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就应该想到的,小丑这么久以来,根本就不在C市。
C市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愰子而已,他的真正目标是当年跟他有过关联的那些人。
譬如精神病院的医生和护士,还有太平镇的老师和警察。
也不用说,这些人口失踪案跟他有着百分之百的关联。
太平镇,洛家小楼,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赵石头家的那所废弃的宅院,也有生活过的痕迹。
在赵石头家院子里的草丛里,警方还发现了大量的小丑红鼻头。
但已经被泥巴给裹住失去了它本来的颜色。
种种迹象表明,赵石头在这个地方生活过,但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分水县县城,所有失踪人口有可能去过的地方,都经过了仔细的搜寻,但都没有结果。
有人提过去旧城区搜寻,但也有人表示反对。
原因很简单,前些日子连日以来的暴雨,不光让新城区内涝严重,更别说处在下游地带的旧城区了。
雨停后的好几天,旧城区都处在一片汪洋之中。
这个时候要去旧城区搜寻不光难度大,还有危险,而且旧城区面积不小,搜寻起来是一个大的工程。
正在赵局长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传来。
有人在旧城区发现了赵石头还有数名失踪者。
报案的是一个拾荒者。
最近的洪水灾害,使得新城区里的好多东西飘到了旧城区里头,倒给了这些拾荒者一个发财的机会。
拾荒者是在老的精神病院大楼里发现了那些失踪者的。
警方到达现场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躺在医院大楼前面水泽里的一具被水泡胀了的尸体。
经过目测,这个人正是赵石头。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特别是易天,小丑,这个穷凶极恶的凶手,终于再也不会为祸社会了,也算是去除了他一大块心病。
四楼的一个房间内,发现了一个失踪者,分水县三医院的白医生。曾经是赵石头的主治医生。
在另一个房间内发现另外几个医护人员,赵石头当年在三医院的时候,这些人都参与了他的治疗与日常护理。
赵石头把这几个人给弄到这里来,明显是想要报复。
但他并没有像之前的数起案子那样,立刻要了受害的人命。
在这些人的身边,有数个空牛奶盒子,还有一些针头,经检测是麻醉剂的成分。
在另一个房间里,发现了太平镇的退休数学老师林老师,还有当年侦办赵石头抢劫小卖部一案的赵警官和他的老婆。
万幸的是,这些人虽然都处于昏迷状态,但都还活着。
这一些人当中,白医生有一些例外,他虽然还活着,但其精神状态不佳。在三医院工作的老同事说,白医生这个症状和当初赵石头在三医院的状态并不多。
成天不说一句话,只朝着墙壁站着,好像在面壁思过一样。
五楼的一间会议室内。
看得出来,赵石头这个变态还是蛮享受生活的。
欧式的桌椅,白色的地毯,桌子上醒酒器里还有过半的红酒,一个红酒杯里还有没喝完的红酒。
几束已经枯萎的玫瑰花,散落在地面上。
这也是易天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玫瑰花代表着什么?
在会议室洞开的窗户边上,警方找到了赵石头的脚印。
他脚上那双尖头皮鞋踩在窗台上的脚印。
从医院大楼前赵石头趴在泥沼的位置来看,他应该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房间里,除了赵石头一个人的脚印之外,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痕迹。
易天又有了新的疑问,小丑,赵石头,他难道是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跳楼自杀啦?
以他的风格,就算是他要自杀,不也得先解决掉这栋大楼里的其它人吗?
对于一个杀人如麻的凶手来说,绝对不可是他良心发现,想要放过他们。
王同和刘行对于易天的担忧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在他们来说,不管怎么样,令人闻风丧胆的小丑死了,是真真切切地死了。
也就是说,以后都可以睡个好觉了。
至于赵石头为什么跳楼,王同说。
“易天,我看你是过于担心了,疯子的内心世界你懂得起吗?也许,在他跳下去之前,他以为下面是一片花花世界在向他招手呢,兴许他认为是一个美女在花丛中等他呢。不然,为啥现场还有玫瑰花的存在?你不要跟我说,他只是买花来自己欣赏而已,反正我是不相信。”
刘行觉得王同分析得一点都没错,在易天听来,也还算分析得有一些道理。
经过DNA鉴定,警方确定在分水县三医院废弃大楼发现的死者正是赵石头。
至此,困扰了F市警方数月以来的小丑一案算是结案了。
F市草帽山公墓,其实一直没有人发现,在白浪的墓地旁边,除了那一座没有名字的墓地之外,还有一个没有立碑的墓地。
公墓管理方,说这三个墓地都是以白杰的名义买下的。
那个没有名字的墓地,不用说,正是白杰,那个生于1978年12月18日,卒于2015年11月25日的天才钢琴家。
易天不太明白,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是什么让他下定去替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同胞兄弟换取自由的决心的?
还有迈克,他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替那个前半生跟自己毫无关联的同胞兄弟去死。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们身体里流淌着同样的血液吗?还是因为作为一个被丢弃在医院的孤儿,在他们的内心世界里由始至终都在渴望着一种他们一生都没有得到过的血脉亲情吗?
赵石头何其有幸,在他糟糕的人生里头,居然还有两个同胞兄弟愿意为他而放弃生命。
1978年12月18日那一天,那一对贫困的赵家夫妇在医院生下他们三个的时候,内心一定是抱着希望,希望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健康幸福。
他们带走了健康的小儿子,留下了两个在保温箱里的孩子,难道不是给他们留下生的希望吗?
他们也一定没有想到,这一天,那个艰难的决定,在多年以后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