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町今日天气预报,晴转多云,14到18摄氏度……”
午间新闻的天气预报声中,安室透风尘仆仆地赶回了二泉寺,在饭桌上满含深意地瞥了牧远一眼。
阿笠博士满脸苦涩地嚼着自己的营养餐,并没有发现两人的动作。
宫野志保……作为熬夜少女,当然还在补觉。
…
饭后,牧远和安室透一同来到了山下的停车场。
系上安全带后,安室透率先开口道:
“琴酒已经与那家公司的社长有过接触了,那家公司的社长似乎也已经知道,自己走私枪支的事情被人拍了照,目前正在请侦探调查拍摄照片的人是谁……你近视吗?”
牧远推了推古朴的黑框眼镜,“不,只是为了关键时刻能隐藏身份。”
“……”
一副平光眼镜能隐藏什么身份?
怎么也要换成墨镜,再换个发型……不,最少不能穿着昂贵的西阵织袈裟出门吧!?
如此不专业……幸亏与风见裕也共事了多时,安室透早已有了抗性。
“我已经把那家公司社长的调查委托接下了,咱们现在就去见一见他吧,你……最好换套衣服。”
牧远想了想,同意了安室透的建议。
不过倒不是因为二泉寺的主持袈裟都太过招摇了,而是身着袈裟,不利于展开腰带中的披风。
…
“你……原来真的很年轻啊。”
商店街的一家便利店外,看着一身优衣库的牧远,安室透不禁发出了一声感叹。
牧远没有理会奔三老男人的惆怅,直接将新买的外套脱了下来,拿起后座上的袈裟,叠了几叠,围在了腰间,然后又将外套围在了袈裟上。
“你……”安室透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最终还是放弃了询问。
牧远毕竟不是他的下属,询问后得到的答桉,大概只能让他血压升高而已。
…
“嗡——!”
转子引擎的轰鸣声中,白色fd高速向提无津川的上游驶去。
牧远看了看天上忽然堆积的乌云,平静道:“回去的时候大概会下雨。”
“最好不要太相信天气预报这种东西。”安室透从储物箱中摸出了两把折叠伞,递了一把给牧远。
牧远接过伞,视线凝聚在远处的一片工地上,“拍摄照片的人,应该也是降谷先生你们的人吧?”
“不,”安室透缓缓将车挺好,换上了熟练地眯眼笑,“虽然那人的确是个卧底,但并不是我们的人,而且……那只是个给钱,就什么消息都愿意出卖的渣滓罢了。”
“这样么……”牧远了然地点了点头,“所以降谷先生才并不在意他的死活啊。”
安室透开门的动作微微一顿,饱含深意地看了牧远一眼。
牧远猜对了,他的确没有要管那人死活的打算,甚至还准备将那人的消息当做筹码,跟走私军火企业的社长,交换到一些更有价值的信息。
不过……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安室透认真道。
“是拍照的人会被gin桑做掉吗?”牧远拧开伞柄,随手将里藏的窃听器取下,放回储物箱中,平静道:“因为降谷先生你很轻松就确定了拍照人的身份,以及gin桑曾经委托过他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
“gin桑的行事风格降谷先生你也是知道的,如果gin桑真的想要私下调查一件事的话,在他得出结果前,他所使用的调查手段,以及相关人员,都是绝对不可能被其他人发现的,因为只要其中某人有可能泄露消息,就会被gin桑……所以我猜,那位拍摄照片的卧底先生,大概已经引起了gin桑的怀疑,而gin桑也正准备借此机会把与他有关的人全都除掉吧。”
“你……”
安室透十分意外地看着牧远。
他以前只以为牧远在「找人」和「审讯」这两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但现在看来,这位年轻主持的头脑……也十分不简单呢。
这样的人,为什么在组织的考核中,只得到了一个「外围杂鱼」的评价呢?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脱离组织掌控的?”安室透忽然问道。
“大概是在加入后的第二天吧。”牧远放下雨伞,指着忽然又晴朗了的天空道:“看来短时间内不会下雨了呢。”
安室透看着推门下车的牧远,想了想,认真道:“曰本,只能是曰本人的曰本,所有插手到这件事里的‘外人’都是我的敌人。”
“降谷先生,你误会了。”牧远掸了掸衣服上的皱褶,微笑道:“我只是在提醒你,咱们不会只有这一次机会,冒着引起gin桑怀疑的风险做事……并不值得。”
安室透童孔一缩,暗暗放弃了用拍照者信息交换情报的打算。
…
…
入夜时分,大团的乌云汇聚在米花港的上空。
转眼间,天空中雨滴便已连成了片。
雷霆也开始在云层中蔓延了开来。
“卡察!”一声巨响!
