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您,柿君大人,救救我们吧!”
“大人,干旱之年,我们一家老小连一粒粮食都没了,求求大人发发慈悲,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点吃的吧!”
“柿君大人,您难道要看着我们全县百姓都饿死在这里吗?”
柿子林外,乌泱泱的灾民跪倒在地,磕头求救。
他们是附近莞县的城民,个个衣不附体,面黄肌瘦,颓废无力。为了活下去,他们不得不来到百里之外的柿子林,却不敢再进去!
在他们前方,已经堆满了大量百姓的尸体,他们皆是看到满树火柿子便疯狂冲上去欲要摘取,结果便被一种神秘力量吸干了生机,倒地而亡!
他们这才想起,这火柿林是有主人的,传说中的柿君便是其主人,也就是林中那火红衣袍的少年!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愿离开,这里已经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在拜求柿君七八个时辰后,柿君终于现身。
“奉我为神,塑我神庙,立我金身,即可活命!”
这是柿君的要求,下方百姓中,那县令刚好便在其中!
他是莞县父母官,乃是真正的好官,否则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莞县县令代替所有人答应了下来,许诺日后将会上禀朝廷,奉柿君为神。
柿君欣然同意,遂放开柿林,任由灾民取之。
大灾之年,莞县百姓便靠着火柿林勉强活了下来。
又三年,灾荒过去,天地回春,百姓日子好了起来,柿君却并没有等到自己被封神的消息。
于是他夜入莞县,想要找县令问个清楚,不料却发现当初的县令早已因病而亡,好在此人临死前曾留下手书,叮嘱下一任县令务必操办此事。
而柿君也托梦现任县令,催促他一月之内必须为自己封神,现任县令惶恐,连连答应,柿君这才飘然离去。
然而,一月之后,柿君等来的却并非神位,而是十几个道士,打着除魔卫道的名义,召来天雷欲要毁灭火柿林!
奈何柿君修为远非他们所能及,柿君一怒之下,将来犯之人全都斩杀!
但他怒火未消,转而携带妖雾,压向莞县,当着所有百姓的面,将搬弄事实欲要除掉自己的现任县令五马分尸!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法解恨。
他俯瞰着全县百姓,看着他们瑟瑟发抖的模样,觉得一个个都那般面目可憎!
魔念一生,他便欲屠戮所有百姓!
但就在此时,一手持禅杖的老僧从远处走来,只是冲天际轻轻一敲,柿君便昏迷了过去!
再醒来时却已经来到了一处佛寺。
“若要成神,不可强求,唯有功德成神,否则只会堕入魔道!”
“得民心者,即为神只!”
老和尚并未杀他,而是将他收为弟子,谆谆教诲,教他成神之道。
他信服了。
老和尚为他取法号“无忧”,只缘他乃自然精灵,天性无忧,也愿他此后可以保持赤子之心,不生杂念!
从此世间少了一尊柿君,多了一个无忧和尚!
而其师父见他聪慧好学,便将毕生所学传授于无忧。
三年后,老和尚圆寂,无忧便回到了火柿林,修起草舍,苦修佛法,闲暇之余则会行走附近各地,为百姓看病,为他人解忧,度恶人向善,成为远近闻名的一代名僧。
如此这般,又过十年,忽有一受伤大妖路过此地,欲吃百姓疗伤,无忧高僧出手,与大妖相搏,最终,同归于尽!
莞县百姓感其恩德,写下万民书,终于得到朝廷认可,封无忧僧为神!
无忧僧也因此得以重生,受香火膜拜,成为一方守护神!
至此祂才终于体会到当年师父的苦心,更加用心去守护百姓,为他们消灾劫难!
如此匆匆百年过去,有无忧僧的庇护,方圆数百里都风调雨顺,太平安康。
但天有不测风云。
这一日,神灾降临,邪恶气息蔓延,弱小百姓哪里能抵御,病的病,死的死,但更多的却是性情大变,成为邪神走狗!
清醒的百姓们纷纷跑到无忧神庙求救,无忧僧自然不会拒绝,耗费神力为百姓驱逐邪气,并开启神庙,收留百姓为他们抵挡神灾,力战邪神!
直至神灾结束!
然而,神灾太可怕了,即便祂侥幸活了下来,但依旧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污染!
而无忧僧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为了不影响百姓,祂只能陷入沉睡,再也无法回应百姓祈求!
也正因如此,莞县百姓们的诉求无法得到满足,邪气带来的后遗症令很多人生不如死,普通郎中根本无法治疗!
于是,百姓们只能继续恳求无忧僧,希望祂再次展现神迹!
但,无忧僧却是爱莫能助,祂能抑制自身邪性就已经拼尽了全力!
终于,在死了一大批人后,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赫然抄起石头,砸向无忧僧的神像,口中怒吼:“不能满足老子的要求,要你何用!”
“老子砸了你这该死的神像!”
一时间,所有人的恐惧、怨恨、失望都好像找到了发泄口,他们一拥而上,抄起斧头、锄头、乱石等等,全都一股脑发泄到无忧僧的神庙中
当年他们亲手建起的神庙,今日却要亲手毁掉!
“老衲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们饿了,老衲给他们柿子吃!”
“他们病了,老衲亲手为他们治病!”
“他们有危难,老衲便为他们舍身挡灾!”
“可当老衲沦陷邪恶之中,他们非但不知援手,甚至还落井下石,欲要毁我神庙!”
“施主,换作是你,你当如何?”
柿子树中,无忧僧的浑厚声音响起,质问秦陌!
而镜像的最后一幕,庙中一切都变作漆黑一片,更有无数惨叫声传出!
不用猜都知道,这便是无忧僧真正堕入邪恶的原因!
“这便是你们人族!”
“这便是人性!”
“需要神只时,摇尾乞怜,不惜放下一切自尊!”
“不需要神只,或神只无法满足他们的愿望时,便会恶相百出,暴露本性,贪婪、自私、虚伪,奸诈,呵呵呵,我等这些邪神比之人族,真的邪恶吗?”
咔咔咔——
无忧僧话音方落,林中所有鲜红果子骤然碎裂,而后一道道身影从中走出!
秦陌环视一圈,错愕的发现,这些人脸居然都是方才镜像中所想象的莞县百姓!
此刻,他们怒视秦陌,齐声低吼:“老衲,真的是恶僧吗!”
“不,老衲所做的一切,比之人族的恶,远远不如!”
“是人族亏欠老衲,是世人亏欠老衲!”
但随后这些人脸忽地又转怒为笑,“可是,老衲还是原谅了他们,收走了他们的七情六欲,助他们摆脱凡人注定要面对的罹难!”
“你瞧,他们现在,无忧无虑,无思无想,多快活啊,哈哈哈……”
说话间,滚滚邪气便从这些人体内汹涌而出,隐隐间这气息似乎要超越一等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