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启诞生于此世十多年来,头一次感到什么叫酣畅淋漓。
身上自不必多说,随着拳法的挥舞间早就汗流如雨下,更多的还是一种通透的感觉。
虽然用自己所知的词汇描述修行的感受,怎么想也有些词乏了,但最接近的那个形容准没错。
就好像之前浑身堵塞着什么异物,你不仔细去感觉倒是不觉得难受,此番修炼之后,浑身筋脉通透,外界的灵气不必去刻意吸收,都在往体内涌去。
而且顺畅的不像话,没有比较不觉得,之前就好似堵了十年的下水道,水也能流下去,但是一旦水流大了,不仅不能流通甚至还能溢出来。
现在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一个无底洞,此间灵气翻涌着朝体内而来,补充着因为拳法释放真气导致的亏空。
可毕竟还算是肉体凡胎,虽然灵气真气之流得以补充,身体的疲惫还是实实在在的。
这一停下,只感觉一股支撑着自己的力量也消失无踪,脚下一打软,整个人栽倒在地面上。
“嗯?”一旁的小白停止了练拳,快步上前查看白启的情况。
除了开始被白启的天赋气到,有些自暴自弃的休息了片刻,在随风离开后小白也不想落下,也跟着在打拳踢腿修炼。
只不过她似乎暂时没能感觉到随风师兄所说的那种感受,再看看白启一副醉心此道的模样,干脆化悲愤为动力,不管有没有用先把招式烂熟于心再说。
“我这是……”
“你瞧瞧,练出毛病了吧。”小白有些幸灾乐祸,学着随风师兄的样子摇头晃脑地说道:“修行之事并非一步登天,切记不可急功近利。”
白启无奈一笑,还真是,自己这头一遭,因为修炼给自己练的浑身无力了。
“不过人美心善的小白妹妹,肯定是会把师兄好好的带回去的。”她俏皮的眨眨眼,蹲在白启面前说道。
“那还真是有劳师妹了。”白启牵强地笑道。
他也是这才发现天色都暗下来了,就好像昨日他们刚刚入门去伙房用餐的那会儿,陡然惊觉自己居然从白天练到了傍晚。
心里确实把小白又一次提到的修行不可急功近利这件事牢牢记住,他也就是第一次在修炼上有这样的感受,确也是有些沉迷了。
其实真要停下来也不是做不到,好几次体内的真气都快枯竭了,结果这灵气一吸收入体内,又给他补充了不少。
于是白启便想着试试看自己的极限在哪,谁知这真气一会儿即将见底,一会儿又续上了一口,就这么反反复复直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
“你这个样子,怕是晚饭都吃不了了。”小白将他一只胳膊轻松的架在自己肩头,就白启的体重而言对她来说自然完全不在话下。
可惜身高摆在这里呢,她这小姑娘的模样搬一个成年男子体型的白启,还是有些不自然。
“要不然待会我看看还有没有馒头之类的,抓几个给你充充饥。”小白微微仰着头,想着待会能不能给他带点吃的回来。
“谢了……”白启有气无力的说了声谢谢。
刚才不觉得,随着自己停下修炼的时间越久,身体传来的不适感也愈发加重了。
现在只感到四肢如同灌铅了一般,动弹不得。
“你真的没问题吗?”小白有些犹豫的偏头看了一眼,“要不要叫师父帮你看看,真要练出个什么好歹来,别没学会长生之术呢,先给自己累坏了。”
“不打紧不打紧,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也不会逞强的。”白启给她喂了一记定心丸。
就这么被小白拖着——主要是他比小白高,这下半身无力之下也只能拖在地上了,两人回到住处。
“嘿咻!”
虽然不怎么累,但毕竟白启这体格摆在这里,上楼梯略微有些不方便。
好不容易给他搬到二楼自己的屋前,一只手拍拍他的脑袋。
“喂,你的手有没有力气,能不能开下门,你这个门我还开不了。”
随风之前有提过,自己的房间认定居住者之后,没有本人的允许是没办法进入的。
“笨的你,不是非得要我这个人来开啊,只要我心里默认,不介意你进来的话,你随时可以进去的。”
白启尝试了一下,还是以失败告终。
“哦,等一下,不许说我笨!”小白本来还没觉得,下意识要去开门,然后反应过来嘴上反驳一声。
进门后一把给白启掀上床,她自己则是把木凳从桌子下面抽出来,坐在上面,就这么静静看着白启。
白启费力的翻了个身,见她还没走,询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小白却扭捏起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白启,别让自己那么累了好吗?”
白启一怔,还有些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说。
“在花果山也好,来了三星洞也罢,我总觉得你再莫名的给自己压力。”
小白轻声说着,此时好像窗外虫鸣与鸟雀声全都悄然消失了,只剩下她的话语萦绕耳边。
“我知道,这大概和你一直不和我说的那些事有关,这也许就是我不能理解你的原因吧。”
“我们在花果山的日子越来越好,明明可以一直那样快活下去,你却要来拜师学艺。”
“就算是畏惧死亡也好,或者为了能让猴儿们不必受到疾病困扰也罢,我们不也已经找到了师父,也开始学习修炼了吗。”
“你也知道修行漫漫长路,肯定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修成正果,为什么要逼自己这样修炼呢?”
听到这里,白启大概明白了,小白这是误会自己了,他只不过是沉迷修炼,指不定被她认为自己是拼了命的想要提升实力什么的。
但话是这么说,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而且小白会误解,他也能够理解,毕竟在外人看来他确实把一切都挑在自己身上,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的,再加上还有很多事情也没有敞开和他们说过。
小白作为自己最亲密的伙伴,自出世那日起就与自己形影不离的人儿,自然受到他的影响也最大。
“我,我很担心你,我也想为你分担一些。”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她别扭的说道。
这大抵算是变相的表达心意了,但白启思索着自己迄今为止的所作所为,反思他有哪些地方做的不顾他人想法,也无从得知话语中的含义。
不过小白这么一袒露心声,他也知道自己也该是时候去解答自己的疑惑了。
给他自己也好,或是小白也好,都需要一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