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座,我们已经了解到了,这位女刺客是临时起意的。她是广州富商潮汕帮黄家的子弟,她哥哥本来是兴中会在广东的一名比较有名气的会众,不过在光绪二十年的时候,在广州事变中死于战火。她也是革命党的一员,不过因为年龄没有正式参加革命党,只是这些年来没少给革命党传递情报,提供资金。来山东是因为广东女校被胡人俊给查封了,她的伯父和我们商会有来往,所以把她转学到山东女校。”余健一脸和气的跟吴宸轩汇报着,仿佛刚才用刑的不是他本人。“这女刺客是接到了上级的指令,本来要她掩护几名革命党的刺客进入济南府潜伏,伺机刺杀总座,没想到这位女刺客今天见到总座前往,又身处总座附近,这才临时起意要刺杀的。额,对了,这女孩很崇拜秋瑾女士,她身上还有秋瑾女士的一首诗词。”
“奥,这倒是有趣。”吴宸轩才不相信余健的鬼话,他以为自己会因为秋瑾的面子就轻易放过这个革命党刺客吗?“对了,你们用了什么药品?”
“总座,我们只用了C2级药品,她就招供了,当然之前属下先陪着她参观了一下刑讯中心的设施,她似乎很满意那里的服务。”余健依旧面带微笑,丝毫没有吐芯子的打算。
“好吧,既然你们没上硬菜,那就是说这个女刺客身上没有损伤,给她用上B1级的诱饵,就交给你们统调来控制这条线。嗯,那这个小女孩还是满足一下她的愿望,让她见一下她的偶像吧。”吴宸轩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打进去一颗钉子的同时也要显示一下肌肉,帮助乔大炮好好整理一下队伍,免得整天有组织无纪律的造反兼搞笑。
打定主意的吴宸轩中午邀请了蔡元培和在山东的其他光复会大佬,在大明湖的画舫上,一顿推杯换盏,光复会众人经过一周的参观,对于山东的繁荣有了一个直观的的了解,虽然对于武翼新军的实力还缺乏认识,但是能参加日俄战争,直接和列强对话的军队,大清国也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下定决心拉拢吴宸轩的陶成章酒席上跟吴宸轩也谈得风生水起,甚是投机。不过席间吴宸轩不经意的透露出自己在枣林军校被山东女校的一名广东女生刺杀的事情,并且说对方已经招供是革命党派来刺杀自己的一个小组,这位女刺客其实不过是个打前站的角色,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捡到了机会,孤注一掷的刺杀失败,连累整个刺杀小组也被统调处请去地下活动中心喝咖啡了。
一时间宴席上的光复会众人都有些尴尬,毕竟一直以来蔡元培、陶成章等人都是以刺杀朝廷官员为己任,席间的章炳麟、秋瑾更是参与刺杀巡抚恩铭的人物。虽然明知道革命党这次是刺杀错了对象,但是革命党毕竟是光复会的兄弟组织而且方法和光复会别无二致,说对方的不是固然说不出口,但是当着吴宸轩的面若是对刺杀者表示同情似乎也不合客随主便的中国规则。
“对了,秋瑾女士,这位黄小姐似乎是你的粉丝,她还贴身藏着你的那首“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等会儿散了席面,要不要我让人陪你去探探监,也好见一下这位革命党的女英雄。”
“这个,好吧。就麻烦吴大人代为安排了,秋瑾不胜感激。”秋瑾也觉得自己主动去见一个刺客,面对吴宸轩这个苦主似乎说不出口,但是听说是自己的崇拜者,也就顾不上了,连陶成章偷偷给自己使眼色也装作没看见,倒是章炳麟很是钦佩,若不是女监,说不定这位爷也打算一起来个桃园三结义。
“既然如此,我来安排,定然不能亏待了这位秋瑾女士的粉丝。”吴宸轩笑道,看着秋瑾担忧的眼神,他又补充道“秋瑾女士放心,在下的警卫还算本分,这位黄小姐除了被扭伤了胳膊和下巴,其他没有任何损伤,也没有受刑,一切如常。在下虽然为人不堪,但还不至于和一个毛丫头计较,不过这幕后主使吗?呵呵,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呵呵一笑的吴宸轩似乎云淡风轻,不过人老成精的蔡元培已经感觉到淡淡的杀气,看了这位爷是要找乔大炮的麻烦去了,这乔大炮也是,谁不好惹,偏偏惹这位小心眼的爷,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自己的手艺又潮的很,连光复会的一半都赶不上,纯属找虐,看了这下子那个乔大炮会知道自己惹下的麻烦有多大了。
“给您添麻烦了,请原谅,头山君。”如果不是标志性的八字胡,谁也想不到穿着和服,品着清酒,欣赏如同木偶般无趣的歌舞伎表演,正在向一个正襟危坐的日本浪人打扮的中年人低头道歉的居然是无数热血青年顶礼膜拜的乔大炮乔夫先生。
“这次是敝党安排人手失当,让贵会的村上君失陷,我已经责罚过那些犯错误的行动部弟子们,再次向您道歉,请原谅。”
