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逼仄的小旅馆中,伏特加抱着一本厚厚的集邮册,一张张将塑料薄片下的不记名电话卡抽了出来,逐一扔进了满是污渍的马桶中。
“哗啦啦……”
不知是第几次按下了马桶的冲水键,册子中的最后一张电话卡,也开始在水流的作用下旋转了起来。
伏特加愣愣地盯着马桶中的漩涡,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哥他,究竟为什么要攻击朗姆老大呢?】
他有些想不明白,只是从琴酒那阴沉的面色中得知,这件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真的,有必要做到这样么?”
伏特加直接将相册扔进了一旁的纸篓中,犹豫着是不是该直接询问下琴酒。
“大哥他,会生气的吧?”
即便在厕所中也能感受到的凛凛杀气,让伏特加很快就打了退堂鼓。
这次转移,琴酒除了必要的交代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跟他说,显然是正在气头上。
生气的琴酒,真的很可怕。
“还是算了吧……”
伏特加摇了摇头,准备先按照琴酒的吩咐,去找旅馆的老板弄几桶泡面。
但就在伏特加刚刚拉开厕所的推门时,一滴冰凉的液滴直直落在了他的帽子上,发出了‘啪’的一声清响。
伏特加下意识仰头往上方看了一眼,又一滴浊黄色的液滴,便直接落在了他宽大的嘴唇上。
一股老坛温养了多年的腥臭,直冲凌霄!
“呕——!”
伏特加两眼一翻,人差点直接没了。
…
半晌之后,口腔漱的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的伏特加终于下定了决心。
即便是会惹琴酒不高兴,他也必须问个明白。
“大哥,咱们……”
冬,冬冬!
伏特加的话还没问出口,小旅馆脆弱的木门上,便传来了一阵颇有节奏感的敲门声。
“谁!?”
伏特加直接掏出了自己的m1935,谨慎的躲在了门侧的承重柱旁。
琴酒精心挑选的小破旅馆,虽然设施都很老旧,却有着极其优秀的防御空间,就比如门侧的这根承重柱,便可以当成完美的掩体,轻松抵御住敌人的正面突破。
冬,冬冬!
门外的人没有理会伏特加的问话,只是再次用相同的节奏敲响了房门。
伏特加随即咧了咧嘴,直接将枪口对准了房门,准备给门外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来一记狠的。
然而,还没等他打开枪上的保险,琴酒的声音便从屋内传来了。
“伏特加,开门吧。”
伏特加闻言一愣,只得收起枪应声道:“是,大哥。”
滋钮——!
破旧的房门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调性复杂的幽香。
“寓意为神秘,女士香水,喜欢这种香水的人是……”
“boss因为你把东京的生意全都带走了,可是生了好大的气呢,gin。”
贝尔摩德用左手食指提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迈步走到了鞋柜前,直接将高跟鞋放在了榻榻米上,拍了拍丝袜上的灰尘,垫着脚尖踩了进去。
“嗯?伏特加,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刚刚穿好高跟鞋,贝尔摩德便一脸惊恐地看向了门边的伏特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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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特加面沉如水地摘下了头上的帽子,一言不发地走出了门外。
“?”贝尔摩德奇怪地看了伏特加一眼,摇了摇头,转而嗒哒嗒哒地走向了屋内,“放心吧,朗姆被boss叫去臭骂了一顿,至少在舆论平息前,是没工夫来找你的麻烦了。”
自然地拿起了桌上的香烟给自己点上一根,贝尔摩德似笑非笑地看着琴酒。
琴酒瞥了一眼自己手上一口未抽,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的香烟,缓缓松开了手指。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呼——”贝尔摩德扶着手肘,优雅地吐出一口烟雾,“问什么?失去了宫野明美、彻底断绝了钓出雪莉的可能、又让组织在一天内损失了两名干部,以及一大批本可以继续藏在暗处的军火装备……就算是我,在那种情况下也会选择先下手为强的。”
“咱们,生来就是干这一行的,不是吗?”
贝尔摩德红唇轻抿,如画般笑着。
琴酒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寒声道:“卡尔瓦多斯的死,与你有关吧?”
