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千里之外时,自己独自一个人在京中面前,承受着丧子之痛,承受着因为道常的预言而带来的双重压力时,肩膀战栗一下,不由悲中从来,委屈得红了眼圈,湿了眼眶。
“赵十九,你没良心憨货王八蛋人渣老子天天想着你,念着你,你就给我写了一个字的家书你叫我等,我就等你呀我以为真不会嫁给赵绵泽,才故意欺负我的吧我还告诉你,我是真的要嫁。”
“阿七”她的样子,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看到爹娘的小孩儿,又是撒泼,又是耍赖,又是揉眼睛,又是吸鼻子。赵樽手足无措,又是擦眼泪,又是抹鼻涕的哄她,可怎么哄都不成。他一头雾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喟叹一声,便再也顾不得他老赵家的列祖列宗了,直接认了她做“姑奶奶”。
“小姑奶奶,你到底哭个甚”
“你还问我”夏初七睁大湿润的眼,吼他一声,喉咙又哽住了,“难道你还不晓得延春宫的事儿。”
他沉默了,面色黯然。
“咱们的小十九他他死了。”她的哭声更大,声音几近嚎啕,嗓子几近破碎。
“小十九没了,你就不难过吗”
事到如今,赵樽总算明白她的不对劲儿到底在哪儿了。怪不得她会千里迢迢附带一封那样的信给她,怪不得她会执意要嫁给赵绵泽,怪不得她乍一见到他,会是那样的表情。
原来她都知道了。
“为了不影响你坐月子,我”
“我不想听解释。”夏初七抽泣不已。
“阿七”
情绪澎湃间,赵樽顺手扯过边上的一个红布便往她的脸上擦去,想要哄她。擦完眼泪,擦鼻涕,擦完鼻涕,擦那些红白不均的胭脂,直到通通都擦完了,哭得声嘶力竭的她,仔细看了一眼那红布,脑子“嗡”一声,愣住了。
“赵十九”
她拔高了声,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他。
“嗯”一下,赵樽低头一看,只见手上的东西,竟然是他先前脱下的亵裤红色的。
每一次外出作战,他都穿红色。她是知道的。可出现这样的乌龙,他也始料未及。愣了愣,他哈哈大笑。
“我以为是盖头。”
夏初七咬牙看着他,发了一会子狠,联想到二人初次见面的狼狈,又是好笑,好是好气,“你个混蛋,这东西也敢拿来给我擦”
看她破涕为笑,赵樽心里一松,感激地瞥了一眼“不务正业”的红亵裤,长长一叹。
“阿七,你且听我慢慢说来”
这张喜榻是为了晋王大婚找京师名匠定做的,极是宽长,作工也精致完美。可是此时,喜榻上面凌乱不堪,花生、红枣洒了一地,喜榻下面也散落着一地的衣裳,他的,还有她的,纠缠在一起,正如喜榻上的两个人,她的头枕着他的肩膀,他的胳膊垫在她的颈下,她的身子窝在他的腋下,他的腿夹着她的腰,她在左,他在右,活生生变成一个肉夹馍馍。
“阿七,小十九没有死。”
这是他的开场白,夏初七分辨着他的唇,愣了一瞬,“哇”一声便弹了起来,那龇牙咧嘴的样子,似是看见了仇人。
她的头,不再枕在他的肩膀,而是撞向他的胸膛,她的身子也不窝在他腋下,而是爬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腿也再也夹不住她的腰身,只能四仰八叉着任由她在上头践踏。
“赵十九,你个混蛋,看姑奶奶今儿不撕了你”
“呵,阿七这般凶悍除了爷真是无人敢要。”赵樽偏着头,笑扼住她的双手,黑眸烁烁如同淬了一抹流光,“可你到底要不要听真相”
真相二字的作用还是很大的。
夏初七手脚一顿,登时安静下来。
“说”
“太凶,不说。”他逗她。
“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我今儿不扒了你的皮。”
“如此悍妇本王此生完矣”
赵樽感慨一句,扯过被子来抹了抹她脸上的泪渍,又似笑非笑地把她从身上抱下来,像先前那般黏糊在一起,这才慢悠悠道出了实情。
那一天晚上,他在宫中为太皇太后守孝,当陈大牛说起小十九在如花酒肆被人劫走时,他就知道事情是赵绵泽干的。
那个时候,他心急如焚,急火攻心,顾不得太多,便做出了与他玉石俱焚的安排。他让陈大牛找了赵楷去偏厅,准备用他的皇城禁卫军铺以赵构手底下的人马,还有他蛰伏了良久的“十天干”人马,与赵绵泽来一个鱼死网破。
但他还未采取行动,如风就找来了。
如风告诉他,去如花酒肆确实是赵绵泽下的命令,但实施的人却是东方青玄。锦衣卫杀净了所有的人,也劫走了小十九,但东方青玄带入皇宫的婴儿,却不是他们的小十九,而是他暗地里从一个贫苦人家买来的婴儿。
