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绿衣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都知道。”萧如月淡淡道:“你不就是看人家侮辱你的手艺心里很是不爽么,本宫自能明白你的心思。”
绿衣脸上原本僵住,听她这么一说,不受控制地笑了出来。
银临也笑出了声,和绿衣面面相觑,笑得停不下来。
她们怎么就跟了这么个心比天大的主子。
“本宫叫你们进来不是为了看你们笑的。”萧如月依旧淡淡道。
“昨晚发生的事你们都亲身经历了,王婕妤无辜受牵连遭了池鱼之殃,本宫险些被栽赃,‘一夜春宵’被盗走,一件一件都是某个人精心策划的。接下来的事情多半会更加棘手。”
“娘娘,无论发生什么,奴婢都会在您身边的。”银临郑重道。
绿衣也点头如捣粟,“奴婢跟着娘娘多年,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会走的。”
“天也不是真的会塌下来,瞧把你们紧张的。”严肃紧张的气氛里,萧如月只扯了扯唇瓣,露出满不在意的笑容。
“叶海棠盗走了那瓶药,定只会给魏王妃一点,自己留一些以备用。银临,这几天你多留意留意琉璃阁的动静。可别让她有机可乘。”
那瓶药可不是为了让叶海棠拿去祸害宇文赫的。
她就不信叶海棠有那么清高,有这东西在手她不会对宇文赫下手。
依照叶海棠的脾气秉性和她对宇文赫的垂涎程度,要是有万无一失的法子她早就下手了。她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说到底还是自私自利。
萧如月只要一想到,她的行动很有可能让宇文赫被叶海棠那个老妖怪占了便宜,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也就只有在想到,能顺利让姚梓妍自己去用‘一夜春宵’而走上灭亡之路,让叶海棠也自取灭亡,她才稍稍释然些许。
一想到姚梓妍,萧如月的目光沉了沉。银临和绿衣明显可以感觉到一股杀气从萧如月这儿发出。
平日里笑脸迎人温婉可人的皇后娘娘,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令人不觉胆寒。
绿衣情不自禁想起当初岐山王府发生的那一幕。
一向懦弱任人欺凌的五小姐,摇身一变,舌战众人面不改色,更以一己之力扭转了命运,从有了和亲公主这个身份。
萧如月的目光从银临和绿衣身上移开。她无意针对绿衣和银临,但若是她们接受不了她冷血的一面,也无法继续走下去。
往后要杀人的地方还多着呢。
姚梓妍,若你不从叶海棠那里求得这药便罢,若你真用上了,就是自寻死路,任谁也拦不住。
有些人想死,地府冥王也没辙,不是么?
姚梓妍,从前我多么单纯,多么天真,我天真到相信你像我把你当姐妹一样也把我当成你的好姐妹,可你竟然亲手掐死我的孩儿,当着我的面抢了我的夫君。
那一世短短二十载的光阴,我一直秉承家训做个良善,不与人为恶。
我从没想过我有一日会变成工于心计的女子,我更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面对面。
可我赤诚相待换来的,却是你与宇文成练这对狗男女的绝命一刀。
我今日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所以你的下场全部是你咎由自取。
怨不得人。
思及此,萧如月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但这笑容稍纵即逝,消失的速度之快,让银临都以为这是错觉。
接着,萧如月便吩咐银临道:“备早膳,本宫饿了。”
“是,娘娘。”
邀凤宫里萧如月正用早膳的时辰,也是魏王府里姚梓妍刚刚起身的时辰。
姚梓妍睁开眼,看见的是身边空荡荡冷冰冰,没有宇文成练来过的痕迹。
她坐到梳妆台前,铜镜中的自己,眼角已有浅淡的细纹。
岁月催人老,即便她有药,也抵挡不住岁月痕迹。
只要想到有一日她也会老去,白发苍苍,姚梓妍就更加暴躁,狂躁地拍着梳妆台大叫——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宇文成练,我这一生都在为了你付出,如今你喜新厌旧,全然不顾你我之间的情分,我如何甘心!”
当初囚禁萧如月并对外宣城萧如月已死之初,宇文成练不知有多痴迷于她的身子。
日日都离不开她。
夜夜缠绵,形影不离。
她一度以为没了萧如月,宇文成练就是她一个人的,可日子一长,宇文成练就慢慢厌倦她了。
他眼里看见的不止她一个女人。
他的心很大,有了她一个还不够,他想像皇帝一样三妻四妾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他想当皇帝。
所以,宇文成练他不甘心只有一个王妃。
虽然他表面上对外宣称不会再娶不会纳妾,背地里却在京城以及城郊养了十几个女人,越养越多。
一个月三十天,他每隔两日便换一个女人伺候,比宫里那位一直不近女色的皇帝不知道逍遥快活了多少倍!
