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正好。
厉墨跟程瑾和都安静的在吃东西,偶尔交流一下。说的都是分别后的一些事情。
有些已经说过了,可是电话里说跟面对面是两回事。
程瑾和看着那两个人的关系那么好,突然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他们是兄弟一般。
垂眸,脑子里不期然的想到了卫司爵。如果是他,他跟瑾和,也会像厉墨跟瑾和一般吗?
这个念头刚刚生出,就被程瑾萱压下了。
她没有想到,都到了这样的时候了,她竟然还在想着卫司爵?
现在的他在做什么呢?搂着*,过他想要的生活。他跟她,再不会有任何的关系。
卫司爵,对她来说现在已经是陌生人了。不需要再想了。
程瑾萱在心里如此跟自己说,只是克制不住的。心头有些微的难受,那曾经被捅了一刀的心口,伤口还在。
哪怕是跟瑾和相遇,哪怕是知道瑾和没死。那种喜悦,也不能将那时遗留的心痛,完全消掉。
毕竟伤得太深,太重了。程瑾萱就算再怎么内心强大,也需要时间去淡化,去遗忘。
若是不曾真的爱过,就算是被伤了,也能无动于衷。可就是因为深爱过,所以才会觉得受伤,觉得难受。
甩头,程瑾萱已经决定了。要忘记卫司爵。以后,再也不想起他一丝一毫来。
她要把那个人压在心里,最深的角落。总有一天,那伤口会慢慢痊愈,她也会慢慢的忘记,自己曾经那样爱过一个男人,然后又那样被一个男人所伤。
……
卫司爵看着自己的几个下属,神情平静:“都按计划行事。就这几天的事情。我想时机差不多也到了。”
“是。”应天佑几个点头,拿着文件鱼贯而出。
最后留下来的是唐英杰,他看着卫司爵,说着自己得到的消息。
“爵少,我布下去的人查过了。老爷子最近并没有去别的地方出差。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查不到他把夫人关在哪?”
“他一惯老谋深算,会这么容易让你查到,倒是奇怪了。”
“不过,我倒是有另一个想法。”唐英杰看着卫司爵,说着自己的看法:“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没有可能——”
后面的话没有说,卫司爵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跟卫建德现面算是翻脸了。公司之间的竞争先不说了,就卫建德一再压迫让他跟连涵语再次舉行婚禮的事情,他也是一直跟他在對著幹的。
那么确实是很有可能,他把人放在了卫家老宅。毕竟卫家老宅地方也大。他跟卫建德又闹翻,轻易不可能会去。
卫建德,真的是一只老狐狸啊。
“我知道了。我会挑一个时间,回去看看。”
毕竟这个只是唐英杰的推测,并不就是确切的消息。不过他也要去试一下,总感觉唐英杰这个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唐英杰说完就起身离开了。没多久,卫东进来了。
“爵少。”
“恩?”看到卫东,卫司爵的眼神一亮。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热切。
“爵少,有消息了。我们监听了肖笑笑的电话,她确实是有跟那人联系。”
卫东说着自己得到的消息:“电话那边的来源是美国。我们查过了。是一个洛杉矶的私人疗养院。是华人开的。”
那就是了。疗养院?是了。程瑾萱那么重的伤,他想到了医院,却没想到对方可能不在医院,而是在疗养院。
幸好他让卫东监听了肖笑笑的电话:“把地址给我。”
“是。”卫东点头,心里知道卫司爵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美国了。不过:“爵少,现在是关键时候。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卫司爵何尝不知道?他也没打算现在就这个时候去找程瑾萱。
“你还是要找人盯着肖笑笑。我怕厉墨那边会有变数。”
等卫东出去了,卫司爵看了看窗户外面。想着程瑾萱,心头浮出几分从来没有过的秋思。
瑾萱,瑾萱。请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相信我。听我解释一次——
若是她不听你解释呢?若是她已经跟有厉墨在一起了呢?
卫司爵打心底不愿意去接受这个可能性。可是当时车祸的情形,他也是知道的。
那种时候,厉墨以身相护。换了任何女人,都会感动的吧?
相比他做的一切,厉墨为她做的,要多得多。如果程瑾萱感动了。要跟厉墨在一起?
那他呢?他要怎么办?
不。他不会把程瑾萱让出去的。他不会允许发生这样的事。
想到某些事情,他想,或许他手上的动作,要快一些了。
要快一些,再快一些。他已经等不及了。
…………
程瑾萱总觉得,自己好像有无数的话要跟程瑾和去说。
分别六年。想要说的话太多太多了。总觉得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可是她现在睡了太久了,加上之前的伤太严重,撑不了多久就很困,很想睡。
程瑾和总是要在这个时候握着她的手,让她快点睡着:“你睡吧。没关系的。我不会走掉。真的。”
就算他再三保证,程瑾萱也要握着他的手,才肯睡。
失而复得并没有让她的感情安定下来,她只是越发的觉得不安,越发的想要把程瑾和握在手中。
如此两三天,除了洗澡上厕所睡觉,两人几乎都在一道。
程瑾萱总算是恢复了点正常。也可以开始跟程瑾和聊一下彼此分开这六年的事情了。
事实上她的事没什么好聊的,瑾和基本都知道。倒是程瑾和的事情,她非常迫切的想知道。
“瑾和,你知不知道,我回国之后,曾经想过把齐白石那幅画里的东西拿出来,可是后来——”
“东西不在了,是不是?”
