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黄河决堤?怎么会呢,我记得吴宸轩他们商会去年才捐了银子修整大坝,这两天没听说河南山西的有洪涝啊,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决口呢?”袁世凯看着徐菊人送来的邸报,晃着他那肥硕的光头问道。
“据报是泺口段的黄河大堤前日中午突然决口,大堤里的十七个村子被淹没,再就是小清河被黄河水夺了河道,两岸的工厂也都损失惨重。灾民巨万,浮尸断流,惨不忍睹啊。”徐菊人一脸悲悯的看着手里的情报说“咱们的人汇报说,洪峰过路,把小清河里的几条拖船都一直冲到了大明湖里,可见水势如何凶猛。而且,”说到此处,徐世昌把手里的情报放在案子上,低声说道:
“咱们的人还透露说,这次决口似乎不是天灾,看守大堤的几个村民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按照常例,巡堤的总能跑出两三个来,断不至于一起落水,而且泺口段正对着济南府,历任巡抚对这段大堤都很用心,而且去年明公在任时,也是刚刚修缮一新,大堤都是巨石护坡,水泥勾缝,哪里有这么容易就突然溃堤。”
“难道是端方那老小子的苦肉计?不像他的手笔啊。这端方起来的晚,一向行事稳健,做下此等天理难容的恶事,他就不怕有朝一日查处真相,把他给送了菜市口?再说他一任巡抚,再不管用也是在位子上,这济南府大水,第一个吃瓜落得就是他啊。其他的还有那帮人马呢?义和拳、白莲教都是愚民的江湖骗子,哪里能有如此周详的计划和酷烈的手段。对了,吴老弟的厂子不也在小清河吗?他家的买卖要不要紧啊。”
“实际上这里面还真有点蹊跷?”
“啊,卜五兄,还有何隐情,但讲无妨?”
“是这样的,咱们的人有一个当时在苗家办事,大水来的时候,他和苗老二一起上了房顶。他见到洪峰是冲着标准厂去的,而且隐约听到标准厂或者是修械所的方向有枪声和爆炸声,虽然短暂,但是还能分辨的出来。”
“嗯,这么说来。我倒是有了怀疑的对象了。”
“莫非明公所说的是东洋人。”
“不错,这又是决堤又是动枪的,明显不是江湖人物能干出来的动静。这决堤只怕用的是大量的炸药,才能在如此坚固的堤防上一下子凿开缺口。而且这里面必须有人懂得山形水势,不然选点都是个难题,这既懂爆破又懂地形的只怕是列强的现役军人才行。你想想这既然洪峰是冲着标准厂去的,而且厂里若是只在抢险,用得着动枪动炮的吗?只怕是水淹之计还有后续,做事如此决绝而又拥有如此精准的工兵技术,不是东边的小矬子们,还能是谁啊?”
“明公所言甚是,我也觉得此次如果是针对标准厂的阴谋,多半是倭寇所为,他们既有宿怨,又有手段,我看此事八*九不离十就是东洋人做的孽,虽然现在还缺乏证据。”
“证据,你管我要证据。”吴宸轩此刻已经如同暴走的狮子王,回想起昨天中午的那一幕,吴宸轩现在还有点哆嗦,就没想到能在这大清朝还栽这么大的跟头,忒秫米人了。
话说昨天中午蓝天蔚大营长,和保卫科老*胡童鞋及时发现了洪峰来袭。虽然没有警铃和911电话,但是鸣枪示警的意思大家都能明白。于是站在塔台上的黑猫警长掏出手枪,四十五度角对着屏幕啪啪啪三枪,出现了“下回再见”四个大字,哦,闹混了,应该是蓝大营长按响铃声后掏出枪来对空鸣枪示警,把一个弹夹的子弹都打空了。厂里的工人也意识到出大事了,纷纷按照工段的安全要求停机落闸,到车间外看看到底出了啥事。
“发大水了,大伙们赶紧拉闸停工,没活的赶紧到西墙根里抗沙袋子,堵上大门。”老*胡也明白从过来,按照杜姑娘之前教授的应急预案,抄起大喇叭头子,对着下面的工人喊起来,如同炸窝的工蚁,工人们都飞奔起来,进车间关闸停机器的、扛沙袋堵大门的、去仓库拖抽水机的,忙碌个不停。
洪水扫荡着村庄,还在地里的农夫还没有来得及跑出自家的田地就被黄乎乎的水给卷进去了,运气好的能抓住大树或者巨石,逃得一条小命,运气不好的就喝饱了河水成了鱼鳖的食物,或者拍进泥土里,成为明年自家或者别人家粮田的肥料。土坯的房子在数尺高的浪头面前和纸牌屋没有区别,连着房子里的老弱妇孺一起被席卷一空。黄河大堤下的居民因事前毫无闻知,猝不及备,堤防骤溃,洪流踵至;财物田庐,悉付流水。当时澎湃动地,呼号震天,其悲骇惨痛之状,实有未忍溯想。十几丈宽的小清河都没有阻挡住黄河的洪峰,可以想见小清河以北村子更是片瓦无存。
