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点30分了,这辆FT1237车牌号的出租车停在了路边,客人付了钱下了车。
白秋天将车子开进了前面路边的停车场区域里,二十多年的开车习惯,文明开车,文明停车是他坚持的最基本原则。
今天晚上还不错,下午5点多接的班,到现在差不多班钱已经赚到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拉的每一趟活都是纯赚的了。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这二十多年以来,全靠他开出租车撑起这个家。
前些年还好一些,自从网约车出现之后,出租车活越来越不好拉,收入直接锐减。
生活压在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儿子今年大学毕业又考上了研究生,女儿眼看着高中毕业又要上大学了。家里的负担越来越重,真是愁煞他这一家之主。
原来一家之主这么不好当,想当年白院长管着福利院那么多的孩子。每一天一睁眼就是几十张嘴等着吃饭。虽然都是一些粗茶淡饭,但也是相当不容易了。
车子停好之后,先去超市上了一个厕所。
回到车里给家里打个电话,就去那位赴那位易警官的约,时间刚刚好。
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守时也是他坚持的另一个原则。
女儿最近的学习紧张,他每天坚持打这一通电话,一来是给女儿加油打气,二来是想让一直埋头复习功课的她休息放松一下。
挂完女儿的电话,有人拉开了车后门直接坐了上来,距离与那位易警官约定的时间不多了,他不想迟到。
“对不起,先生,我这有事情,拉不了客了,您另打车吧!”
来人却并不下车。
“师傅,这里车不好打,我有急事,麻烦你送我去郊外的小河镇。”
“不行啊先生,我这里约了人,我这不能爽约啊!”
“师傅,我给你一百块钱,你就当做好事了,我这里真的有人命关天的事情,半点都耽误不得啊!”
他特别固执,虽然他从小就是一个孤儿,但白院长经常教导,做人要诚实守信。
钱可以再赚,但诚信不能丢。
“对不起啊,先生,就算你给再多的钱我都不会拉你的。要不我拉你到前面好打车的路口打车吧!”
后面那个人不作声,应该是默许了。
车子启动开来,在夜色中往前行驶。
车子在一处行道树的阴影下停了下来,后座那个人并不下车,只叹息一声,说了一句话。
“你这是何苦呢?你拉与不拉都只能是一个结局。”
一股刺鼻的味道袭来,眼中最后的影像是那个人,一张发着白的脸,特别冷漠。
醒来的时候,他不知道那是哪里?
但眼跟前的那个人还在,他一身小丑的打扮。
一张脸被油彩给染得不留一丝空隙,被画得红扯扯的大嘴,看不出来他是在笑还是没笑。
但那一双眼睛,他知道那个小丑一直在瞪着他,瞪得他心里直发毛。
他努力将自己往身后挪,想要与那个极具威胁的人物保持距离。
但很快,他发现不能。自己被铁链牢牢固定在卫生间的水管上。
卫生间不大,但装修还是不错的,至少在他看来,是他见到过最好看的厕所。说难听一点,比他家那个狭小拥挤的厨房要好得多。
流线型设计和鲜明的黑白色的装饰衬出一种神秘的色彩。
与眼前这个花花绿绿的小丑显得格格不入。
他本来想喊的,但他看清楚形势的时候,决定静观其变。
这个卫生间灯光耀眼,但没有窗户,甚至连一个通气的气窗都没有。就算是他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
反而还会激怒眼前这个人,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小丑的目的是什么?
他定了定神,开了口。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小丑嘿嘿一笑,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特别难听的声音。
“不要问我是谁?有的时候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而且我也讨厌别人问我这个问题。”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小丑的脸上油彩肌肉的纹路跟着夸张地扯动,他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的怒意。
他不想激怒他,那样对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
“好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出租车司机,这个小丑将自己带到这么一个地方来,显然不是为了劫财,而是另有目的。
小丑那一张大嘴又咧了咧。
“嗯,你还算是比较识实务的。可惜的是,我并不想要你做什么?你只需要安静地给我呆在这里就对了。”
他想不太明白,自己为人向来谦逊和顺,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为什么这个小丑要将自己带到这个地方来?
难道只是单纯的因为自己拒载了吗?
他期许好言相劝,让小丑放了自己。
“对不起,先生,我拒载是我的不对,在这里我真诚地向您道歉。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但我如果长时间不回家,我家里人会担心的,还有那个警官,他跟我约好了时间,如果我没有准时到达那个地方,他一定会起疑心的。所以先生,你放了我,我会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小丑笑了,他笑得有点放肆。
“哈哈,白秋天,你一大把年岁了,怎么会哪么天真?我费尽心思将你给弄来,你觉得我会轻易地放你走吗?”
“那,我不明白,你将我弄到这里的理由。”
“好吧!我问你,你是不是在天福堂福利院长大?”
“是的,怎么啦?”
“这说对了,你还记得38年前,福利院内有一对双胞胎兄弟分别被国外的两对夫妇收养的事情吗?”
“你说的是那对双胞胎兄弟?”
“是的,你还记得他们叫什么名字吗?”
他想了很久:“时间太过于久远了,但我记得他们的小名,院长给他们起了两个特别可爱的小名,欢欢和喜喜。真是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当年总是跟在我的身后叫我天哥哥,他们走的时候,我还十分舍不得偷偷哭了一场。”
那个小丑脸上厚重的油彩,看不出他的年岁,这个时候,他脸上的油彩明显地跟着抽了两抽。
但他要跟自己打听当年的那两个孤儿,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
“嗯,好,很好。那你还记得收养他们的家庭是谁吗?”
白秋天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们被外国人收养了,至于他们是谁,我想只有院长知道了,外国人的名字都很长,难记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