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玉灵苑出来，杜潜就转去正院书房找父亲。
杜驸马见到杜潜手中戴着的菩提手串，忽然酸了。
闺女还是喜欢大哥多一点。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只惦记着这个臭小子呢？
杜潜不着痕迹地用长袖将手串挡住。可他越这么干，越是显眼。
“挡什么挡，老子都看到了。”杜驸马眼神幽幽的。
杜潜得意地一笑，“这不是怕父亲被打击到了吗？”
“当我稀罕啊。”
“是了，父亲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岂会看上区区的一条手串。”
“……”臭小子！得瑟吧。
杜潜不想把父亲得罪得太狠，连忙转移话题，“父亲，慕容娇娇临死前的话，我听说了，你有让人去调查吗？”
“正在调查。”杜驸马如实说。
“从哪里入手？”
“先从慕容娇娇未嫁前的下人入手。”
“……”姜还是老的辣。
杜潜就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慕容娇娇嫁去谢家，仓促间只带去了两个随身的丫鬟。剩下的人一些被慕容家发卖了，还有一些留在慕容家。
只要找一找，都能找齐。
即便他们身居高位，行事依旧需要证据。仅凭慕容娇娇一句临终遗言，是无法给苏瑜定罪。
杜潜问道：“苏家应该收到风声了吧。”
“收到了，苏丞相还第一时间找为父解释，说慕容娇娇早前对他的大孙女怀恨在心，想借公主府之手，替她报仇雪恨。”除了这些话外，还有一堆赞扬他那个大孙女的，如何有才，如何善良，不求回报，还年年施粥，帮助过多少人等等。
为了让杜驸马相信，苏丞相还有名有姓的，把苏瑜曾经帮过的一些人说出来。
杜潜冷笑，“她帮过谁，都是有名有姓记下来的？”
“不错。真奇葩，大概是他见我无动于衷，话赶话赶出来的。等他回过味儿来就会后悔莫及了。”大家都是人老活成精的。
谁真正去做善事，还要特意去记下对方姓名地址的？
这不就是一些贵人拉拢人心常用的手段吗？是一种低成本的人才投资，就等着日后说不定能用上对方。
苏丞相的一通解释，不但没有撇清嫌疑。在杜驸马的眼里，苏瑜反倒成一个假仁假义的！
杜潜问道：“父亲，您可有跟妹妹提过？”
“没呢。她整日抱着那把剑过日子了，来正院就是点卯。溜一个圈儿，露个小脸儿，我和你娘还没跟她说个话，她又跑得没影儿了。”杜驸马说这话时，别提脸色有多黑。
杜潜低头，闷笑。
正像是妹妹干得出来的事。
杜潜站了起来，告退道：“此事，我会跟妹妹说说的。”
“去吧，给她提个醒也好。”
“嗯。”
杜潜转身刚要踏出书房。
忽然又被杜驸马叫住，“潜儿！等等。”
杜潜疑惑地回头，“还有何事？”
“你在族里，没人催你。可回到了公主府，再不去进宫探望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明日就和婉婉一起进宫。”
“父亲，我不太想去。”杜潜想到黄怜就恨不得杀掉她。
他好端端的妹妹，却因为她三番两次遭罪。
杜驸马教导儿子，“越是不喜欢一个人，越是不能因为此人而败坏了自己的名声。潜儿，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不要连你妹妹都不如。”
“……”杜潜剑眉一挑。
妹妹那个小人精，什么事儿有利就干啥事。在小聪明上面，杜潜真是自愧不如。
杜潜踏出正院后又重新去了玉灵苑。
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妹妹在擦剑。
杜婉见到他过来，整张小脸一下子鲜活了起来，“大哥！”
杜潜笑着调侃道：“晚饭过后还擦剑？你还真抱着它过日子了。”
“闲着无事，擦擦。”杜婉干笑了一声。
杜潜坐到她旁边，把刚才和父亲聊天的事情说了说，“妹妹，明天要进宫，你一起去吗？”
“去的。父亲不是让你带我一起吗？”
“你不去也行。”
“这没什么，正好去看一看，那个刘神医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稳住黄怜的病情。”杜婉又是一边说着，一边擦剑。
其实，她手中的剑身，已经被擦得纤尘不染。可她依旧拿着手帕擦来擦去。
杜潜不由想起了父亲抱怨的话，忽然觉得好笑，“这剑，你没放回兵器室了？”
“不放了，以后就属于我个人的。”杜婉晚上睡觉前，会把剑摆放到随时可以拿到的地方。
她对这个世界，始终缺乏一点安全感。有一把利器在身边，睡得更放心一些。
杜婉又说道：“大哥，父亲的决定没错。黄怜终究是皇上的亲骨肉，即便是她……该死。”
杜潜望着神色平静的妹妹，陷入了沉思。
杜婉扭头看到他这个样子，笑了起来，“你不要做多余的事。”
“我只是在想，要不要让那个刘神医出个意外。”
“不必！”
杜婉终于把剑入鞘，“既然她有这个运道能多活些时日，就让她活着吧。”
“不觉得膈应吗？”
“这有什么？咱们不进宫都瞅不到人。再说了，她整日缠绵病榻，就是个活受罪的，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好有道理。
杜潜感觉自己被说服了，就是委屈了妹妹。
翌日一早。
公主府备好了进宫的马车。
这次杜婉坐车，杜潜骑马。
到了宫门前，顺利地进宫，先去给皇帝请安，又去给皇后问安，一通正规的礼节下来，这才转到锦绣宫。
杜婉一路走来，见到锦绣宫伺候的宫人不少。
杜潜低声道：“还挺受宠的。”
“临死前最后的风光。”杜婉同样小小声的说道。
杜潜听了，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在外面等着。
宫女先进去禀报。
等了好一阵子，那宫女才转出来，领着两人进去。
黄怜自从被皇帝带进宫，杜婉是第二次见到人。
此次黄怜半坐在床榻。
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不过，杜婉一眼就瞅出，黄怜上妆了，擦了胭脂。
杜婉一时无语。
让他们等这么久，她就在里面上妆吗？还以为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