如风还告诉他,时机不成熟,切忌冲动。
另外,从如风的嘴里,他还知道了一件事。锦衣卫强大的情报网,第一时间探得了乌那国与阿吁、安南联合,已然侵入了大晏的南疆,京师很快就要得到消息。
要颠覆一个根基稳固的庞大政权,将要经历的腥风血雨,赵樽不是不清楚。冲动误事,计划了这样久,也许会功败垂成,他也不是不清楚。故而,在得知孩子没有生命危险之后,赵樽的理智回来了。他思量一下,这才有了延春宫里的那一出戏。
火烧延春宫时,他是知道赵绵泽就在殿外的,他也知道他此时的决定将会左右赵绵泽会不会在乌那国来时,再给他领兵之权。有兵权,他的计划才能事半功倍,有兵权,将死的人,其实只会更少。
“一个无辜的孩子”
夏初七叹了一下,心里酸涩。
“不是她死,就会是更多的人死。”
赵樽沉默许久,淡然地回了一句。
轻嗯一声,夏初七看着他的眼,不知该说什么。谁的生命都一样的宝贵,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但每个人都有其自私的一面。虽然她也为那个孩子感觉到心疼,不忍,但做了娘的人,她没那么大度地希望死的是自家孩儿。
“小十九呢她如今在哪里”
这才是她眼下最关心的问题,可赵樽瞄她一眼,似是不好回答。她受不得他这样的吊胃口,埋怨着,手指狠狠戳向了他的胸口,可那坚硬的肌肉铁块子似的,戳得她手指一痛,他却毫无反应。
“傻瓜”他轻轻把她换了一个位置,低下头,下巴搁在她的额头上,拿胡碴一下一下的轻蹭着,磨着,磨得她受不住痒痒,无奈地把脸躲入了他的怀里,他才一叹。
“还在东方青玄那里。”
喜房里静静的,她没有回答。
赵樽眉头皱得更狠,默了一瞬,他把她从怀里拉出来,手指轻托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你怎的不说话”
夏初七一愣,猜测他一定说了什么,而她却错过了,神色不免微微一暗。但转瞬间,她又笑开,恢复了淡然,也恢复了没有失子的愉悦。一只手搭过去,她在他腰上一掐。
“我是没听清,只顾闻你身上的味道去了。”
“我什么味道”他低头嗅了嗅,“没有啊”
“臭”她扬起眉,“怪不得人人都说臭男人”
“”十九爷的脸色难看了。
“还有啊”她笑着揪了揪他的下巴,“你这胡子,有多久没有刮过了这样急匆匆的跑回来,就这般来碰我,亏得我脾气好。若不然,早与你翻了脸。”
赵樽是何等爱干净之人,又何时受过这样的调侃夏初七发现,他俊朗的眉目间,罕见地浮起一丝尴尬,就连声音也不若平常的从容。
“这回是我太急,下不为例。”
“噗”一声,夏初七不再损十九爷的威风了。实际上,她说也是假话,仅仅只为逗他而已。他虽然风尘仆仆,可他一向爱整洁,身上除了那一股子难以言表的男人味儿和虬人的胡碴子,其实并无不妥之处。
“说吧,小十九在哪儿”她目光烁烁,旧话重提。
他疑惑于她竟然真的没有听见,但想了想,却是换了一种说法,“我也不知。”
夏初七一听就急了,“如风没有告诉你”
他摇摇头,“如风也不知,这事是东方青玄一手安排的。”
夏初七双眼微微一眯,奇怪了。
如风是东方青玄的贴身侍卫,心腹之人,估计连东方青玄每日里穿什么颜色的亵裤都能一清二楚。如果连如风都不知道,那么原因恐怕只有一个东方青玄不想他知道。或者说,东方青玄在故意瞒着他。
一系列的疑惑,排山倒海。
她脑子激灵灵一醒。
在清岗县时,她被东方青玄掳过一次,虽然路上她有暗号留给赵樽,可在锦衣卫防得滴水不露的情形下,赵樽还能够那么迅速的找上来,一定还有别的渠道消息。回到京师之后,东方青玄也掳过她一次,还困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可赵樽还是轻松找了来。这些年,在他与东方青玄的一次又一次交锋中,为什么他总能在关键时候,耳聪目明地抢在东方青玄前面
不会是巧合
洪泰帝布了“哨子”在朝中的各种重要人物身边。
东方青玄的锦衣卫秘谍更是无孔不入,甚至她都差一点被他招至麾下。
那么,像赵十九这般睿智腹黑的人,为了不受人摆布和控制,又怎会没有他自己的耳目他那传说中的“十天干”,到底有多少人到底又有哪些人除了他,恐怕也无人得知。
“赵十九,如风是你的人。”
她不是用的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赵樽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静默了好一会才出口。
“他就是乙一。”
这个消息太震撼。“啊”一声,夏初七倒抽一口凉气,脊背上蹿起一层寒意来。先前她只道后世的“谍中谍”惊险刺激,让人防不胜防,不曾想穿越时空,到了这大晏王朝,重重谍影,竟是更加无声无息。
