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陆远问方思雨:“如果找到凶手了,你想把她怎样?”
方思雨笑笑:“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或许她也有苦衷呢?”
陆远缓缓道:“是徐婧婷。”
方思雨并没有什么反应。
陆远问道:“你不惊讶吗?”
“其实我早就猜到可能是她,我没有别的仇人,好像只得罪了她,她有钱有势,找几个杀手不很简单吗?”
她侧过脸:“我没跟你说,是不想你为难。”
陆远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你不恨她吗?”
方思雨想了想,“不恨。”
她悠悠道:“如果我是她,或许更疯狂呢。”
她又笑了笑,“你呢?为什么在雨里站了这么久。”
陆远低头:“她要跟我分手。”
方思雨知道他说的这个“她”是谁。
“为什么?”
陆远没有回答原因。
只是愣愣看着前方。
过了许久,陆远忽然说道:“思雨,我想离开这儿了……”
方思雨沉默。
“你会怨我吗?”
方思雨没有出声,他知道,就算怨他也会走。
至于为什么要离开,大概跟那个女人有关吧。
“你的公司,我会跟徐婧婷谈好,让她一直支持你,算是她给你的赔偿。”
“有什么困难找姜颂和欧阳,我会交待好他们。”
他在雨中想了很久,很清楚卓欣然需要什么。
在失去她和失去一切之间,他选择失去一切。
方思雨苦笑,“你最终还是要抛弃我。”
“对不起……我不能没有她。”
方思雨心里在呐喊:可我也不能没有你啊!
她眼泪无声掉了下来,渐渐已经看不清前方的路。
只好靠边停车。
伏在方向盘上痛哭。
陆远没有动。
如果是以前,或许他会心软去安慰。
可就是自己的心软,一次次违背原则,造成如今大家都痛苦的局面。
她泣不成声:“我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哪怕远远看着你都可以,为什么一定要走?”
陆远:“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痛苦,长痛不如短痛。”
“可你答应过我,永远不会抛弃我啊……”
方思雨绝望道:“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除了抱歉他还能说什么?
“好好照顾自己。”
他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方思雨的声音,“你就这样离开吗?”
陆远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他不想去考虑离开的后果,更不想考虑离开后会发生什么。
回到家,发现爸妈都不在家。
最近似乎很少看见他们。
他打电话给姜颂,“有时间吗?”
“你找我,能没有时间吗?”
陆远:“来我家陪我喝喝酒吧。”
半小时后,姜颂到了。
陆远已经准备了满桌的酒,红的、白的、啤的,都有。
姜颂看到这阵势,“这是怎么了?这么喝明天还起得来?”
陆远开酒,“我还没试过喝醉是什么滋味,想试试。”
一醉解千愁。
姜颂看出他的恍忽,问:“怎么了?”
陆远喝了一杯白酒。
喝得太急,呛得他直咳嗽。
姜颂抢下他的酒杯,“干嘛这么喝啊!先说事!”
陆远:“她要和我分手……”
“谁?谁要跟你分手?”
姜颂问完,才明白是谁。
“好好的,干嘛分手啊?”
“她看到我和徐婧婷了。”
陆远耷拉着脑袋。
姜颂:“就这?就要分手?”他坐到陆远身边,“不过,这是她的风格。”他拍拍陆远肩膀,“你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陆远又开了一瓶啤酒。
姜颂问:“米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带她离开,去一个没有徐婧婷和方思雨的地方。”
姜颂大吃一惊看着陆远半天说不出话,“你……搞半天你就想出这么个解决方法?”
陆远:“这是唯一的办法。”
“可是你想过你离开的结果吗?事业正在巅峰,这么多公司都是以你为核心,你刚签下那么多艺人,他们的未来都系在你身上,徐婧婷那么喜欢你,你这么一走,她要是发疯了怎么办?还有你的父母,谁来照顾他们?还有你妹妹……”
陆远甚至没让他说完。
“我顾不得这么多了。”他给姜颂打开一瓶啤酒,递给他,“所以想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他们。”
姜颂把啤酒放桌上,掷地有声,“有些事我可以代替你,可有些事我根本代替不了啊!你说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要干一番事业吗?现在因为儿女私情全都放弃,你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陆远默默喝酒。
“你是不是疯了!不就一个女人而已!没有她还有整片森林!”
