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爱过我？
轻柔的声音，像是夜风吹拂过广场，也轻抚着夏秋叶的耳朵。
一刚一柔，给人无尽凄美。
沈七夜刚才还杀意滔天锋锐无比的目光，不知在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刻流露出的是一种柔弱堪怜惶恐不安的情绪。
似乎对于他的中毒，他的死亡来说，夏秋叶的爱恋更加重要。
他的温柔让夏秋叶着实意想不到。
“爱你？”
夏秋叶凄然一笑，手指点着沈七夜出声：
“你踏着我的身体，我爹的尸骨上位，还不为国效忠，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你。”
“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我跟你结合也是无奈之举，我只是一个绑着你的棋子。”
“我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沈家人。”
“我身上流淌是王室血液，我是王室的人，我是长安郡主，而不是沈家夫人！”
夏秋叶虽然嘴上说得狠厉无情，甚至她的眼神也刻意迸发出，一波波令人胆寒的杀气。
但夏秋叶心中的仇恨，反到没有刚才那样强烈了。
沈七夜不死心地挤出一句：
“你对我难道从来就没有爱过？”
“那怕那么一点点，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么？”
沈七夜固执的追问女人，仿佛在求证什么。
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安，那种铁血性格流露出来的爱意，让人止不住心颤。
谁都想不到沈七夜还是一个情痴，哪怕被心爱女人下毒，也无怨无悔。
这份血雨中的生命绝爱，有一种触目惊心的凄美。
“没有！”
夏秋叶身躯微微一晃，随后又扬起了俏脸：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一直只想利用你。”
“为了利用你，我牺牲自己身子，为了利用你，我对我爹横死忍辱负重。”
“为了利用你，我对你和印婆关系装聋作哑。”
“为了利用你，我给你生儿育女陪嫁所有家财。”
“我一切对你的好，都是想要你扼守边关，替大夏守护万年江山。”
“为了这大夏，我可以忍受一切，牺牲一切。”
“但你现在已经没了这初心，还妄想着分离夏国自立为王。”
“天下商会不是东西，但他们从来没有割地自据的念头，他们脑海永远想得是大一统。”
“哪怕铁木金最终取替王室执掌夏国，夏国也不会四分五裂，子民也不会流离失所。”
“所以为了这大夏江山完整，哪怕你是我丈夫哪怕我是沈夫人，我也要不惜代价杀了你。”
“你欺师灭祖，勾搭成奸，还意图分裂，你如此不堪，我怎么可能爱你？”
夏秋叶歇斯底里的向沈七夜控诉，把积攒多年的怨气一股脑倾泻出来。
但不知为什么，她却想起当年踏青，自己误入敌境，即将遭受凌辱之际，沈七夜横空杀出。
一人一马一挺长枪，杀了一个七进七出，浑身伤痕，而自己毫发无损。
她想起，那一秋，她身中奇毒高烧不退，沈七夜衣不解带解毒三天三夜，还为她在天佛寺下跪祈祷。
她想起，那一冬，她嘟囔一声想吃荔枝，沈七夜八百里加急，硬是在第二天让她尝到了妃子笑。
她想念都城，想念家乡，想念破败的王府，沈七夜不顾世人指点，铸造出这一座堪比王城的沈家堡。
哪怕是今晚的灭顶之灾，沈七夜也锁住了她，要她呆在地下室保命。
而他带着人进行最后一战。
沈七夜对不起国主，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初心，但对她还是极好的。
想到这里，夏秋叶的目光温柔了一下。
但她很快唾弃自己的这种行为。
于是不待沈七夜回答，她就捂着自己耳朵喊道：“沈七夜，我恨你！恨你！”
夏秋叶泪雨随风纷飞，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歇斯底里。
“好，好，秋叶，我明白了，我无憾了。”
捕捉到夏秋叶一闪而逝的温柔，原本面如死灰的沈七夜露出会心笑意。
他能够捕捉到滔天控诉中一抹真实情感，只属于他的一丝温柔。
当下沈七夜散去了所有的悲戚和凄然，也不再纠结伤口上的毒素。
他往嘴里丢出一颗药丸，转而举起手中的长枪。
“你对我是有爱意的，我确认这一点，我就死而无憾了。”
“虽然你对我下毒，但我不怪你，我更不会杀你。”
“你之所以对我下手，只是听信了谣言，只是误会了我。”
“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对的。”
“而且我曾经答应过你，让你一辈子平平安安。”
“我护了你多年，没有让你半点受损，今晚，我也不会让你出事。”
说完之后，沈七夜把夏秋叶猛地一震，让她跌到沈楚歌的身边。
沈楚歌一把抱住了母亲：“妈——”
夏秋叶凄然一笑，眼泪四溢……
此时，沈七夜把目光从夏秋叶身上收回，望向了铁木无月他们喝道：
“铁木无月，我沈七夜这十年来从不求人。”
“哪怕天大的压力天大的困难，我也会挺着铮铮铁骨扛起来。”
“但今晚，我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让秋叶和楚歌活着离开沈家堡。”
“就如紫乐公主说的，她们流淌的是王室血液，而不是沈家血脉。”
“我还可以保证她们不会报复的，她们也没有实力报复。”
“只要你给她们一条生路，让她们隐姓埋名过下半辈子。”
“我沈七夜愿意做第二个楚霸王。”
“我立马在你们面前自刎。”
“这可以让你少死十几个人，还能让你名扬天下。”
沈七夜知道大势已去，想要为妻女做最后的庇护。
他也想庇护东狼南鹰他们，但清楚铁木无月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听到沈七夜的宣告，沈楚歌下意识喊道：“爹——”
剑神和阿童木他们也是脸色巨变：“沈战帅！”
虽然知道大势已去，可这样放弃，还是觉得可惜。
不过西蟒他们扫视一番四周，也清楚没有机会鱼死网破，体面一点死去也好。
夏秋叶也是呼吸微微一滞，眼里多了一丝迷茫，一丝苦楚。
没等铁木无月回道，东刺阳坐直身子，对着沈七夜哼出一声：
“沈七夜，你都快要死了，还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你杀了这么多人，还多次拒绝我们要你下跪认输的提议。”
“你已经错过讨价还价的机会。”
“今晚，姓沈的全都要死。”
“夏秋叶是王室血脉，还暗珠明投，可以让紫乐公主带回去囚禁。”
东刺阳杀气腾腾盯着沈七夜：“隐姓埋名逍遥生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沈七夜刚才杀的雪刀和黄金甲几十号人，大部分都是东刺阳手下。
他对沈七夜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