每一个人的身边,都似乎悬着一把利剑。
这样的利剑,顷刻间便会夺人性命。
迟疑了一会,她才恢复了平静,“赵十九,东方青玄应是不会为难咱女儿吧”
想念孩子的心情,急如潮水,她说完,就要从他怀里爬起来,要去穿衣,找东方青玄要人。可她的动作还未做完,门口就传来了丙一的咳嗽声。
“爷”
“说”赵樽身躯微凛。
丙一道:“皇城里已经得了消息,皇帝大怒,急调京畿三大营的兵马入城,便下令关闭了京师九城,不准任何人出入。这会,城中百姓惊悚,商铺恐慌,纷纷关门闭户。还有皇帝除了派遣重兵驻守承天门和玄武门之外,已将晋王府围得水泄不通领头的人是兵部尚书谢长晋,他正在门外,求见殿下。”
求见,这就是先礼后兵。
赵樽身子微微一顾,揉了揉额头,沉了声,“知道了,按计划办。”
“是。”
丙一的脚步声离去了。赵樽想,他两个的说话的声音这样大,楚七是应当听见了。可他凝视了她好一会儿,也没有见她有任何的反应。依她的性格,发生这样大的事,怎会不吭半声
“阿七”
他停下穿衣系扣的手,半敞着衣襟,把她的身子纳入胸前,又问了一句。
“你紧张吗”
夏初七看着他的唇,怔了一瞬,不明所以。但她是心思活络之人,从他先前那一句“知道了,按计划去办”,也可以肯定外头出大事了。仔细一推敲,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能出什么事儿一定与赵绵泽有关。
她润了润唇,折中的回答。
“不紧张。与你在一处,我啥也不怕。”
“好夫人”时间太紧,赵樽来不及想太多,只狠狠搂她一下,便要拉上甲胄。可甲胄太硬,大概触到了他胳膊上的伤口,他面色一变,身子微微一僵。夏初七察觉了出来。她侧过眸,只一眼就看到了那伤口上渗出的鲜血,透过了衣衫,带着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
她责怪着,强行扳开他抗拒的手,挑开衣襟,扯下一块红盖头便缠在了伤口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直到那狰狞的鲜血再不触她的眼睛,方才松了一口气。
“事急从权,回头再弄。”
“嗯”一声,赵樽并不在意。
他一生征战,像这样的伤,若非是李青所伤,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不过,瞥着她心疼不已的小脸儿,他嘴角一勾,心情愉悦得紧。
飞快地穿好自己的衣裳,他起身为她拿了一套早就准备好的男装,还有一袭黑金的盔甲,放在大红色的喜榻之上,示意她赶紧换上。
“嗯”她探他话。
他在她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仔细分析了一遍晋王府被包围的形势,以及眼下京师的兵力布置,然后扼住她的肩膀,捏了捏,一字一顿道。
“阿七,从此你我,共进退,共存亡。”
夏初七眉梢狠狠一跳。
看着他,她的心里,渗了百般滋味。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她也从来都不喜欢赵樽凡事把她晾在一边儿。她要的就是与他携手进退,要的就是与他风雨同舟,要的就是与他共度的人生旅途中,除了男女之情外,还可以是兄弟、是知己、是红颜,是战友,是可以拥有一段共同的峥嵘岁月的人。而不是被深藏私宅之中,永不能走入他的世界,直到有一天她红颜老去,成为他的“局外人”,任由岁月把情分抹去后,变成一对无话可说的怨侣。
那是人生输家做的,她不做。
“谢谢你,赵十九”她穿衣,束甲,紧了紧腰带,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特种兵战士的风采再一次展现,如一个英姿焕发的少年儿男。但在他凝目的一个笑容后,她扑入他怀,搂上他腰,声音却缠绵得又成了闺阁媳妇儿。
“我问你啊,你没有在这时向东方青玄讨要小十九,就是为了她的安全”
赵樽身姿一凛,一时心潮起伏。
知他者,阿七也如今他俩朝不保夕,胜负未定,一切都无结果,孩子接回来,还不如在东方青玄那里安全。他没有讲,却被她知。像他这般智慧懂事的女子,跟了他,实则是他之幸事。
“是。”他微微一笑。
“嗯,这样好。”她道,“没有小十九的后顾之忧,我们便放手干吧。管他的上穷碧落,还是下黄泉。我都跟着你。你若是成王,我陪你光彩万丈。你若是败寇,我便陪你浪迹天涯。你生,我生。你死,我陪你死。”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拍着胸脯,说得豪情万丈。