陆远打断他,“我宁愿放弃整片森林。”
“疯了!真的疯了!”
姜颂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陆远继续喝酒:“你不用劝了,我心意已决。”
姜颂无语:“早知你叫我来是这事,我不如不来!”
正说着,陆远电话响了,是李诗瑶打过来的。
他接了电话。
“陆远,我明天搬新家,你有空吗?”
这段时间没怎么跟李诗瑶联系,他在忙他的事情,她在忙新家的事情。
陆远想着,他要离开,也该跟李诗瑶说说吧。
便回道:“有时间。”
“那太好了!”
陆远忽然问道:“你现在有时间吗?”
李诗瑶愣了一下,回道:“有啊!”
“那你来我家一趟,我有事想跟你说。”
去他家?
李诗瑶心跳加速。
会是什么事呢?
她又紧张有兴奋。
急忙换好衣服,化好妆,去了陆远家。
到了才发现,并不只有陆远一人,还有他一个朋友。
心中顿时有些失落,但也并未表现出来,看到他们在喝酒,便过去,“喝酒呢!”
这才发现气氛不对。
陆远的朋友紧绷着脸,陆远一直在喝酒。
她刚坐下来,陆远的朋友就说道:“你快劝劝他,他要扔下一切跑路!”
李诗瑶莫名其妙,“发生什么事了?”
陆远没有回答。
姜颂回道:“他女朋友要跟他分手,为了哄女朋友,打算带人家远走高飞!”
李诗瑶愣了愣,“哄女朋友为什么要远走高飞?”
陆远放下酒瓶,看向李诗瑶,“诗瑶,对不起,对你的承诺恐怕都完成不了了。”他已经微醉,迷蒙着双眼对她说道:“但是我会交待徐婧婷,你的事业由你自己做主,你想拍什么剧自己决定,接不接综艺自己定,一年工作多少天也自己作主!”
李诗瑶半天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她看了看姜颂。
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苦恼了。
她安慰陆远:“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不要这么冲动……”
她话还没说完,陆远忽然扔掉手中的酒瓶,红着眼道:“你不知道!她真的会离开我!她真的做得出!我太爱她了!我不能没有她!”
她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陆远,谈恋爱时他永远吊儿郎当,重逢后总是理智稳重,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
知道他心里有人,但不知道这个人对她这么重要。
李诗瑶呆呆看着他。
心中难受至极。
却还要强自镇定开导他。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吧,我们都可以证明,你对她是真心的,说不定她能明白呢?”
姜颂附和:“对啊!别人不懂你对她的真心,我能不懂吗?我肯定能证明你有多爱她!”
陆远大声道:“你们什么都不懂!”
他能不懂卓欣然吗?!
她心里有很明确的一条线,他越过了这条线,她绝不会原谅,要原谅,只能永远离开这条线的临界点。
他看向李诗瑶,“诗瑶啊!我可以对不起任何人!但是不能对不起她!你能明白吗?”
她如何明白?
凭什么可以对不起所有人唯独不能对不起她?
这个男人,压根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为了他也可以放弃一切啊!千里迢迢来投奔他,以为是新的开始,结果还没安顿下来,他就要带别的女人远走高飞!
她却压抑住自己的感情,微笑道:“我明白……如果你觉得她重要过一切,那就勇敢去做吧。”
陆远深感欣慰,果然,李诗瑶懂他,支持他。
姜颂睁大眼睛,“我说你干嘛来的?一个不理智,又来一个不理智的吗?”
他冲陆远道:“你找的人是来给你撑腰,不是来解决问题的吧?!”