程瑾和笑了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拿了?”
“是。我拿了。”
程瑾和并不避讳这一点。知道那个东西的存在,而高家的防范又不算特别严密。找个人把画里的东西偷出来,再简单不过。
更何况,那幅画都不是真迹。被他找了个伪造的高手,高兴怀后来拍出去的,不过是一个赝品罢了。
“那藏宝图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不过那藏宝图里面的东西,却不是可以拿出来用的。
程瑾和想到程家因为一张图而家破人亡,就只觉得非常的讽刺。
“是真的?”程瑾萱只当是父亲在开玩笑:“藏宝图是真的?那是什么样的宝藏?”
“是一处清朝贵族留下来的金银珠宝。其实也就是这位贵族的墓地地形图。”
程瑾和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姐,你要知道,所有的墓地,还有这些陪葬,只要是开挖出来,都是国家的。所以那张藏宝图,有等于没有。”
程瑾萱愣了一下。却突然一声苦笑:“那些人,为了一处不可能得到的宝藏,为了一份不可能拿出来的金银,灭我全家?令我们家破人亡?”
可笑,真的是太可笑了。
程瑾和不说话,他这些年的判断,还有追查。程家的祸事有藏宝图的原因。但不是主因。
他已经查到那个幕后之人的一些线索了。可对方太狡猾。
他心里有猜测,却没有实证。这也是他不能跟程瑾萱说的原因。
如果没有实证,就算是他知道了是谁。也是无用。
好比这次的事情,对方出手这么狠,却也是做足了准备。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五六年过去了,对方竟然依然不死心。
“藏宝图里面的东西不能拿出来就算了。”程瑾萱摆了摆手:“我听程叔说,爸爸有留下一笔钱在瑞士银行。我——”
“我知道。”
程瑾和蛰伏这么多年,又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拿到钥匙跟藏宝图之后,他才发现,比那份藏宝图更吓人的。是父亲留在瑞士银行的财富。
他取出了一半,作为资金运作。开了自己的公司,这几年,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的原由,也一直在培植自己的势力。
而另一半——
目光看着程瑾萱。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之前卫司爵曾经想过要去瑞士银行把那一笔钱取出来,甚至还造假。
可惜的是,他先一步知道了卫司爵的打算。把钱取了出来。不光如此。利用他程家人的身份,他还把钱转到了程瑾萱的帐户。
留下一条假的线索,引卫司爵去查。相信卫司爵一时定是没有察觉的。
“姐,你先不要管钱的事。也不要去管藏宝图的事。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来做。你现在只需要好好把身体养好。别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用管。”
“我怎么可能不管?”
程瑾萱看着他,不赞同他的说法:“你先告诉我。我们的仇人是谁?”
“我真的没查到。”
“那你至少可以告诉我,当年的事情,姜家跟宋家有没有参与吧?”
程瑾和蹙眉,嗤笑一声:“要说参与也不尽然,不过这些人都各自踩了一脚倒是真的。”
程瑾萱愣了一下,一下子就明白了程瑾和的意思。
姜家,宋家,甚至楚家,还有秦家。或许没有直接出手,可是对着程家这样一个局面。相信他们都有各自的心机跟想法。
相信这些人,都在这其中起了一些作用。看看他们现在名下的产业就知道了。
当年程家的产业那么多,现在基本分散给了四大家族。要说这群人没有从中得利。那才是笑话吧。
“我就想知道,是谁害死爸妈。”
程瑾萱一脸坚决,复仇的念头,从来没有消退。六年时间,只是更坚定罢了。
程瑾和看了她一眼,伸手握住她的手:“姐。请你相信,我一定会把那人找出来,一定会让那人付出代价。”
“可是你——”他突然正色。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凝重:“你回去之后,好好的生活,不要再想这件事情了。”
复仇,是男人的事。
起复程家,也是男人的事。
他还在,那就不需要程瑾萱来做这些事情。阴暗也好,肮脏也罢,所有的事情都让他来吧。
“可是瑾和——”
“没有可是。别的事情。我都可以听你的,就这一件事情。你要听我的。”
抽丝剥茧,他现在查到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他绝对,也坚决不想让程瑾萱也参和进来。
程瑾萱叹了口气,看着程瑾萱。弟弟已经长大了。
当年那个跟她一起玩一起闹的大男孩,现在长成了大男人。或许,她应该听他的才是。不过——
“瑾和。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拦你。在这方面。我跟你的心是一样的。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想查什么,都请你先保重好自己。安全第一。”
“放心吧。我会的。”
程瑾和想到这个,倒是真有话说:“对了。那幕后之人一定不知道我还活着的事情。所以这次回去之后,你也要装得若无其事才行。”
“你不跟我一起回深城?”
