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以为,蒙古军失陷于百里飘云拟定的计中计、误信慕容山庄只顾“明争”甚至不顾。
谁知蒙古军在演,他们是按鹤唳暴露在安排,蒙古三大军师之计算在于:“宋军与我们一样,既打明争也打暗战”!
木华黎、李全、林陌联手,侧写出慕容茯苓的真实心绪是:婚宴前,天火岛蒙谍吃着甜头,如我所愿地暗中扩张;妄想趁婚宴出其不意,给我盟军主力下马威;干脆投敌所好,婚宴时将原本游击的蒙古精锐聚拢并一网打尽。
因此,婚宴前他们假装小觑和输给茯苓和飘云,被他俩牵着鼻子把夺权计划的时间地点照旧;但实际他们却想在宋军动手前,就先把西宁的慕容山庄势力抹杀!
李灵军和谢浮白主要演的就是:相信了慕容茯苓责任感弱。
然而,尴尬的是木华黎来得晚,此地蒙古军实力薄弱,如果想“把西宁的慕容山庄势力抹杀”,那就必须勾连好金蛾山和绥远关、也就必须乖乖吃完宋军丢给他们吃的甜头,于是乎,非得等到宋军规定的时间才能水到渠成……好个慕容茯苓,好个百里飘云,深谙“明争时机维系于暗战”之道,木华黎居然不得不到“婚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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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改的可以不是婚期,而是林阡的行程。毕竟婚宴不是宋军动手的标识——林阡的恩威才是!
由于阿宓说,玄黄二脉暂时不能用,而地脉又得给绥远关探虚实,所以蒙古军情报网也捉襟见肘。失落的木华黎怎么可能心怀侥幸想:我们想多了,鹤唳并未暴露,我军挑婚宴突然启衅、就算林阡提前在也会猝不及防?
不,不能冒险,一定要让林阡晚到!
宋盟的盲点,永远在民众。天助我也,西宁南部有天灾,而那地方,速不台刚好给林阡贴过些不利的言论,是时候教阿甯去引导民众以讹传讹——
天灾是天灾,但被人祸扩大,亦将引发更大人祸。
“林阡来得比我还晚。婚期不改,不利于的是他啊。”木华黎用西夏民众的弱小和陌生双管齐下,将盟军主力牵绊在西宁南部。他倒也人性,交代办完这件事后,阿甯便可待产“不必复命”。有件事他不知道以后要不要利用,阿甯腹中骨肉据说是林阡的,虽然宋盟不可能认。
范氏倒戈的教训在前,令木华黎也不得不长了个心眼,一边试探阿甯能否完成重托,一边嘱咐拖雷的怯薛军好生留意她。
言归正传,西宁之战,移除林阡是第一要素。
第二是拆百里飘云和慕容茯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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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取西凉府教训,金蛾山天池有处绝密围地,部署仅能教者勒蔑知晓,甚至还得给谢浮白、苏赫巴鲁一些假消息——这里木华黎倒不是为了肃清,只是混淆视听:百里飘云必须中计,祝孟尝和移剌蒲阿之类援兵也应当不觉有诈,才能意气风发地把林阡先锋开进坑,所以谢浮白最好死、苏赫巴鲁可以败。
本来么,谢浮白这种怕死鬼,木华黎手里又没有生死符,只敢连哄带骗用这么一战。
各种死伤都是逼真的,因为就是真的。就算宋谍实时递信,百里飘云醒悟的可能性都被压到了最低。而一旦百里飘云入伏、掉进者勒蔑的预设陷阱,正是被从慕容茯苓身边调虎离山。
同理,慕容茯苓亦不可能想到,速不台竟也是木华黎的投石问路,原以为背后关东是正面战场结果被虚晃一招,而她本来用来演戏钳敌心思的婚宴,竟成了敌人欺身格斗的主阵地——来的不是勉为其难的闲人,而是配合表演的歹人!
宋盟主要是想不到蒙古军居然敢“正面硬磕”,表面看,蒙古军确实没这实力。
尤其是婚期临近,阿宓的地脉仍无法探清绥远关西边的宋盟防御……
不过,对于木华黎来说,情报确实是第一位,但情报的不足,兵法能补——能算准,就不必探:“调走了林阡、百里飘云和石磐,慕容茯苓还剩什么防御?”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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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西宁的慕容山庄势力抹杀,广义上,不是应该把石磐、马平川等人也抹杀?
