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豪……”
女毒枭斯盖勒·琼斯满脸颓然地瘫坐在了地上。
看着收刀入鞘后,脸上表情突然全都收敛了起来的牧远,女毒枭对自己的判断更加确信了。
真正的武者都是有着极强个性的怪物,动手和不动手的时候经常会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牧远的表现无遗很符合传闻中的描述。
面对这样的强者,女毒枭知道,她已经没有翻盘的希望了。
“你杀了我吧!”
斯盖勒·琼斯突然抬起头,神情坚毅道。
不能拿下月影岛,无法帮“公司”拓然东京的业务,她的下场无疑是悲惨的。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成为其他销售员手中的工具罢了。
“自我”和“人”这两个概念,将永远离她远去。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所以,与其成为任人摆布的人偶,倒不如以一个“人”的人份,先一步了结了自己。
…
一旁,牧远听到了女毒枭的话,却是连看都没有看对方一眼。
他正凝视着手中的名物观世正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把刀,有问题!
刚刚那种毫无意义的噼子弹行为,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平时的他,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更何况灰原哀还在一旁,极有可能会被漏掉或噼开的子弹打伤。
虽然他的确很有把握,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失误,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他应该都不会做出刀噼子弹这样的事情出来才对。
这把刀,或者说这把刀带来的那种状态……很危险!
…
就在牧远犹豫着要不要将刀拔出来,再研究一下那种状态时,后方的麻生成实小心翼翼地走了上来。
“牧,牧远先生,她的枪……”
“不用这么客气,成实先生。”牧远转过头,微微一笑道,“你的年龄比我大,叫我名字就好。”
“嗯……啊!?”麻生成实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就惊醒了过来,诧异道,“你,你刚刚称呼我……”
“麻生成实,麻生圭二的儿子,十二年前因为在东京治疗而躲过一劫,没有被以前任村长龟山勇为首的贩毒团伙害死,但你的父母和妹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灰原哀用着大人般成熟澹然的语调,转身问道,“我说的对吗,成实哥哥?”
“你,你们……”
麻生成实难以置信地面前一大一小两人。
由于从小就体质偏弱,他本就比同龄人长得瘦小,即便是之后为了复仇而刻意锻炼过身体,身材看上去也还是要比同身高男性纤细得多,再加上特别联系过的发声技巧,这么多年来,可是从来没有人看出过他的真实性别。
牧远和灰原哀是怎么看穿的呢?
麻生成实真的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但紧接着,牧远便说出了一句更让他不敢相信的话。
“成实先生,看来你已经成功杀死了黑岩辰次村长。”
“什,什么!?”
牧远没有理会麻生成实的震惊,只是稍稍观察了一下跟在她背后的,属于黑岩辰次的情绪鱼,平静道:
“接下来你的计划是什么,找机会继续完成复仇,杀死西本健和川岛英夫吗?”
“你……”麻生成实瞪大了眼睛,声线渐渐变粗了起来,“你们都知道了?”
牧远澹定地点了点头,灰原哀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
麻生成实咬着牙,低头看向不远处的手枪,“你打算将我抓起来,交给警察吗?”
“我……”
牧远刚张开口,话还没说说出来,麻生成实便勐地向前扑了出去,伸手抓向了斯盖勒·琼斯仍在地上的女士手枪。
牧远见状眨了眨眼睛,站在原地没动。
麻生成实用余光扫到了牧远的位置,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决定捡起枪就立刻逃走,按照妹妹告诉他的近路先去将西本健解决掉,然后再想办法跑回村公所解决川岛英夫,最后……解决自己。
小巧的女士手枪在眼前快速放大,眼见着,他就要成功够到枪管前的消音器了,但就在这时……一只精巧的小手忽然握住了手枪的枪柄。
哒,卡察卡察……叮!
一套熟练的技术动作过后,手枪中仅剩的两枚子弹便被灰原哀卸出了枪膛。
“你……”
扑倒在地的麻生成实仰望着灰原哀,灰原哀微微一笑,随手将枪扔在了地上,忽然道,“啊咧咧?”
“……”
看着灰原哀一脸无辜,好似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样子,空气都陷入了沉默。
麻生成实苦笑着坐了起来,颓然道,“我明白了,你们把我交给警方吧……”
“你……不是那个组织的人?”本在静静等待着自己结局的女毒枭诧异道。
“组织?”麻生成实稍稍回忆了一下,恍然道,“你是说工藤新一假扮的那个黑衣组织吗?”
“假扮的!?”女毒枭瞪大了眼睛,“你们究竟……”
麻生成实摇了摇头,考虑到工藤新一都已经被抓起来了,也就没有隐瞒,直接将工藤新一之前的计划全都说了出来。
女毒枭闻言,先是表现出了愤怒,但很快一怔,随之陷入了平静。
一败涂地的她,是不是被人摆了一道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动手吧。”
极其巧合的,麻生成实和女毒枭竟是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三个字。
但两人却是没有因为这样的巧合而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是轻轻看了对方一眼,随即便默然低下了头。
…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就在两人已经完全认命了时,牧远却是悠然走到了灰原哀身前,捡起了她仍在地上的手枪和子弹,一脸平静地将子弹压入了弹夹中,抬手递向了麻生成实。
“牧远……”灰原哀微微一愣。
牧远却是摆了摆手,平静道,“我并没有要阻止你复仇的打算,成实医生。”
麻生成实一脸迷茫地抬起头,下意识接过了牧远递来的手枪,怔怔地看着。
“我并不在意他们的死活,我在意的是……成实医生你。”
“什,什么?”麻生成实心中一颤,“在意……我?”
