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陈瑀睡了个懒觉,由于昨晚和魏文礼商议太晚,所以一时间也起不来,加上今天还有一场心理账要打,所以陈瑀需要保证充足的睡眠。≥>
临近中午十分,陈府来了常客,李梓棋像往常一样来“照顾”陈大富,只是一双眼睛却四下张望。
陈大富笑眯眯的道:“是找丑生那臭小子么?那小子昨夜不知做什么了,到现在还没有起来。”
“陈叔叔说哪里话,我寻陈瑀做什么?我们又不熟?”李梓棋说了两句便道,“我去给您做饭去。”
陈大富连忙阻止了李梓棋,他不好意思的道:“丑生那臭了,让你下次不要来了,他说这种事不是你这种千金小姐该做的,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做饭什么的,让府上下人做便好了,你堂堂府衙千金,来给我做饭算怎么回事啊!”
“陈……陈叔叔是嫌弃我么?”李梓棋心中五味陈杂,陈瑀啊陈瑀,你以为我李梓棋就这么下贱?就这么甘心来给你府上打杂?
“我哪里敢嫌弃你哟,巴不得你天天来呢,但是陈瑀说的不错,每天让你来做饭算怎么回事?要不这样,下次来千万莫要做饭了……虽然你陈叔叔我很喜欢你做的菜肴……”
真是想不到,李梓棋这丫头的手艺这么好,不晓得还以为是个厨子,谁会想到这是个府衙的千金呢!
“那好吧,今个不算。”李梓棋笑着走了出去,轻车熟路的朝厨房走去,可刚到厨房门口,就和房小梅打了一个照面,房小梅笑呵呵的道:“李小姐,这是?”
“你在这做什么?”李梓棋没好气的问道。
“哦,陈瑀昨晚折腾晚了,我起了个早,给他做点儿当归粥,补补身子和元气,你也知晓的,他这个年纪,经不起折腾啊……”房小梅笑呵呵的道。
只是这话中的歧义,饶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也能听出来,什么折腾,又什么当归大补,又联想到陈大富说的那番话,李梓棋立刻明白了什么,脸上泛红,狠狠的啐了一口,“无耻!”
房小梅也没有理会他,端着所谓的当归粥就朝陈瑀的房内走去。
李梓棋想了想,嘴巴一抿,莲步轻移,也跟着房小梅而去。
两个小姑娘暗中置气,李梓棋自然不是房小梅的对手,外面生的一切陈瑀还浑然未知,伸了一个懒腰后,见房小梅坐在床沿,色眯眯的道:“怎么?想一起睡么?”
“哎呀,你能不能正经点?被人听了去可怎么办?”房小梅好心提醒道。
“单身汉遇到俏寡妇,各取所需嘛,谁能说什么?”陈瑀继续肆无忌惮的说着荤段子,门外李梓棋的小手已经握成一团,她猛一踹门,怒吼道:“陈廷玉,你无耻下流不要脸!”
“我日,你故意的?”陈瑀看了一眼那笑意正浓的房小梅,急忙穿了衣服,“回来在收拾你!”
说完就跑了出去,追赶李梓棋去了。
片刻后,陈瑀便在钱塘江前追上了李梓棋。
一来陈瑀本身的身体素质就很好,二来,李梓棋也是故意放慢了脚步,所以很容易就被陈瑀追到了。
“梓棋……你……你听我说。”陈瑀拉住了李梓棋的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说?说什么?你曾经对我说过,我回了杭州,你就要娶我,可你现在却和那狐媚子勾三搭四,你说话不作数!”李梓棋心中也是憋着气,早就想对陈瑀泄了,“那荡妇不晓得怎么勾引你了?是不是把身子给了你?你色迷心窍?你们男人就没有个好东西。”
“有很多事情你还不懂,小梅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坏,我们之前是清白的。”陈瑀解释道。
“清白?怕是昨晚折腾的都起不来了还清白?陈廷玉,你真的变了很多,你看看你现在?那有一丝清官的样子?吃喝嫖赌、杀气凌厉,开始王阳明说你我还不相信,可眼见为实,陈瑀,你真的变了!”李梓棋万分失望的咆哮道。
“这个吃喝我还是承认的,可这嫖赌,和我八竿子搭不着边啊!”陈瑀一副委屈宝宝的样子道。
“怎么搭不着边?那房小梅和青楼风尘女有什么区别?今日能和你,明天便能和阿猫阿狗!”李梓棋继续蛮不讲理的道,“你若还是这般,我……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哦……”陈瑀淡淡的点了点头,那紧抓李梓棋的手也松了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请李小姐也莫要侮辱小梅了,虽然她名声可能不如你大家闺秀来的好听,虽然她心思又可能比你多一点,但是她却没有你说的那么的不堪,请李小姐也积一点口德,不要一口一个荡妇、风尘女,骂着别人,她不晓得干净多少。”
李梓棋听完陈瑀这般话之后,脸色苍白,“陈瑀,你说真的?你竟然为那荡……说话?”
