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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二月廿八,柴婧姿就被关在了绝地武士的隔壁:“主母?总算见到你了!”梨花带雨,分外动情,“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林阡那混账,居然不相信我,逼得我逃出来,还莫名其妙被抓到瓜州,这下可好,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这世上,只有你能救我了!”
狗鲨饿得发晕,恍惚间看到一张我见犹怜的脸,当然无比心疼:“哎哟,小娘子,莫哭莫哭!给爷讲讲,林阡他怎么你了。”
他对柴婧姿颇有好感,本能把手掌伸过栏杆、拉住那纤纤玉手。
架不住又一个小娘子嚎啕大哭、隔着栏杆就对他拳打脚踢:“春天早开花了,娘亲为什么还不回来!?”
“啊……是熙秦呐……”狗鲨睡醒过来,反而一头雾水,“你俩,怎会被关到这里的?林阡不保护你们的吗?”
“林阡?那死鬼忒不靠谱,竟诬我毒害越夫人,还咬定我是什么蒙谍……我原想找你救命,正好熙秦要寻娘亲,那就先躲几,谁知一起被黑衣人打晕,更没想到,醒过来真的见到你!”柴婧姿赶紧把这几日的遭遇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呃,这事儿,不能当着孩子面讲吧?”狗鲨代入林阡心情,不想女儿听父亲的坏话,疏远了父女关系可不好。
熙秦却人小鬼大,忙不迭地帮柴婧姿求情:“娘亲,你记得劝爹爹,柴娘子是好人!”
“哈哈,小熙秦,那你娘亲呢?”狗鲨又代入吟儿心情,觉得女儿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柴娘子是好人!”熙秦正连连哀求,毫不犹豫改口回答,“我娘亲是仙女!”
狗鲨一愣,大笑:“没白生!”忽然就眼冒金星笑晕过去。
总发晕,应是几日都没什么吃食、还饱受刑罚折磨所致。鞭打杖责之时,狗鲨曾担心凤箫吟身体受不住,遂偶尔会变成自己膀大腰圆的样子,就可惜那是不稳态、不长久,终究还是让凤箫吟的皮囊添了不少外伤。
“你也很有侠义心肠啊……”柴婧姿托腮听他讲过往,眼睛里都是崇拜。
“娘亲不怕,娘亲饿,吃我的!”熙秦省下牢饭偷偷送给娘亲。
狗鲨感动得眼泪汪汪,扒了两口,正待夸她两句,蓦地吐了一地。
“怎么了?”柴婧姿一惊,赶紧也尝了一口,“这只是煮麦,应该没下毒……蒙古军不至于把人肉混进来给我们吃?”她入狱时,曾目睹屠民。
狗鲨根本没听她在讲什么,越吐越凶,头晕目眩,昏昏欲睡。
“你……你这样子,不会是,又有了?!”柴婧姿不知吟儿是怎么洗血换脉的、有没有可能再和林阡生儿育女。
“好呀,生个妹妹给熙秦玩!”熙秦见过吟儿生忆舟前也是这反应,所以立刻就懂了。
狗鲨猛地惊醒,被吓得脸无人色,感觉如五雷轰顶:“我受这辱?林阡这牲口,必须还来!!”
柴婧姿嗤嗤发笑:“是沙峰那次?”
“柴婧姿逃跑以后,到底盟军内部会怎么样,只能拭目以待。”林阡曾以为,就算一千人不集体禁闭、只是把柴婧姿和其余人分割,他也能通过盟军后方不乱或乱,求证“柴婧姿到底是不是长生天”。
然而林阡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得过于简单。尽管柴婧姿的行踪从廿八起就成了绝对公开,也很难调查出她离开肃州前有未找人代职。也就是说,就算盟军有乱子,也不能说明她不是。毕竟她真是把熙秦拐带给了成吉思汗。
更可怕的是,连日来,盟军没一丝乱。
根据玄翦见闻、以及新战狼佐证,成吉思汗近日对盟军的推测多于打探,甚至好像在重组天地玄黄。换而言之,盟军里的天脉与其说瘫痪,不如说名存实亡。一切线索都指向了柴婧姿就是。
可她被成吉思汗下狱又为什么?难道还想回林阡这里求取信任?她怎就有那个自信?抑或,她“被关”只是形式主义,眼下她已潜回了盟军准备生乱?