贝尔摩德心中一跳,面不改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卡察……博来塔m92f的枪口直直指向了贝尔摩德的眉心。
“卡尔瓦多斯第一次受伤时,我在他手机中安装了信息截取装置,他在自杀前一共发了两条消息,一条是发送给朗姆的,内容是指认我为叛徒,另一条……是发给你的。”
琴酒举着枪,周身的杀气已然化作实质的杀意。
贝尔摩德童孔一缩,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卡尔瓦多斯是朗姆指派的监视者,专门负责侦辨和解决雪莉事件的罪魁祸首。
难怪琴酒会那么果断地对朗姆动手,原来是截取到了卡尔瓦多斯的短信。
可这样一来,卡尔瓦多斯给她发的那条短信……
“呵……”渐渐凝固的空气中,贝尔摩德忽然嘴角一翘,笑道,“我对那样的男人可没有任何兴趣。”
琴酒眯了眯眼,忽地收起了枪,竟也是咧嘴一笑,“我早该想到的,四菱银行支行长的死是你干的,卡尔瓦多斯那家伙也是为了掩护你,才被赤井秀一给打伤了的。”
“怎么,你要告发我吗?”贝尔摩德伸手碾灭了香烟,笃定道,“说不定朗姆会因此放过你,转而开始针对我呢?”
“我没有打小报告的习惯,发现叛徒,直接解决掉就可以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开枪呢?”
“组织不过是较为方便的庇护所罢了,既然已经漏了风,换一处新的,又或者自己重新搭建一个就好了,咱们生来就是干这一行的,这不是你说的吗?”
“抱歉,我暂时还没有那样的想法。”
“哦?那你可就要小心基安蒂了,她可是也看到了那条短信。”
“……”贝尔摩德脸上的笑容骤然转冷,目光扫视了屋内一圈,挑眉道,“带走了组织整个东京业务的男人,还是先操心一下自己的住宿环境吧。”
说完,贝尔摩德便宛如一位高傲的女王,脚下高跟鞋踩得哒哒作响,径直向门外走去。
恰好这时,伏特加也抱着两碗热腾腾的泡面走了进来,兴奋道:“大哥,晚餐搞到了。”
贝尔摩德脚步一顿,看着伏特加手中的泡面,似笑非笑地对着琴酒笑道,“呵呵。”
“……”琴酒本就寒气逼人的面孔瞬间更冷了几分,“倒掉,咱们出去吃。”
“啊?”
伏特加一脸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说好了要防备组织的追杀,暂时保持低调的呢……
…
…
四处漏风的僧舍内,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相对而坐,品尝着牧远特地留下的蟹肉火锅。
“吸熘熘……”
安室透心无旁骛地品尝着饱满的蟹腿肉,心情十分不错。
赤井秀一冷冷地坐在对面,身前的碗碟一动未动。
“你……是故意不想将皮斯科交给我,才那样做的吧?”
安室透再次夹起一根蟹腿,一边用小锤敲着,一边随意道,“我已经解释过了,当时的条件下,为了保护协助人的身份信息安全,开枪是唯一的选择。吸熘熘……”
“……”赤井秀一皱着眉,似是对安室透吃螃蟹的声音十分不满。
但就在他想要将剩下的蟹腿全都夹到自己盘中,以此来制止安室透继续制造噪音时,僧舍的推拉门却是忽然被人拉开了。
“不好意思,降谷先生,大桑,让你们久等了。”牧远走了进来,坐在了茶几朝向门的一边。
赤井秀一随即放下了刚刚拿起的快子,主动问道:“明美她……”
“抱歉,大桑,明美姐似乎暂时没有见你的打算,我不能将她的消息告诉你。”牧远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了身前的快子。
赤井秀一欲言又止地张着嘴,最终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就在刚刚,安室透已经向他展示了宫野明美父母的身份信息,表哥这样的身份,对他的打击也不小。
“吸熘熘……”安室透迅速又干掉两只蟹腿,鼓着嘴都囔道,“刚刚来找你的,是怪盗基德吧?”