“我说了,很多事你还都不懂。”陈瑀转过了头,“你还是安心的做知府小姐吧。”
他说完便叹了口气离开了,神色中充满了无奈。
身后李梓棋痴呆的望着钱塘江,此刻突然感觉和陈瑀隔着的距离越来越远,犹如这江水两岸一样。
陈瑀没有理会失落的李梓棋,径直找到了沈飞和戚景通几人,然后便朝备倭指挥使司而去。
指挥所人听闻陈御史来了,全都卸下了公务前来迎接,当然,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公务。
公衙的客堂十分平常,与平日商贾家没有什么区别,其建筑也是典型的明清时的白墙灰瓦,位置也是位于一进的中轴线上。
课堂的两胖都摆放着朱红的太师椅和案几,后边放了几盆盆栽,主桌有两个后面墙上挂着四个字,是正统皇帝亲自提的“居安思危”。
陈瑀就坐在主座的左边,也是象征着尊贵的身份,魏文礼据右而坐,堂下便是把总、指挥同知、佥事、千户、百户等官。
这些都是魏文礼的亲信,所以对陈瑀也是格外的尊敬。
大明的军事系统比较特殊,魏文礼这个总督备倭,其实是下辖了内地卫、内地兼备倭、沿海特设备倭。
每个备倭又各自下辖了几个卫所不等,比如内地备倭就下辖宁波卫。
朱元璋曾经说过“我国家置卫以统貔貅,一切戎政寄焉。”卫所“外统之都司,内统之五军都督府。”
简单点说就是以五军都督府-都司-卫-千户所-百户所-总旗-小旗为体系的军事架构。
这里面,锦衣卫、神机营等京师团营外算。
而魏文礼这里面所坐的指挥佥事、同知、千户等心腹也只是他在浙江五十多千户所中选出来的几个罢了。
可以看出,浙江沿海千户所,以及沿海巡检司大多数都还不受魏文礼节制。
魏文礼所报给陈瑀的,沿海海防糜烂,军成渔民、下海捕鱼、船只破败等情况正是浙江那些不受节制的卫所长官的纵容。
单看了五十多个卫所,陈瑀就觉得头疼,若是一个个整治下来,几年都不一定能整完!
所以陈瑀需要挑选几个特例来整治,他问魏文礼道:“你觉得沿海卫中,那几个问题最为严重?”
“舟山、温州、宁波!”魏文礼道:“舟山是倭寇登浙东的第一步,这里有陈钱、马迹、大衢、殿前洋山等诸岛,倭奴会依次停留,补充淡水资源,然后登6窥探我兵之虚实,以为进止。”
“现下虽说是小汛的末端,但是下官仍旧在舟山附近见过小骨倭寇,并且提醒了沿海巡检司以及舟山卫。”魏文礼道:“可那边的海防犹如摆设,兵甚至不知官是何人,更是分不清谁是兵谁是民。下官曾告诉舟山卫指挥使,若是此刻倭寇入侵,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他竟然敷衍了我一句,并且说百十年未见倭奴踪影,又怎可此刻前来?”
“若是东北风,他们则会过韭山、海闸门入侵温州。或过大猫洋进金塘入侵象山奉化等地。”
“这三个卫所按理都是海防的重要港口,可也就是他们临近沿海,所以利润十足,长官更是为了私立与倭寇做生意、允许海民下海捕鱼等等。”魏文礼继续道,“反正朝廷不管,加上这些官也都在东南有些后台,更是和闽商等有利益链,所以也无人敢动他们。”
“又是闽商!”陈瑀怒火中烧,若是你们的贸易满足不了倭寇,或者是倭寇的野心更大,此举简直就是在玩火**!
“大人,您家内的丝绸便是通过这些港口输送到海外的……”魏文礼提醒道。
陈瑀白了一眼魏文礼,然后道:“不是已经委任你为备倭总指挥,缘何你的话他们却不听?”
“成化时焦宏焦侍郎曾经提过以昌国卫为界,对南北海防分区管理,明确责任。如今虽说我为总指挥,但……后台没有,所以他们并不惧怕我,遇事任就相互推诿……”(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