“回啊。可是我就算是回去,我也不是以程瑾和的身份回去。”
程瑾和说到这里,突然笑了笑:“放心吧姐。你弟弟现在厉害着呢。我有新的身份。到时候,只要我不出面,那些人也不会知道我是谁。”
“那就好。我好不容易见到你了。你可不要说你还要跟我分开。我会跟你急的。”
“不会的。”程瑾和安她的心,两姐弟相视一笑,六年的隔阂像是毫不存在一样。
他们依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亲,最好的姐弟。
………………
卫司爵的车停在老宅门口时,刚好挂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应天佑,告诉他事情进行得差不多了。可以收网了。他笑了。脸上带着几分志得意满。
这才是他最想要的状态,这才是他最应该有的态度。把一切都掌握在手里。
进门,卫建德正在客厅里发脾气。
卫氏跟连家的合作进行得很顺利,可是跟管仲伟那边的合作却是接二连三的出问题。
他原来想要用这个案子来掣肘卫建德,现在才发现不但没能掣肘他,反而让卫司爵反过来掣肘自己。
因为这个计划案最初卫司爵是不同意的。现在开始推行了,出了问题他也不管。
卫建德也一把年纪了。天天拖着已经不年轻的身体跟卫弘安几个跑进跑出,累得半死。可是总有问题冒出来。
他不想想虽然他一直握着权不放。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卫司爵又怎么可能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之前不过是因为顾忌林秋梦。但若是林秋梦他都不顾忌了,自然也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这会见到卫司爵进门。卫建德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还来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来看看你罢了。”
卫司爵进了门,身后跟着卫东四个,他大刺刺的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卫建德。
“听说你这几天身体不好。公司事情多,我也见不到你。也只能来家里见见你了。”
“你——”
公司事情多?卫司爵真敢说啊。要不是他一直在跟自己作对,他能事情多吗?
更不要说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股份一直在下跌。引得人心惶惶,他出面都没用,那个老股东这个时候完全是坐不住的样子。
一个个的,再没有了半分年轻时的魄力与手腕。现在。他必须要牢牢的握着自己手中的股份,坚决不让卫司爵得逞。
只要他一天不放权,加上卫弘宇跟卫弘安的股份,相信卫司爵也秋思不出浪来。
他哪里知道,现在的卫司爵,根本已经不在意那些股份了。
“别生气啊。小心血压又高了。”
卫司爵语带嘲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连面上的平和都是做不到了。目光盯着卫建德:“到时候人,我要说我们这些当晚辈,不孝顺了。”
“你这个逆子。”
“这句你骂过了,换一句。”
不冷不热的态度,引得卫建德几乎要当场发作。他不断的按着胸口,大口的喘气。
管家适时上前,不断的拍着他的背,又有人过来给他喂药。
他闭了闭眼睛,没有看到一晃眼的功夫,卫司爵的四个护卫散了三个。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只一个卫司爵,还有一个卫北。
他还没有从那样的怒气里回过神来,站起身,他伸出手指着卫司爵。
“我告诉你,你不要嚣张。你以为你现在就胜券在握了吗?年轻人,做事还是稳重一些比较好。只要我愿意,你永远别想当上卫家的继承人。”
“是吗?”卫司爵嗤笑,这一段时间他一系列的动作:“不如我们来看一下好了。卫氏,以后会如何?”
“卫氏再如何,也不会落到你手中。卫司爵,我告诉你。我给你最后三天,你要是不同意娶连涵语,我就让你当不成这个卫氏的总裁。”
卫司爵几乎要因为卫建德的话而失笑了。真的是太可笑了。
也是,这段时间他的动作太多,让卫建德都没有去看清楚眼前的情势了。
他真的以为,他还把卫家握在手里?凭着他手中那点股份?真的是太可笑了。
先不说卫氏的股份,大半已经掌握在他手中了。等下周开股东大会,只怕卫氏就要正式易主了。
当然,他是不会这么轻易的让卫氏易主的。换了是他,公司一样撑得下去。
他想要做的,是搞垮卫氏。只要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卫氏了,卫建德就是一个拔了牙的老虎,再不可能掀起什么浪来。
而他,将会带着新成立的公司。重新开始。到时候就算是卫建德,也拿他毫无办法。
卫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向前两步,靠近了卫司爵,贴着他的耳朵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卫司爵笑了。很好,非常好,事情又顺利了一步。唐英杰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看来,他还是高估卫建德了。他果然是老了。
“爷爷。”充满讽刺意味的一句,对卫司爵来说,卫建德从来不是他的亲人。
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的。当然,永远都不会是。他不会有这样的亲人。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爷爷了。其实这么多年,你都配不上这个称呼。你配不上爷爷这个称呼,你也配不上父亲这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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