在大门口的十几个工人已经把沙袋堆砌了一道半人多高的沙堤,突然间水声大作,包着铁皮的木质大门像是被攻城锤重重的一击,正在加固顶门栓的两个工人被突然撞击的大门一下子弹开,在空中就吐出一阵血雾,倒在十几米外的沙子地上。在大门扇叶的缝隙里如同消防水龙一般的水箭射出,沙堤被缓缓的推开,见状工人们赶紧的一拥而上,硬生生用身体挡住沙袋的滚落,经历了几分钟的洪峰后,厂内的积水已经漫过小腿,几个老师傅带着学徒在车间门口一面筑起一道沙堤,一面拼命用水筲簸箕往车间外面舀水,全然不顾车间内积水连电的风险,在这些工人的心里,标准军械就是他们自家的口粮田,厂子要是没了,一家老小的命就算交代了,虽说老板仁义,商会也能给点救济,可是谁敢把性命全都寄托在别人施舍上啊,所以这些刚刚从田地里走进工厂的第一批产业工人能拼命保厂的行为也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洪峰来得快去的更快,毕竟是人为绝口不是真正的上游洪峰来袭。在大门和排水沟倒灌的水位已经停止上涨,在厂内拼命挡水的工友们都大大松了口气,有些老师傅顿时觉得一把骨头都要散架了,很快东倒西歪的倒了一地。蓝天蔚和老*胡也在随时监控外面的水情,但见洪水虽然还是浩浩荡荡的望厂区方向涌来,但是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气势汹汹,看着门口不断增长的沙堤和用铁砧子堵上的排水沟,大概能扛住了吧。这时候一个筏子乘风破浪的冲着厂区南门过来,等靠近了一看,好嘛,敢情是门板钉起来的一个方盒子两把小凳子加上一个大风扇,吴大人一身武翼新军的作训服绑着救生衣,旁边是杜姑娘把着风扇,连救生衣都没穿,身后还背着她的班用机枪。等靠近了南门之后,已经赶到墙头巡视通道的蓝天蔚和老*胡把绳子递下去,杜姑娘麻利的绑在大风扇的电机上,电瓶也拔了插头,吴宸轩和杜姑娘顺着绳子上了墙头。
吴宸轩一抹脸上的水沫子,冲着老*胡大声喊道:“厂里的人都在吗,有没有伤着人啊?老*胡,赶紧让各车间点名查人头。”
“唉,好徕,马上。”老*胡是保险团的老兵了,动作麻利的拿起大喇叭头子开始传达起来。吴宸轩带着杜姑娘和蓝大营长赶紧望北门转悠,省得被老*胡的破锣嗓子给吵得头昏脑胀。
“老蓝,你觉得这回是他玛的天灾还是**呢?”吴宸轩一边走一边问着蓝天蔚。
“不好说,不过我们湖北那里发洪水都是有先兆的,怎么着都是下了几天的暴雨,大江大河的涨满了。可是这会子蹊跷的很,连走黄河倒运河的客商都没得听说上游下雨,再说也没有凌汛。”
“嗯,蹊跷吗?老子也觉得蹊跷,这大水好像就是冲着我们标准厂来得,几个大浪头都是冲着你们这里。标准机械那边损失不大,看着你们这里水势更猛,那边水小了就和杜姑娘一起来看看大家,万幸的工友们大概还算..”吴宸轩还没说完,杜姑娘已经开始一成不变的警告音。
“目标一点钟方向,敌意目标四个,苦味酸1250千克,时速35英里每小时。预计撞击倒计时43秒。”
“我靠,度娘上,我掩护。”
“哒哒哒”度娘从来没有拖泥带水的动作,HK班用机枪轻快的叫声半秒钟就响起来了,同时就在水面上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震得墙头上的吴宸轩和蓝天蔚东倒西歪。
“别全干死,留活口”吴宸轩突然想起来了,赶紧嘱咐一句,度娘很是听话,机枪声音戛然而止。“扑通”度娘一个鱼跃入水,嗯,水花压的几乎就剩了一丝涟漪,气死郭晶晶不让吴敏霞。
“杜姑娘。”蓝天蔚都看傻了,架在墙头的机枪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水面上硝烟弥漫,船板、铁皮的碎片随着漩涡冲向围墙,撞击声音杂乱无章。
“别瞅了”吴宸轩拍了拍蓝大营长的肩膀,“放心吧,黄河鲤鱼都比不过度娘的水性,她去捞个活口去了,一会儿就能见着了。你妹的,我倒要看看是哪帮子家伙这么人渣,都他玛德赶上38年的某政府了。”
“?”一脸问号的蓝大营长郁闷的看着水面,不过很快他就看到惊掉下巴的的一幕,只见杜姑娘在滚滚黄河水里头面干净的踏着一块门板大小的木头,手里还拎着一个生死不明的家伙,踏水而来。
“达摩祖师一苇渡江?”老*胡也一脸痴呆的看着度娘的惊艳表现,“莫非杜姑娘是不世出的佛门高手”吴宸轩鄙夷的撇撇嘴角,没文化真可怕,连冲浪都没见过的土包子。
“窝们,废什么话啊,赶紧去搭把手,逮了个活的。”吴宸轩吆喝一嗓子,蓝天蔚和老*胡还有其他的护厂队都动起来,七手八脚的把那个穿着打扮如同一个小贩的家伙提溜上来。
“死了?”老*胡蹲下身子,探了探鼻息,很是可惜的说道,“白瞎了杜姑娘下水一趟了”
“刺啦”度娘从墙头的电网上扯下两根线头,二话不说就给那家伙的肋叉子过了电,熬啊一嗓子那家伙就从地上蹦起来,被度娘一个侧踢直接就从墙头踢的飞到半空,砸在一堆沙袋上,这下子可真起不来了。
“装啊,你倒是继续装啊。”吴宸轩直接气乐了,在度娘这台透视心电监护面前玩闭气这套玩意,那不是找残废吗?
回头一看,蓝大营长和老*胡以及一众护厂队的队员都是满眼小星星的崇拜目光盯着正在若无其事的收拾机枪的度娘,不过度娘身边五公尺以内的人群都自动退后几大步,看来暴力萝*莉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