李诗瑶默默低下头。
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他的红颜知己了。
姜颂气极,“那你们好好好好商量你们的大计去吧!总之你撂挑子不干了,我能力有限,只能做到自己能做的!你爱咋咋地!”
说完,怒气冲冲走了。
李诗瑶坐在陆远身边,看他一瓶一瓶喝着酒。
面前已经有一大堆酒瓶,印象中,他从没喝这么多。
什么样的女孩能让他这样?
她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陆远:“尽快吧,等我交待好一切。”
“可是这么突然,这么多事情,一下怎么交待得清楚?”
“能交待多少就交待多少。”
他又扔掉一个酒瓶,瘫在沙发上,“大家肯定都会怪我,会生我的气,但这些,都无所谓了。”
她又问道:“还会回来么?”
陆远摇头:“不知道。”
他肯定会回来看望爸妈和妹妹,但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李诗瑶心如刀割。
原来她以为自己在他心里多少有一点位置,原来,半点位置都没,他对她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感情,有的,只是兄弟情。
哎……
他倒在沙发上吐着酒气,喃喃自语。
她看着他痛苦万分。
如果他有一天能为她这么伤心痛苦,那让她死她都愿意!
看到他因为喝太多酒额上渗出汗水,她忍不住伸手去擦。
触碰到他的脸,看到他深邃的五官。
心中一动。
手忍不住抚摸他的脸。
只听到他喃喃自语:“欣然,欣然……”
原来,那个女孩叫欣然。
李诗瑶眼睛红了,忍不住掉眼泪。
手刚想从他脸上挪开,却他她抓住,他眼睛紧闭,急切说着:“欣然,别走!别走!”
李诗瑶苦笑,这是做梦了吗?梦里都是那个女孩?
手被他紧紧抓着。
为了安抚他,李诗瑶柔声道:“好,我不走。”
他这才稍微松弛了一下。
下一刻,就被他带入怀中。
他把她当成了卓欣然。
紧紧抱着她,捧起她的脸一阵狂吻。
她也与他有肌肤之亲。
可他从来没有这么热烈过。
李诗瑶以为他性情冷澹,不喜欢主动,所以每次都是自己主动。
没想到,他也有这么热烈,这么痴迷的时刻。
她闭上眼,任他吻得炽热。
耳中听到他一遍一遍说着:“欣然,我爱你,爱你,爱你……”
原来,他爱一个人是这样的。
这个女孩有多幸福,能拥有他这么浓烈的爱。
李诗瑶沉浸在他浓烈的爱里不能自拔。
感受他的温度,感受他的凶勐与又温柔。
哪怕是在醉酒中,他都在意她的感受,一直压抑自己,一遍一遍问着:“殊服吗?”
原来,在爱情面前,他也如此卑微。
李诗瑶泪如雨下。
看着他痛苦,看着他舒畅,看着他微笑,看着他满足。
与他的每一次,她都很开心很舒畅,但这一次却什么也感受不到。
却感觉到他从未有过的心悦。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
许久,李诗瑶将陆远从身上挪开,穿好衣服,替他盖好被子,收拾好地上的酒瓶。
这期间,眼泪一直没有停过。
做完这一切,坐在他对面静静看着他。
他一直在做梦,眉头一直紧锁。
梦里还在担心她离开。
陆远第二天醒来时,头痛欲裂,可面前干干净净,一个空酒瓶也没,喝剩的酒整整齐齐放着。
他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情景。
随后打了个电话给姜颂。
“你什么时候走的?居然还帮我收拾好了?”
“谁帮你收拾了?老子才懒得管你!”
陆远纳闷:“那我喝了那么多,早上醒来,家里怎么干干净净的?”
“是李诗瑶吧?你居然不记得昨晚把人家叫过来,说你要走的事情?”
陆远闹钟慢慢浮现昨晚的情景。
虽然是在梦里,可还是想起了那荒唐的情景。
他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