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吉尔莫德告别,阿德米索尔离开了灰白色的房屋,杵着手杖慢慢步入夜色。
“已经帮你要了材料还不满意?”
感受到袖子里的小蛇在扭来扭去,阿德米索尔一边缓行一边低声问道。
乌阿吉特从袖子口伸出头,蛇口开合:“这只是一件材料!而且还得是完成任务后才能拿到。”
说到这里,它语气转为柔和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调查那个‘活尸’。”
“等你成为‘祈光人’能施展克制死尸的法术后再去,怎么样?这样更安全。”
“可这是个悖论!”乌阿吉特又从袖口里钻出一截:“罗塞尔大帝说过:与其精心挑选日子,不如今天就干,我看现在也不晚,一起去桥区看一眼?”
阿德米索尔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行人,顺手将乌阿吉特的头塞了回去。
“这里人变多了,你不要再说话了。”
感受到袖子里的小蛇在不停扭动表达着不满,他连忙低声道:“我本来就准备去看看的,你别扭了!”
跟条虫且似的…阿德米索尔在心中补了一句,接着快步走向街边,登上了停在那里的出租马车,一路往吉尔莫德提供的地址行去。
马车停在桥区一个小巷口前,车夫摊开手抱歉道:“这里马车实在进不去,您只能步行。”
阿德米索尔结清车费,走进昏黑的小巷。
他灵巧地闪避开地面上的垃圾堆和污水坑,敏捷地像是只猫。
掏出手帕紧紧捂住口鼻,阿德米索尔不自觉加快脚步,希望尽快逃离掉这糟糕到极点的气味。
生命学派的成员混的这么惨嘛……他打量下周边不堪的环境,忍不住有些同情住在这里的非凡者,太掉排面。
思绪翻滚间,阿德米索尔在满是涂鸦的墙壁上找到了符合纸条上地址的数字。
晨露小巷17号,一个破败的二层小楼。
他重新掏出面具戴上,抬手拍门。
“谁!?”一道略显惊慌的声音瞬间响起,阿德米索尔听见了里面传来咔咔的声响,那是左轮手枪扣下击槌的声音。
该怎么回答,吉尔莫德也没说过有什么接头暗号啊。
沉默几秒后,阿德米索尔开门见山地低沉道:“巴巴罗萨让我来的。”接着他猛地抬头向上看去,发现屋顶边缘有一只猫头鹰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自己。
发现阿德米索尔注意到了自己,那只猫头鹰怪叫两声,展翅飞走。
嗯?突然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屋子里的声音突然消失,半晌后,房门轻轻打开,露出一张圆乎乎的脸庞。
阿德米索尔隐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巧了嘛这不是。
当初从我身上挣走的钱这么快就花光了嘛,达克威尔。
“您是学派派来的人吗?”达克威尔并没认出老相识,他颤声问道,脸上还残存着惊惧。
怎么吓成这个样子…阿德米索尔挑挑眉,用伪装出的低沉声音回答道:“是的。”
达克威尔吐了口气,让开身体:“快请进,可算把您盼来了。”
他继续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道:“议事会这次的效率居然这么高…”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喝茶吗?”达克威尔走到客厅的茶几边,熟练地打开一袋茶包。
“不用。”阿德米索尔看了看老旧昏黑的客厅,嫌弃地撇了撇嘴。
“具体什么情况?”他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直击主题。
达克威尔双手捧着茶杯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红茶,脸上的惊惧表情终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惬意舒坦。
他将茶杯放回桌上,脸色垮了下来:“都怪我倒霉,上周我新发现了一个隐秘聚会,你知道的,我刚到贝克兰德不久我的老师就突然失联了,枉我给他送了那么多木乃伊粉,说消失就消失,实在太不负责任了!”
“他本来答应会给我下一个序列的魔药配方和材料的,现在联系不上他,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但我也不敢太招摇,听说前一阵子玫瑰学派在贝克兰德暗杀了好几个地区议事会的议员…”
“说重点。”阿德米索尔忍不住敲了敲桌面打断了达克威尔的长篇大论。
“呃…好的,说回隐秘聚会,那个聚会的介绍人是勇敢者酒吧的老板卡斯帕斯·坎立宁,那个老头是真黑啊,介绍费收的死贵,对了,你知道这个酒吧吗?就在铁门街那里…”
“重点!”
“哦哦是,我在见卡斯帕斯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年轻男人,我敢确定那人是‘活尸’,虽然他喷了香水掩盖,但瞒不过经常跟药剂打交道的我,他身上有防腐剂的味道,你知道的,那些玫瑰学派的‘活尸’都是这样。”
达克威尔说到这里激动地站了起来,用手比划着:“他大概有这么高,脸色苍白的可怕,头发乱糟糟的,最关键的是他看我的眼神,天呐,简直无法形容,可怕到极点!”
结合达克威尔提供的线索,阿德米索尔基本可以肯定达克威尔碰见的是马里奇,那位节制派的成员,他不大可能会主动和生命学派为敌。
想到这里,他低声问道:“所以只是偶遇了个‘活尸’,就让你害怕成这样?”
“哪有那么简单!”达克威尔挥舞双手,夸张地叫了一声。
“也是我傻,真的,我居然找卡斯帕斯打听那人的消息,我早该想到他们是一伙的。”
“你被那位‘活尸’盯上了?他应该没想真的对你动手吧,不然你活不到现在。”
“他当然想,而且肯定猜出来了我是生命学派的成员,我能活到现在全靠我的机敏。”达克威尔竭力地维持着平淡尊敬的口气,但心中对面前这位学派成员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视自己十分不满。
“连着两次,他操纵活尸大半夜闯入我的卧室,幸亏我提前调配了特制的香料,对亡灵有极强的安定效果,这才勉强逃过一劫。”
“之后呢?”
“之后我向议事会上报了这件事,搬离了原来的房子,躲到这个臭水沟。”
他说完后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冒昧地问一句您是序列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