宇文成练,你娶我时发过誓的,你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可你违背了誓言。
是你违背了誓言,莫要怪我报复,这是你应得的。
我要你离不开我,再一脚踹了你,你让我过不安生,我也要你像我一样头上戴着天大的绿帽子!
只要叶海棠那个老女人肯赐药,我就不怕收拾不了你。
姚梓妍长长的指甲扣着梳妆台面,她大抵是没看见,铜镜中倒映的人影有多狰狞恐怖。
“叩叩叩。”窗户上传来连续的轻敲声。
姚梓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听见窗上响起两短一长的轻敲声,那是她与叶海棠那个老女人联系用的暗号。
姚梓妍立即起身去开窗。
开窗之后就侧了身子,窗外一个女子迅速跳进来,反手关上了窗。
“红汀姑娘。”
来人正是烟水阁里的侍女,红汀。
在红袖楼中,姚梓妍名义上是红袖楼楼主的徒弟,也称呼叶海棠一声师叔,可她的地位实则还不如叶海棠身边的一个侍女,比如红汀。
“主子吩咐交给你的。只需要在熏香中加入一滴,便可以令你心想事成。”红汀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个很小的瓷瓶塞到姚梓妍手中。
姚梓妍顿时喜上眉梢,“这是真的么?师叔她真的这么说?”
“主子的话我已带到,告辞。”红汀也不多话,说完便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很快就跳上屋顶,又纵身一跃,消失了踪影。
姚梓妍不管红汀是离开的,红袖楼的人武功高强身手好,自有办法来去自如。
手中的瓷瓶已令她兴奋不已欣喜若狂,
太好了,有了这个东西,就不怕宇文成练不能就范。
今晚……不,今个儿下午等宇文成练回来,便能试上一试了。
是否管用,一试便知。
邀凤宫里。
用过早膳,萧如月执了一方绣帕擦了擦嘴角的痕迹,抬头问绿衣道:“可见到雅音姐姐回来了?”
“未曾见过。”绿衣摇摇头。
银临也忍不住说了一句:“说起来也是怪了,从昨晚开始便没见过雅音姑娘了。”
雅音姐姐昨日说过她要出宫一趟,却去了如此之久都未见回转,莫不是去了太皇太后那……或者应该说是,去了那个人那里。
唐敬之。
雅音姐姐到底是忍不住去见他了。
她认识雅音姐姐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雅音姐姐因为某个人而有所动容。
那样孩子气闹脾气骂人的模样,才像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冷静恬淡无论何时何地都面不改色微微一笑的世外高人。
只不过,雅音姐姐自己不自知罢了。
感情一事,世人多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站在局外能看清一切,入了局才知晓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正如她这般。
陷入宇文赫的温柔陷阱,无法自拔。
明知不可为,却情不自禁情不由己。
萧如月越发担忧。
即便到了收拾完宇文成练和姚梓妍这些人的那天,她也不愿意不舍得离开了。
人心向来不由自己操控。
轻叹一声,萧如月吩咐银临:“待会儿你带上些东西再去碧霞宫看看。王婕妤虽然醒来,可被人下毒这事毕竟伤了身子也吓着她了,你去宽慰她几句。还有,王家的夫人八成也该进宫了,去了之后,多注意些。”
“奴婢明白。”银临应承下,便去准备了。
绿衣嘟囔着,萧如月虽然没听清,但也知道,她自言自语的内容,多半是:“这些事怎么用得着让银临姐姐去,我去不也一样么?”
“傻丫头,怎么会一样。不让你去自有不让你去的原因。不用跑腿在邀凤宫里歇着不是更好。”萧如月戳了戳绿衣的脑门。
这件事萧如月不吩咐无事可忙的绿衣去做,而让要管着邀凤宫上下大小事的银临亲自跑,是有原因的。
原因有三。
一是绿衣毕竟年轻,在宫中时间不长,安慰人的话倒好说,若是遇上王家夫人进宫说了两句难听的,她八成就忍不住了;
王家夫人不是省油的灯,她的女儿在宫中不受宠她能忍,王家能忍,但被欺负到头上就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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