“嗯,”牧远夹了一条蟹腿放在自己碗里,坦然道,“这次的事情基德桑功劳很大,我已经邀请过他了,但他似乎有些社恐。”
“……”安室透嘴角微抽。
神特么社恐!
邀请以神秘着称的怪盗一起吃火锅,还声称以此作为感谢对方帮忙的回礼……神经病啊!
“降谷先生,不用客气,基德桑没来,多出的蟹腿你都可以夹走的。”牧远看着安室透奇怪的表情,还以为对方是有些不好意思,放不开了呢。
安室透直接翻了个白眼,但看到赤井秀一面前依旧空空如也的碗盘时,果断又夹了两条蟹腿到自己的碗里。
“吸熘熘……”
【不得不说,牧远这小子调的酒粕锅底,真是不错……】
【决不能给该死的fb1留!】
“吸熘熘……吸熘熘……”
…
冬冬冬!
就在安室透加速干饭,赤井秀一好不容易回过神拿起快子时,毛利兰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了。
“抱歉,牧远君,库拉索小姐告诉我你在这里……”
“小兰小姐要来尝尝雪蟹火锅吗?”牧远微笑起身,热情地招呼道:“这里刚好还有一双没人用过的碗快。”
“啊,不,不用了。”毛利兰看了眼正在疯狂干饭的安室透,又看了看举着快子一脸警惕地看向她的赤井秀一,摆着手、俏脸微红道,“我来,只是有点事情想问牧远君你。”
“这样么……”牧远放下手里的碗快,“降谷先生、大桑,抱歉,我得先出去一下。”
“吸熘熘……唔,你去吧。”安室透直接将牧远碗里的蟹腿也夹到了自己碗里。
赤井秀一看着只剩下青菜豆腐了的火锅汤底,默默夹起了一朵香孤,无言地点了点头。
…
…
“小兰小姐,是柯南君出什么事了吗?”
两人踱步到空旷的步道前,牧远主动开口问道。
毛利兰抿着嘴摇了摇头,“不,柯南他……还好,是我,我……牧远君,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努力地向左藤警官学习了,却还是无法保护好身边的人呢?”
“?”
牧远眨了眨眼睛,看着毛利兰那明晃晃的完美心圆……啥也没有看出来。
“小兰小姐,你为什么会觉得,左藤警官就能够保护好身边的人了呢?”
“啊?可牧远君你不是说过,相较于侦探,警方才是真正守护着我们的……”
原来是这样……
牧远恍然地点了点头,微笑道,“小兰小姐,左藤警官的确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刑警,但仅凭她一个人,也是无法守护住身边的所有人的呢。”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一个人的判断力也是狭隘的,一名合格的警员,可是绝对不会像所谓的名侦探那样,只依靠自身的力量,只遵从自己的判断,肆意妄为的啊。”
毛利兰童孔地震,呆呆地看着牧远,嘴里不断喃喃着牧远的话,“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守护住……”
“牧远君!谢谢你!我明白了!”
毛利兰忽然站直了身体,满脸认真地给牧远鞠了一躬,然后才转身跑向了山下。
牧远则是站在原地歪了歪脑袋——她,明白什么了?
…
嘎吱,嘎吱……
这时,轻微的脚步声忽然从后方传来。
牧远毫不意外地转过身,平静道:“水无伶奈小姐,用枪指着别人,是一种十分不友好的举动。”
水无伶奈脚步一顿,厉声道:“把手举起来!”
牧远看了看自己身上宽大的僧袍,点了点头,缓缓举起了双手。
水无伶奈神色稍缓,沉声道:“朗姆,你应该明白这个代号的意思吧?”
“抱歉,没听说过。”牧远果断道。
“什……”水无伶奈一愣,皱着眉,“朗姆让我通知你,你的联络人从今天起变更为我了。”
“这样么?”牧远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抱歉,我的上司只有gin桑一个。”
“你!”
…
…
二泉寺,山脚下,一位微胖的中年女子从哈雷摩托上收回了长腿,望着山顶,喃喃自语道:
“牧远这臭小子,竟然把雪莉给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