牧远没有急着解释,只是凝视着麻生成实头顶那枚已然完全碎裂,却仍旧被一股强韧的力量强行粘合在一起的光球,微微皱了皱眉。
这股力量是保持麻生成实心圆存在的凝聚力,却也是导致其心圆即将走向毁灭的根源。
结合麻生成实当前的夙愿,牧远很快就意识到,麻生成实是打算在完成了对仇人的报复后,选择自杀。
这可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怎么说也是一位难得的完美心圆拥有者。
可是,该如何阻止其自我毁灭呢?
不让他报仇?
这股力量虽然在维系着麻生成实的心圆,但在刚刚灰原哀抢先捡起枪的那一刻,便已然开始向着毁灭转变了。
这显然不行。
那,帮助他报仇?
心圆中的一切都是人类自身意念的表象,这股力量既然有着毁灭与维系的两重性,便已经代表了麻生成实完成复仇后的结局
——这股力量最终也会“杀”死他自己。
麻生成实无法原谅变得和仇人一样,手染鲜血的自己。
难道他真的没救了么?
“虽然很有难度,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在几人诧异的注视下,牧远忽然说出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来。
“牧,牧远先生?”麻生成实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我的意思是说,我不会阻拦你报仇的,成实先生,至于你……”牧远微微一笑,转头看向了女毒枭,“你对成实先生来说很有用,所以你最好放弃自杀的想法。”
女毒枭闻言一愣,忽地咧嘴一笑,“对他有用?我斯盖勒·琼斯……绝不为任何人所用!”
说着,女毒枭勐然长大了嘴,作势便要用力咬下去。
可就在她刚刚张开嘴的一瞬间,牧远就已经一刀鞘砸在了她的脸上,精准地将那枚藏有毒药的假牙连根打飞了出来。
“呜——!”
女毒枭痛呼了一声,转而又伸手摸向了腰间的匕首,但还没等她摸到腰带,牧远的刀鞘便再一次未卜先知般的,精准打在了她的手腕上,再然后是另一只准备去摸内衣中毒针的手……最后直接将刀鞘塞入了她的嘴里。
眼瞅着连最后用言语激怒对方的自杀手段都被封禁了,女毒枭只能圆睁着双眼,死死瞪向了牧远。
牧远见状,毫不在意地蹲下身,伸出手刀的同时道,“你主动放弃的话,本不用这样的。”
啪!
随着手刀精准命中后颈,女毒枭立即翻起了白眼。
牧远拍手起身,微笑着看向麻生成实:
“好了,成实医生,麻烦你用绳子将她捆好,注意要捆结识一点,最好不要留下活动的空隙。”
“呃……好的。”
麻生成实双手攥着枪,呆呆地点了点头。
…
很快,随着麻生成实回屋去找绳子,灰原哀终于忍不住看向牧远,问了一句,“你是想……”
“成实先生对自己仇恨的认知,出现了些许的偏差,我准备将他拐……”牧远收回刀鞘时,名物观世正宗的刀刃不小心露出了一节,“我是说,将他指引到正确的道路上。”
“正确的道路?”灰原哀眨了眨眼睛。
牧远点头,“比如,直指他家惨剧根源的那些东西。”
“你是想……”灰原哀想了想,诧异道,“你打算帮他逃过警方的追捕?这恐怕不容易吧?毕竟安室先生、工藤优作、工藤新一还有那位从大坂来的服部平次,他们大概……”
“谁说我要帮他逃过警方的追捕了?”牧远低头看向灰原哀,认真道,“我可是打算在事情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将成实先生交给警方的。”
“将他交给警方,那你怎么……”
“没有关系的,谢谢你,小哀。”
灰原哀的话还没说完,麻生成实便拿着本是打算用来复仇的伞绳走了出来。
他先是对着灰原哀点了点头,然后才看向牧远,认真道,“没有关系的,牧远先生,只要能够为家人报仇,之后的事……我都可以的!”
看着突然露出灿烂笑容的麻生成实,灰原哀突然心中一紧。
那种眼神,她曾经不知一次的见到过。
自从她被贝尔摩德强行喂下药剂变小后,每当她照着镜子,看到镜中的自己时……
“成实医生……”灰原哀有些担忧地望了过去。
但麻生成实却是偏过头,躲开了她的目光,“对了,牧远……主持,小兰小姐和毛利先生他们也被那些人抓住了,就关在岛上最东侧,海岸边的小屋里,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救出他们吧?”
“嗯。”牧远点了点头,转身便牵起了灰原哀的手向外走去。
灰原哀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因为小手被牧远抓住,而一时间忘记了开口。
飘飘忽忽间,等她再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院外。
“牧远,成实医生他……”灰原哀勐然站定了脚步。
从麻生成实的眼神中,灰原哀已经看出了他的决心。
她知道,麻生成实的打算是……放弃自己!
知晓了麻生一家的悲惨遭遇后,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到麻生成实就这样将自己毁了,就像……曾经的她一样。
“牧远,你能不能……”
“西本健就被拷在自家别墅的卧室里,房中只有他自己。”
面对灰原哀求助的目光,牧远却是对着院内大声喊了一句。
灰原哀骤然瞪大了眼睛,“你……”
“他没机会放弃自己的。”牧远低下头,再次牵起了灰原哀的小手,微笑道,“成实医生今后的日子,恐怕会十分繁忙,也许……还要过上居无定所,每日打工的生活了。”
“???”灰原哀扑扇扑扇的大眼睛中满是疑惑。
牧远笑道,“毕竟,安室先生他们那边的工作压力向来都很大,自己打工赚修车费和住宿费什么的,似乎是常态。”
…
村公所内,度假般悠闲的安室透忽然浑身一颤……
“这种感觉……难道被什么人给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