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女士。”阿德米索尔连连点头，心里紧张缓解不少。
不愧是一位行走在地上的天使，说话的底气就是硬。
“行走在地上的天使。”
这句话听起来简单，但能真正做到的少之又少。
真正的关键是“行走在地上”这个限定词。
由于诡秘世界底层逻辑的混乱，越到高阶越是需要和疯狂做斗争。
能保持完好状态，真正行走在地上的天使寥寥无几，多数属于正神教会。
那几个天使之王不算。
大部分天使位阶的非凡者其实都像“愚者”座下“老幼病残”四大天使一般，处于某种被限制的状态，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
“苍白女皇”同样如此，为了稳定自己的精神状态，加速魔药消化，祂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中。
除非是皇室派面临生死存亡的危险，否则不会轻易醒来。
所以像阿里安娜女士这种被女神庇护，能以完整状态活动在世间的天使基本就算是顶尖战力。
就如同祂所说的，面对不是完整状态的序列1，全身而退不成问题。
此时人群的欢呼稍稍停歇，一阵喧哗从边缘处响起，吸引了阿德米索尔的注意力。
皇室精英卫队以钟表般精准的动作大步走入广场，他们穿着数百年前流行的全身盔甲，挥舞着沉重铁剑，为君主清出一条路来。
女皇坐在她定制的黄金马车里，那马车密不透风，像是一块用柚木和黄金拼成的夹心蛋糕，让人看不见里面情形。
几分钟后，马车在为女皇特意打造的那段阶梯边停了下来。
两名卫兵举着硕大的雨伞走上前去，以遮挡女皇的御体。
穿着金色华服、蒙着漆黑面纱的女皇走出马车，她站在马车的踏脚板上，凝视着人群。
沉默笼罩了周围。就连无休无止的细雨都安静下来。
寂静如此彻底，所以当所有人单膝跪下的时候，衣料摩挲的响声仿佛雷鸣。
市长和银行家，士绅与平民，无一例外地做出了表示忠诚的姿势。
“我们该怎么办…”阿德米索尔下意识地扭头询问女士的意见。
旋即他看见阿里安娜整个人像被橡皮檫擦掉一样，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这…你…我…艹！不带上我的嘛…
眼见所有人都已跪倒，继续站着实在可疑，阿德米索尔无奈单膝跪地。
他的膝盖正好落在烟丝、唾液和雨水混合而成的粘稠物质上，心底泛起恶心。
阿德米索尔煎熬了几十秒后，雨中的注目焦点，马车上那位女皇发出清脆却冷漠的声音：“起来吧，我亲爱的臣民们。”
阿德米索尔如蒙大赦，立刻站起身来，他来不及打量自己的膝盖究竟有多脏，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高台上的女皇。
她面朝人群，面纱下的脸庞露出冰冷的微笑。
这是那位“苍白女皇”吗？
他的灵感没有给出任何反馈。
两位神职人员紧紧跟在女皇身后，他们穿着貂皮装饰的深黑色长袍，上面绣着各种各样的羽蛇图案。
长长的项链从他们的蒙头斗篷里探出，吊坠呈现出以黑色宝石镶嵌而成的头骨形状。
三人走到高台中央站定，很快，另一辆马车从广场边缘驶入，它漆黑、简陋，透过窗户可以看见里面正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
囚犯到了…阿德米索尔心中了然。
人群突然爆发出比之前更强烈的欢呼声，将阿德米索尔吓了一跳。
令他奇怪的是，马车上的男子毫无一丝赴死的悲壮或沮丧，反而一脸欣喜。
等他走出马车后，阿德米索尔更奇怪了，男子穿的十分华丽，根本不像是一个即将被处死的囚犯。
无人押送，也没带枷锁，男子昂首挺胸一步步登上高台。
他双膝跪地，匍匐爬行一段来到女皇脚下，亲吻着她的鞋边，虔诚忠贞的让人恶心。
“仪式开始。”女皇略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几名卫兵立刻搬来华贵的座椅请女皇坐下。
身后两名神职人员走上到男子面前，其中身材较高的那位低声说道：“请吧，伯爵大人，今天是您新人生开启的第一天。”语气中带着诱惑。
被称为伯爵的男子脸庞涨红，双手不知道该摆在何处，显得有些滑稽。
“这是我的荣幸！”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显得尖细。
“是荣幸也是考验。”更矮一些的神职人员阴恻恻地说道，，“只有对女皇和死亡最虔诚、最忠贞的信徒才能获此殊荣，不知道伯爵您的信仰是否足够。”
“当然足够！”伯爵的脸变得更红了，这次是因为愤怒。
矮个神职人员耸耸肩膀，无声后退两步。
伯爵轻哼一声，走上前，将自己的脖子轻轻套进绞索里，接着冲旁边的行刑者比了一个准备妥当的手势。
下一秒，他脚下木板抽开，整个人急速下坠，被绞索勒着悬在半空。
“伯爵大人已死！”几分钟后，行刑者确认了伯爵的死亡，大声回禀女皇。
“继续。”女皇冷淡地吩咐道。
随着她的命令，穿着浅灰色长袍，戴着羽蛇面具，提着大大小小形式各异手提箱的一队人出现在高台边。
他们迅速来到伯爵大人的尸体处，展开帷幕将广场上众人的视线隔绝在外。
敲击声、碰撞声、撕扯声从帷幕内同时发出，让人难以遏制地产生好奇。
阿德米索尔也不例外，他轻声自语道：“女士，您能看见里面在做什么吗？“
“改造…”阿里安娜平静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阿德米索尔克制住想要回头的想法，苦笑道：“女士，您不能带我一起进入隐秘状态吗？”
这句话没有得到阿里安娜的回应。
改造很快完成，广场上一片静谧，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高台中央端坐着的那道身影，他们屏住呼吸等待着，等待着。
女皇轻轻站起身，在半空中挥了挥手。
“您是真实的死亡，亡灵的君主，一切生者最终的主宰，伟大的苍白之主！倾听您忠实仆人的祈祷吧，把迷路的孩子带回这个世界，信仰是路标，忠诚做代价。”她轻声念出这句祈祷句，在神秘未知力量的影响下，这句话清晰地响在广场上所有人的耳边。
这个尊名…
阿德米索尔捏了捏眼角，环顾四周，看到人们脸上充满狂热，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帷幕。
一阵灵性爆发，咔嚓咔嚓的声音自帷幕后传来。
所有人睁大眼睛，帷幕里原本躺倒的身影重新坐了起来。
那道影子缓步向前，投射在帏幕上的阴影越来越大。
下一秒，帷幕被推开，死去的伯爵从里面走了出来，广场上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