扑朔迷离,竟又带了点“被人陷害”的色彩……
柴婧姿给林阡的扰心程度,自不及另外两个女人给他的扰心之万一。
吟儿是他唯一的妻子,熙秦是他仅有的女儿。
她俩的关押地点也是公开的,公开不代表可以轻易接触。那囚牢位于“锁阳墓”中,牢外有无数个古墓群套叠勾连。哪怕无人把守,也是密不透风。
瓜州城里除了间谍和民众之外近九万都是毫无人性的禽兽,可成吉思汗就算精锐部队不及三万、都永远有一万在对她母女俩禁锢看守。不言而喻蒙古军想要做什么。
箭在弦上,偏偏不发,这攻心之计甚妙,辜听弦每次攻坚都怕师娘突然出现在炮下,受不住煎熬,回来劝师父:“师父,别打太狠了!”
“你怎回来了!上去!”林阡怒不可遏,硬是驱赶着辜听弦照打不误。
“呵,说什么不能伤及无辜、还顿兵纠结了两日。眼下她娘儿俩做人质,你倒是毫不犹豫继续打了?!”邪后愤愤,指责林阡双标。
“人质还没摆出来你就自乱阵脚,铁木真就是算准了你这弱点才有恃无恐!可是,有瓜州就有肃州,有肃州就有银川,有西夏就有大金、大宋!你想这么多人白死,你想更多人白死!”林阡眼圈通红,不是在质问谁,只是在吼自己,别因为妻女在敌人手里就忘记初衷,绝不能再发生更多的屠民!
“那她就该一次次死?!”从来也只有邪后、敢为吟儿顶撞林阡,“她就像费了无数个轮回来见你,都白费了!”
“用不着顾她,救瓜州要紧。”林阡一意孤行,斩钉截铁。徐辕怕邪后再抗命就会被林阡按军法处置,赶紧将她拉回来。
“真要让铁木真摆出人质,主公怎么选都错。”徐辕私下给邪后引见古洞庄沈氏,“台面上,主公对铁木真穷追猛打,等铁木真到绝境时搬出杀手锏时他面临被动;暗地里,我们自己抢占主动——先潜入城内静观其变,关键时刻,插入蒙古军押犯人上城的进程,出其不意把筹码们先夺过来。”
若是旁人跟她说这句话,邪后可能还会担心这会不会送蒙古军更多筹码?但见是徐辕的谋划,邪后就无需怀疑了:“可我要盯内奸,不能擅离职守……”
“我,厉帮主,薛大人,百里少主,秘密行动,少而精。”徐辕说的这几个都是伤势复原较快、但还没回一线战场的盟军高手。
教邪后放一百二十个心,也教林阡万万不敢相信,居然会自作主张的几个无比懂事之人……
顺着地道千回百转,徐辕四人好不容易才破土而出重见天日,就见有人正巧站在出口边,像一头暴怒的大狮子。
四目相对徐辕一阵发怵,那人张嘴就破口大骂:“瓜州到处凶险,战场也需应变,谁准你们私自行动!滚回去!!”
饶是徐辕也令行禁止乖乖滚了回去,风行、薛焕、飘云亦全被那一嗓子吼得一脸懵,回到营地后许久才缓过神:主公?怎么在城内?
三月初七,成吉思汗不管是杀人放火或合纵连横,都不曾阻挡得了林阡对瓜州的大军压境。杀手锏的祭出迫在眉睫,拖雷已向辜听弦发出最后通牒。
“我有言在先,明日被押去城头,你若受苦,受辱,都是他林阡所害。”夤夜,成吉思汗最后一次入墓宫提审绝地武士。
狗鲨被打怕了,赶紧变身成妖妇,捏着嗓子使劲卖弄风骚:“噫~老东西浑身膻气,衣服油污不堪,恶心恶心,别碰我~~”欲擒故纵,眉目传情。
那女子容色之艳丽,如黑暗里一道霞光,照得一干蒙古军哪个都不敢眨眼,那一刻,成吉思汗嗅着她体香也真是动了欲念,还管什么这地方是监狱。
狗鲨自救成功,松了口气正要承宠,冷不防成吉思汗蹙眉将他一把推倒在地:“继续打!!”原是他不知何时又变回了凤箫吟的样子——那个如果谁睡了她、林阡一定会碎了谁的凤箫吟!
“别,别用刑啊!已经够弱了啊。”狗鲨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