小巷内,黑寡妇酒吧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真是好大的雨啊,什么天气预报?一点都不准!”
进门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蓝色夹克,薄薄的嘴唇上挂着油滑的浅笑,指着吧台的尽头,对着酒保道:
“我要和他一样的。”
吧台尽头,没有灯光照射的角落,伏特加晃了晃手上的酒杯,咧着嘴,残忍地笑了笑,用食指敲了两下桌面。
「蓝夹克」随即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白信封,顺着桌面推了过去。
伏特加看也不看地将信封塞进怀里,引得蓝夹克心中一颤,微笑着试探道:“原本定在上周末,却又推迟改成了今天……里面的东西真的不用确认一下吗?”
“哼……”伏特加轻哼一声,不屑道:“要是假的,你的小命就没了。”
说着,伏特加便从另一侧的怀中拿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同样沿着桌面推给了蓝夹克。
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的动作并不起眼,但蓝夹克还是迅速打开了信封,认真清点起了里面钞票的数额。
“我可是要好好确认一下的。”蓝夹克小声解释道。
伏特加抿了口酒,轻声道:“随你。”
“ok,没问题。”蓝夹克点好了钱,赶忙揣进怀里,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这时,酒保也将调好的鸡尾酒送了过来。
蓝夹克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等到酒保走远后,问道:“那么,下一份工作是什么?”
似乎是害怕伏特加起疑,他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说……我好歹得知道下一份工作的要点是什么吧?”
说话时,蓝夹克借着喝酒的动作,微微偏过了头,似乎是想用余光观察伏特加的表情。
但就在这时,一阵冰冷的声音忽然从他脑后传来。
“你知道吗……”
琴酒的突然出现,让蓝夹克手中的酒杯勐然一颤,澹白色的酒液洒出了几滴。
琴酒继续道:“最近一直有只老鼠,在组织的周围偷偷摸摸地,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样,你有听说过吗?”
“没,没有,我不是很清楚。”蓝夹克的鬓角流下了一滴冷汗,强作镇定道:“那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要把那只老鼠给揪出来吗?”
“不,老鼠是谁,我已经有眉目了。”
蓝夹克童孔一缩,赶忙喝了一大口酒,看向酒保,转移话题道:“这酒可真好喝啊,是什么鸡尾酒啊?”
“朗姆酒……”酒保没有说话,琴酒却冷声道:“君度橙酒,柠檬汁少许,x,y,z……‘喝完这一杯,一切就结束了。’”
蓝夹克童孔地震,赶忙放下了没喝完的酒,颤声道:“那,有下一份工作的话,还请多多关照了……”
…
“大哥!”伏特加看着蓝夹克离去的方向,“他肯定就是那只老鼠!”
“嗯……”琴酒撇了撇嘴,“他的事已经不用担心了,让我有些意外的是……明明已经给足了时间,但社长先生似乎并没有得到具体的情报呢。”
“大哥……还要继续深挖下去吗?”
“没有那个必要了,毕竟只是一块临时的替代品罢了。”
…
“轰!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忽然从门外传来。
…
琴酒的手机同时开始了震动。
“喂,是我……我明白了,你马上撤吧。”
“大哥!”伏特加了然一笑,将蓝夹克留下的信封推了过去,“那这些走私枪支的底片要怎么办?”
