,桥身在激烈晃动,他们想要挤过去也很费力
好一锅混乱的热粥
夏初七听不见震天的呐喊,她低着头,蹙着眉,在猜测桥底的高度。可下头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遮掩了桥底的景象,哪里看得到深浅
“阿楚”东方青玄突地裹了裹她的腰,待她看来时,蹙眉道,“抱紧我,他们要炸桥”
“炸桥”再看一眼桥下的浓雾,夏初七愕然一瞬,抬眼扫向还在疯狂厮杀的人群,心尖一蜇。
她很清楚,若是单单只东方青玄一个人,逃命会容易得多说到底,她还是不愿意他把生死搭在自己身上。
瞄着他妖媚精致的面孔,她嗓子微微一哑。
“你放开我我可不愿意陪你去死。”
“我不会让你死。”东方青玄妖娆的笑了一声,略显凄艳,“当然,你若要陪我死,我会很欣慰”
“砰”
他话音落,爆炸声响起。
“砰砰砰”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响过。
人群在嘶吼,马儿在哀号,就连掩于山谷中的苍鹰也受惊般失措地尖啸着,从浓密的树林中掠入高空,远飞逃命。
火药的爆炸声,声声入耳。
“啊啊”
惨叫声不绝,响彻了山谷
“啊呀”
大抵是炸响声太烈,夏初七听不清内容,耳朵却“嗡嗡”不止,能感受到一股子若有似无的声波冲击。
她的身子晃动着,晃动着
鼻间,腥味十足的血气,铺天盖地的冲过来。桥身也在疯狂扭动,脚下的桥板在一块块脱离,掉下去,那些为了活命的兀良汗人,条件反射地拥向可以站立的地方
人挤人,马挤人,兵器也挤人。夏初七被人群紧挤着,胸闷,头晕,呼吸不畅,想呕吐天眩地转间,她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兀良汗人像下饺子似的被挤到桥下,心脏快要蹦出嗓子眼儿了
桥板一旦松动掉落,就无法阻止。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一块掉了,另一块就会受力掉落,一块接一块终于,夏初七脚下的桥板也在分裂。
“东方青玄”
她大喊一声,想要去抓铁索。
但铁索处挤满了惊慌的兀良汗人,她没有机会。
“啊”一声,她的身子往下一坠,却未落下去。
“阿楚”
东方青玄原就与她站在一处,她下落时,他的身子也在下坠电光火石间,他一只手费力的抱紧她的腰,一双脚却分别勾住桥上的铁索。
两个人像荡秋千似的,在空中晃动着。
“阿楚”他的声音里露出了疚意,“是我害了你。”
夏初七仰头看他,呜呼哀哉,无言。
他低头,与她对视着,眉间似有苦笑。
“这一回,恐怕真得让你陪我一同赴死了。”
夏初七身子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眉头紧蹙着,冷声大吼,“你他娘的甭废话了”低头看一眼不知深浅的茫茫白雾,她心脏蜷缩着,死亡的恐惧,锁在了心上。可是,她虽然不想死,却不愿在明知无望的情况下,让别人拿命来赔她。
“东方青玄,你放手,自个儿逃命去”
“你舍不得我死”东方青玄情绪很平稳,似乎根本就不是面临死亡,而是与她同赴一场盛宴。
夏初七欲哭无泪。
她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操,只是会权衡。
一个人死与两个人死的区别而已,如果可以选择,但凡是会算术的人,都会选择留下一条命。
“滚犊子吧我不是舍不得你死,只是不想你下辈子还缠着我你若是真觉得欠我,回头不要再与赵十九为难,让他腹背受敌”
看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听她遗言般交代的话里依然只有赵十九,东方青玄笑了,那一双妖冶如火的凤眸,像嵌了星光一般,微微闪动。
“你要的,我偏不如你愿。下辈子,我还会缠着你还有,你若真敢死,我后半生必定也不会让赵樽好过”
“别过分啊”夏初七气急了眼。
“我就这样过分。”他还在笑。
“老子欠你的”
“是,你欠我的。”桥身晃动更加剧烈了,东方青玄勾着铁索的腿有些发麻,裹着她身子的手臂也在发麻,而他的声音,也带着发麻似的颤意和哑意,“夏楚,你欠了我太多,你们夏家欠我更多。你的父母让我家破人亡,害我被人千里追杀,害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在世上还有你,那一日在皇家狩猎场,我那般救你,护你,为你甘愿冒险你却狠心的全都忘记,忘记我的好,不要赵绵泽了,却恋上赵樽,永远看不见我”
“”夏初七心惧不已,紧张时,分辨能力减弱,哪里看得清他的话偶尔看一眼他开开合合的嘴,她低吼,“你不要讲话了,赶紧放手。”
东方青玄听她对过往无所谓,心里不免一痛,轻呵一声,笑了,“这辈子你和你家欠我的,没有还我,下辈子记得来还”
这一句,夏初七看清了。
她嗤吼,“还你个铲铲,放手”
“呵”东方青玄笑叹,“今日若是果真死在此处,于我而言,并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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