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根市的火车票居然不要身份证明，这个发现让阿德米索尔相当难受，贝克兰德到底是个什么鬼，为什么买票要查身份证。
他腹诽一句，接过克伦威尔递来的车票，目的地写着恩马特港。
深夜时分，蒸汽火车徐徐进站停靠，阿德米索尔率先走下车厢，少年提着行李箱紧紧跟在身后。
“先生，我们现在去哪？”克伦威尔在火车上尝试称呼阿德米索尔为老师，遭到对方义正言辞的拒绝。
这让少年很委屈，眼眶不自觉泛红。
阿德米索尔见状妥协了一步，允许克伦威尔称自己为先生，后面不接姓氏，在穿越前的世界里，先生这个词和老师的含义近似，但没有那么正式。
阿德米索尔自觉在教徒弟这方面实在不擅长，当然主要也是因为他懒，还是不要误人子弟的好。
对先生这个称呼，克伦威尔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这孩子别的优点暂时没发现，听话是真的听话，这或许与他的经历有关。
“去问问有没有不需要身份证明的旅店。”阿德米索尔深吸口带着咸咸味道的海风，港口城市的感觉迎面扑来。
克伦威尔没有多问，依言顺着沿路的旅馆一个个问，但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
“怎么办，先生？”少年脸色有些惊慌，绞着手问道。
“跟我走。”说完后，他放空大脑迈步而行。
两人一路快走，三拐两拐后来到一个破旧的街道。
这里位于恩马特港旧城区，紧挨着老恩马特运河。
夜幕降临，街道两边一个个狭窄的橱窗亮起暧昧的粉红色灯光，身材火辣、衣着清凉的女郎们站在橱窗里，冲路过的潜在客人们做出挑逗姿势，不时会有人停下敲击橱窗询价，如果觉得合适，就会直接进店。
这刺激大胆的一幕让少年脸发烫，像是熟透的红苹果。
街道上，三三两两身材魁梧，长着明显南大陆相貌的男士们聚集在一起，用听不懂的语言低声嘀咕着什么。
克伦威尔看见一位标准鲁恩绅士打扮的男士从这些南大陆人手中接过一个袋子并迅速递给他们一叠纸钞。
“专心走路，不要乱看。”走在前面的阿德米索尔头也不回地提醒道。
少年闻言连忙移开视线，目不斜视看着前方。
走在前面的阿德米索尔突然停下，抬起手杖猛地向后一捅，正中一只从背后伸向克伦威尔的黑手。
鬼头鬼脑，有着典型混血儿面孔的少年闷哼一声，脸色狠戾看了眼阿德米索尔，他沉默地捂手后退。
克伦威尔吓得连忙将手提包紧紧抱在怀里。
“不用怕，继续走。”看见少年的身躯微微颤抖，阿德米索尔轻声安慰一句。
在临到街道尽头，阿德米索尔停下脚步，停在一间酒吧前。
“去问问。”他轻声吩咐道。
片刻后，克伦威尔面色欣然地小跑出来，“先生，这里不需要身份证明，只是房价要翻倍，并且最多只能住两天。”
阿德米索尔点点头。
“先生，您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您来过？”克伦威尔好奇问道。
“没来过，这是命运的指引，算是一种能力吧。”他高深一笑，迈步向酒吧走去，在经过克伦威尔时，他低声道：”欢迎来到非凡世界。”
克伦威尔兴奋地点点头，眼神充满向往。
……
第二天天还未亮，克伦威尔就被打发去船务公司咨询前往西拜朗的船票。
少年很快返回，正赶上阿德米索尔刚刚用完早饭。
“最近前往孟德拜尔的班次是今天下午三点。”
“皇家鹈鹕号，蒸汽战船改的大型客轮，设施齐备，中途只停留几处，时间较短，最关键的，船长是退役的皇家海军，他手下的水手们也是，安全有保障。”
“再往后就是后天上午的那班，威斯敏斯利号，同样的船型，船长据说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商船长，经常跑这条线，评价很高。”
克伦威尔很细心，不光是开船时间，连船型、船长等其他相关信息也都打听清楚了。
“你觉得坐哪个好？”阿德米索尔端起咖啡杯轻抿一口，随意问道。
少年摸着下巴沉吟片刻，不自觉地就要再掏出硬币。
“让我试试？”阿德米索尔笑着伸出手。
克伦威尔听话地将硬币交到对方手上，一便士的硬币被轻轻抛起，人头向上。
“买明天下午的那班轮船。”
“我这就去。”克伦威尔点点头就往外跑。
“别急。”阿德米索尔笑着说道，抬手示意克伦威尔坐到餐桌旁边先吃早餐。
“买船票需要身份证明吧？”
克伦威尔坐在餐桌旁一边抓着面包往嘴里塞一边模糊回答道：“是的先生，出境的邮轮都需要身份证明，如果是王国内部之间的航行并不需要。”
说到这里，他粗略地嚼了嚼嘴中的面包，就着牛奶咽入肚中，斟酌着措辞道：“先生，您是没有身份证明吗？”
随即他觉得自己问了一句蠢话，这是明摆着的。
阿德米索尔微笑着没有回答，转而问道：“吃好了吗？吃完了带你去买衣服。”
“啊？”克伦威尔一脸迷茫。
……
恩马特港船务公司售票窗口前的队伍中。
克伦威尔不自觉地扯了扯脖颈间的领结。
“别动。”在他身后的阿德米索尔轻声提醒道。
少年闻言立刻放下手。
“腰板挺直，目光平视不要转来转去，拿出点绅士风度。”
克伦威尔暗暗叫苦，本能地想要扭头。
一只有力的手掌按住他的后脑勺，“不要突然扭头，不要做太大的动作，这不够绅士。”
我本来就不是…克伦威尔心中吐槽道。
“但你现在在扮演一位绅士。”似乎是看穿了克伦威尔的想法，阿德米索尔轻笑一声，“而我是您的贴身男仆。”
“不要扭头。”
“好的，先生。”
“从现在开始，在别人面前你要称呼我为斯文蒂斯，知道了吗，克伦威尔先生？”
“是的，先…嗯，斯文蒂斯。”
“很好。”
排队的人缓缓向前，很快轮到了阿德米索尔。
他对着售票姑娘优雅一笑，将克伦威尔的身份证明推给对方：“一张一等舱的票，带一个男仆。”
售票员女士打开证明文件，皱起眉头，重新将文件推了回来。
她抬头瞥了眼衣冠楚楚的阿德米索尔和克伦威尔，不确定地核对道：“您这个身份证明上填写的住址是微风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