“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就好,如果对方不识趣的话……”
“可是……大哥,那家伙选择的交易地点……”
“热带乐园嘛,虽然人多了一些,但反而更不需要担心。”
“这倒也是。”
…
…
“热带乐园?”车上,安室透皱眉问道:“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样一个人员密集的交易场所?”
“一千,两千……一亿円。”一旁,牧远清点着手提箱里的钞票,平静道:“降谷先生,你不觉得正是因为在人员如此密集的地方交易,gin桑才不会担心有人设下埋伏吗?”
“一旦出事,游乐园里的所有人都会成为人质,所以……反而不用担心吗?”安室透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但还是有些担忧道:“可万一……”
“降谷先生,不必担心。”牧远合上保险箱,随意仍向后排,“你不觉得在热带乐园这种地方,反而更容易让真桑接近gin桑吗?而且……我认为以gin桑的谨慎程度,临时更换交易地点的话,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带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安室透沉默地握着方向盘,既没有点头表示同意,也没有再次提出异议。
“那么……”牧远转而拿出了刚刚拍摄的,矮胖尖头社长的照片,“还要麻烦降谷先生,将这些照片传真给基德桑了。”
安室透转头瞥了一眼牧远手中,从各个角度给走私社长拍的,光熘熘的「写真」照片,皱着眉点了点头。
牧远放下照片,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
…
“雪莉大人,外面有人找你。”
刚刚回到实验室,正准备要通宵工作的宫野志保皱了皱眉,按下了桌上的通讯键:“我不是说过了吗,无论是谁,都不要来打扰我吗?”
通讯麦克风再次响起:“可,可是……这位小姐直接说出了大人您的代号,而且……她,她说,只要说出她的名字,您就一定会出来见她的。”
宫野志保微微一愣,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夹,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这位小姐说她叫……毛利兰。”
“什么!?”
宫野志保童孔骤然一缩。
毛利兰怎么可能知道她在组织中的代号?
是那家伙告诉她的?
是了!不然她不可能知道组织实验室所在的地点。
可那家伙,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告诉她了么?
他们之间的关系……
宫野志保想了很多,最终还是按下了通讯建,冷声道:“知道了,让她等一下,我这就出去。”
“是!”
…
…
实验室外,宫野志保罕见地提前脱下了白大褂,换上了一件彰显身材的黑色毛衣,嘴唇上还涂了能让众多女高中生羡慕的最新限量款口红。
她看着不远处,身穿帝丹高中校服,面容姣好的蓬发女孩……莫名地,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敌意。
“没想到,你竟是这么不识趣的人呢。”宫野志保微微一笑,一脸镇定地率先道。
“诶?”毛利兰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雪莉小姐,实在抱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对方明明已经有了你的联系方式,却一直没有主动联系你,这意味着对方对你根本不感兴趣……这么简单的道理,毛利小姐都不明白吗?”宫野志保挑了挑眉。
“可,可是……”毛利兰瞬间眼泛泪花道:“人家真的很想认识雪莉小姐你啊,毕竟牧远君他……”
“少在我面前装蒜了!”向来对敌意和恶意十分敏感的宫野志保一声大呵,怒斥道:“你那矫揉造作的虚伪样子,真让我感到恶心,既然你知道我的代号,那么也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吧?你走吧,别让我叫人赶你!”
“可,可是……我和牧远君,真的是真心相爱的啊!”
“你!”宫野志保先是一怒,但很快就一笑,不屑道:“你说完了吗?”
“我,我……”毛利兰双眼通红,一边后腿,一边梨花带雨地道:“周日晚八点,我已经约好了牧远君,就在米花港53号仓库外,希望雪莉小姐你也能来,到时咱们三个能好好聊聊。”
说完,毛利兰便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信封,抹着泪向远处跑去了。
宫野志保皱了皱眉,最终还是将信封捡了起来,打开……童孔地震!
信封中,竟然是一张仅剩最后两行的信纸,信纸上写着……
『希望我们今后能永远住在一起!——爱您的,牧远。』
竟然是牧远的亲笔信!
!
宫野志保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