“你生,我生。你死,我陪你死。”
赵樽重复一遍,语速极慢,脸上的光芒明明灭灭,唇角也有一丝微笑。二人对视着,白雪的银光透过被风吹来的支摘窗透进来,笼罩于身上,冷寂、淡然,一片幽暗,仿若这天地之中,唯有他二人。
“走”他牵着她的手。
“好。”她任由他包着她冰冷的手掌,瞄着他的侧颜,又小心翼翼地抚了一把腕上“锁爱”,心中热血如沸腾的激流,一**涌上,顿时生出无尽的勇气。
即使晋王府被围得水泄不通又如何即便下一刻就有可能身首异处,成为赵绵泽皇图霸业上的垫脚石又如何她不怕。
大雪飘扬的庭院中,一片银白。在冷风的吹拂下,院中的花木和枯枝沾满雪花,摇摇晃晃,泥土的气息夹杂着鞭炮的硝烟味儿阵阵涌入,拂动着夏初七头上的红缨。
今儿是赵樽的大婚之日,在谢长晋领着京畿三大营的兵马包围晋王府之前,喜宴的热闹还未散尽,宾客也还没有离开。如今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儿,升平的歌舞停了,觥斛交错的酒令声停了,但四面八方的恐慌喧闹声,却更大了。
夏初七被赵樽牵着手,一路走来,她发现他并未往热闹的前殿去,只是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兜兜转转了好久,到达了一个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地方汤泉浴馆。
晋王府的汤泉浴馆,承载过她太多美好的回忆。
几年前,为了一睹他的倾世风姿,她曾与他在温泉池边嬉戏打闹。他故意收拾她,拖她下水,吓唬完了她,自己却穿着整齐的裤子,害得她小心肝儿碎了一地。
几年前,她与他曾在浴池的夜明珠下结发,她说“在夜明珠下,取男女百会穴的头发,结为发辫,那这两个人就可以永生永世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如今二人走了这般田地,又一次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回想当日之言,尽是苦笑。
汤泉浴馆还的石壁潮湿、温暖,像是原本就从石头里凿出来的,一块块的巨石光滑平整,不论外面的寒风如何作怪,里面永远四季如春,袅袅升腾的雾气浮在空气,如同人间仙境。
只不过,赵樽显然不是领她来玩鸳鸯戏水的。
石壁上的一道暗门,在丙一摁动机关之后,应声而开。
待他们进入,石壁再一次合拢,竟瞧不出丝毫痕迹。
夏初七惊讶地看着前方长长的甬道,大气都不敢出,脚步每一下都有些发虚。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赵十九这厮并不是在如花酒肆那会儿才兴起挖地道的想法的,而是早就有了挖地道的“爱好”。
所谓“狡兔三窟”,用来形容他再好不过。
然而,当走过一道长长的地道,当她再一次见到熟悉的场景和一些熟悉的人时,惊讶的表情终于变成了震惊。
原来这一条地道,与如花酒肆通向魏国公府里的那一道,竟然也是相通的。
原来就在那一间她生育过小十九的地下室外面,还有一间更大的地下室。在这里,她见到了很多人。
有她熟悉的晴岚,郑二宝还有甲一等等还有一排排身上穿着重甲,但她并不熟悉的年轻面孔。
那些人整齐有序的立在当场,看着赵樽牵她手的进来时,眸中全是惊诧之色,但却鸦雀无声。静谧片刻,像是终于反应过来,齐刷刷作揖行礼。
“恭迎晋王殿下,恭迎晋王妃。”
夏初七愕然,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疑惑了。
“他们是”
“十天干。”赵樽放开她,负手立于人前,淡淡地扫了一眼,又似笑非笑地补充,“在天檀街上劫持皇后嫁辇的人,就是他们。”
这么一说,夏初七心里了解了。
动用了这些人出来抢婚,看来这一回,赵十九是准备放手一搏了。
黑暗的地下室中,火光通明。
烛火“噼啪”着,散发出一股子桐油的焦味儿,也散发着一种暴风雨中的逼仄感。看着面前甲胄鲜明的“十天干”,看着他们巨大的气势和威严,再一想到被谢长晋包围的晋王府,夏初七的身子冷不丁一僵,灵台清醒。
“赵十九,我藏在晋王府里的消息,是你自己放出去的赵绵泽派兵包围晋王府,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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