“乔桑,你不必过于自责。敝会的村上君本来就是和贵会做联络工作的,他没有参与具体的行动,清国人不会为难一位日本商社的职员太久的。”团团脸眼睛几乎是一条缝的和服中年人说道。“倒是这回儿不得不说这位吴大人还真是好运气,如果是村上君的人出手的话,估计这位吴大人已经驾鹤西游了。”
“是啊,我的革命党虽然都是一班有志青年组成的先进组织,但是不得不承认我们的人还是很幼稚的。特别是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武器方面也很简陋…”这位乔大炮除了会放炮之外,哭穷的本事也不赖,可惜他面对的这位中年和服男可不是南洋的老华侨,没那么好忽悠。
“乔桑,你的困难我很理解,一个组织在成长的初期总是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领导人的作用就在于能引导组织走出困境,迅速的壮大。”这位眯缝眼的和服男继续说道,脸上似笑非笑的招牌表情似乎从无改变“当然,作为东亚的先进民族,帮助还在苦难中挣扎的汉民族是我们大和民族的义务。敝会虽然是一个民间社团,但是我们也将竭尽全力的帮助贵党,今后将会提供一些成城学校的名额给贵党的年轻人,至于武器吗,只要有钱总能弄到一些军队编制外的好东西。这样吧,乔桑,你拿着这张名刺,一个月后找京都的玄洋道场,道场的师傅田内大传保是我的好友,他在黑市上有些门路,可以搞到一些手*枪和步枪,价格也还是很公道的。”说着这个和服男在案几上推给八字胡的乔先生一张印着漩涡状三星会徽的名刺,这上面的姓名赫然印着“头山满”三个隶书体的汉字。
头山满这个名字闻名世界的时候,他留给人的印象是一个留着长胡子的白发老人,一个亚洲版的托尔斯泰。他是一个现代化的佛教徒,酷爱玫瑰花,从不离开他的庭院一步,但他却支配着6万个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死士。他创办的“玄洋社”只为很少人熟知,通俗语言中出现的是另一个较为铿锵、神秘和较适合日本精神的名字“黑龙会”。没错,这位正是日本黑涩会的鼻祖人物,黑龙会的大佬头山满。
1855年4月12日,头山满出生在日本九州福冈城下西町一个破落武士家庭。父亲叫筒井策。头山满幼名叫乙次郎,后改名八郎。1868年王政复古时期,头山满还是一个年仅13岁的孩子,整日身穿破旧肮脏的衣衫,在福冈街市叫卖甜薯。他少年时代除了叫卖甜薯之外,还有当木履匠学徒而不成的经历。他在家乡的私塾受到启蒙教育,受到“尊王攘夷”思想的影响。他曾遍游日本山川,途中常以野菜果腹。为了对自己进行艰苦的磨炼,他赤脚走路,夏季不用蚊帐,任蚊虫叮咬,颇像中国苦修的僧侣。他曾和一个禅师比赛忍耐力,看谁躺在床上不动的时间最长。不过,这种苦修经常中断。他有时也与人竞争艺妓的青睐,并时常梦想发财。总体而言这家伙就是唐宋时期典型的游侠儿,只有贱命一条,敢打敢拼,若是风云际会,或许就能成就上海三大亨式的成功。不过头山满能出人头地还是要多亏了他的胆大心细、坚毅果敢的性格。
头山满早年参预主张对外侵略的“征韩派”与主张先发展国内政治经济的“内治派”的斗争。1875年,头山满与平冈浩太郎、箱田六辅等人,按中国三国时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精神在福冈组织矫志社,拥护征韩派的萨摩藩士西乡隆盛。1876年,警察发现矫志社企图暗杀内务卿内治派首领大久保利通,将头山等十余人逮捕入狱。但那时他手下已有一大帮追随者,政府为了不致引起骚乱,将他拘留一段时间后,便释放了他。大家是不是觉得头山满的这一桥段很熟悉,似乎和几十年后慕尼黑啤酒馆里的那一幕惊人的相似。看来每一个独裁政权的诞生,都需要的是一个软弱的民主政府的纵容作为温床。
正在乔桑和头山君谈的入巷之时,隔断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一个穿着学生装的青年人满头大汗的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乔先生,出事了,出大事了。”
“玉堂,不用慌张,来,坐下喝点茶水。慢慢讲,天还塌不下来。”乔大炮一副宠辱不惊的高人姿态,毕竟也是几经生死的人物,这份定力和气度是一般人望尘莫及的。
“刚刚我们得到消息,上海、广州和东京的几个我党的分会被人用燃烧*弹给烧毁了,有些文件被闻讯赶来的清廷捕快和警察给搜走了,而且我们行动部的十几名同志都失去联系了。”坐下喝了几口茶水的胡衍鸿总算是镇静下来,继续说道“另外,刚刚从商会的报纸上得知,我们派去济南的那几名会党杀手和,和村上先生都被那个山东藩台以乱党罪名给斩首示众了。”
“啊,混蛋!”“八嘎。”这一下子轮到胡衍鸿童鞋不淡定了,怎么说好了的风度呢?淡然呢?头山先生和乔先生两位大佬听我说完怎么就忍不住直接就从榻榻米上蹦起多高,破口大骂吴大官人,丝毫也没有先前云淡风轻的高人姿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