比起宋军误以为的敌之目标,蒙古军由婚宴正面启衅,看似胜算高而胜果甚小,实际却也能擒贼擒王、星火燎原——只要灭了狭义上的慕容山庄,就可把单行、越野、冯光亮等事重提、渲染,污蔑林阡爱杀功臣,刚好进一步斥远杨鞍……
保狭义,争广义,在此基础上,如能用慕容茯苓和百里飘云的头颅滚雪,绥远关和金蛾山,蒙古军不仅能得,而且还稳。
“都是小把戏,关键看实力。”虽知事变,叶文昭迅疾持绳,与慕容茯苓并肩而立,和州守卫战她俩就是盟主的左右手。
“行,撑到主公来。”慕容茯苓相信,主公即使被耽误,也不可能不到。她说这句,既是下令,也是为了稳定军心,以不变应万变。
“敌人是很强,我们更强。”江南毫不犹豫率众去堵杀“宾客”,这股成熟劲是常年跟着他师兄李君前学出来。
绥远关西边还剩什么防御?这就是!宾客变脸,主人也会!
当是时慕容茯苓和叶文昭的敌人正是最后驾临的敌首木华黎。在叶文昭“朝搴木兰”“夕揽宿莽”等招式的配合下,茯苓的莫邪剑愈发透着清傲,岂止及得上慕容荆棘,就算司马帮主也不遑多让。
虽敌诡计多端,要教敌输在——敌不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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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我之勇武,不知我之谋略。
“百里将军/慕容庄主,我来!”子时,撑住大局的百里飘云和慕容茯苓终于各自等来援手,一个薛焕,一个宋恒。
原是陈旭见微知着,发现天灾后还有人祸,便知蒙古军计外有计,立即帮林阡做出后发先至的部署。
看似局面要转为拉锯?但因此刻风云变幻、林阡却仍没露脸、好像还有更大的谋算,蒙古军焉能不心念大动?
“莫慌,林阡是故意没来……乱我军之心。哼,实际他若来了,反而贻误大局……所以,他是不敢来,他没脸……”木华黎被宋恒玉龙剑杀得话都说不连贯。
“再骂我主公试试!”谁骂林阡,谁在宋恒剑下找打。
慕容茯苓终于有闲暇退到李灵军身侧,不及裹伤,气喘吁吁问他:“我适才说的话,你想清楚了吗。”她上阵前对他简单阐明了,毒有解药,有我真心,你若投诚,保你无虞。茯苓要的不是平局,而是西宁州全胜以及爱情也保全——过去,他们各为其主、相互欺瞒可以抵消,未来她希望立场能一致,飘云灵犀是榜样,弃暗投明、将功补过、金宋共融、两全其美有什么难办到!
“可是,我……”李灵军不知还有什么顾虑,像极了李全的刎颈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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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战,蒙古军的计划天衣无缝,唯独怕宋军无孔不入的情报网。虽然,转魄刚牺牲、悬翦有漏洞,宋军的情报网本身也很可能千疮百孔,但木华黎宁可高估:一定要甩开。
如何甩?对慕容茯苓投其所好正中下怀,推进她对绥远关背后加强设防、对金蛾山和五峰山全神贯注。情报通畅又怎样,你想看的情报全是废线!如果单纯打明争,还不至于婚宴当场的高手这么稀少。
待到所有能挡着木华黎挥笔的精锐都被宋军自己分割完了,虽是闭卷考,学霸怕分低?
万事俱备,当然敢从正前方硬磕——
表面羸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暗地里,木华黎除了寥寥几个胆识过人的心腹外,还有一支宋军绝对探不到的确有实力的奇军插到正面。
这支奇军就是……
说时迟那时快,暗处突然一道惨碧的锋芒,对准了正自相视的李灵军和茯苓,好在伴随着角落里一声及时的“他是李全!”茯苓和李灵军齐齐循声,一个想挥剑斩开暗杀,一个毫不犹豫把茯苓拦在身后。
浑忽的小律子等西辽武士即刻上前将那个谢浮白的所谓兄弟围堵,若非暗处这一声叫嚷,岂止李灵军会被灭口慕容茯苓会受害,世人谁都不可能发现这个乔装打扮之人竟是李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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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李全和夔王的天火岛是一伙!”叶文昭当然展眉,这对于蒙古军是个额外损失,但对盟军是应有的报偿。
眼见李全束手就擒,这群蒙古军雪上加霜,阵脚更乱——什么蒙古军,宋谍情报之外的他们,压根不是正规军,乌合之众而已。谁说出奇就一定制胜。
“你,是被他们用我要挟的?”慕容茯苓抱着李灵军缓缓下沉,本能之下的反应骗不了人,千钧一发,他想不到是灭口却第一时间要护她……此刻他虽然没受伤,但也沾了毒:“是……”好在这里高手越聚越多,李灵军的命并非太难救。
“像极了当初那路成,为了妙真姐姐受制。”茵子叹了口气。
“我不想你做路成,我要你活着,阳光之下,为我夫婿!”慕容茯苓斩钉截铁。
“鹤唳!我不知这个要暗杀你的人是李全!”木华黎剑术被宋恒压得愈发施展不开,当然不能任凭李灵军因为李全灭口未遂而临阵倒戈——那样一来,失去的可不止眼前这绥远关的进攻阵了,那会加速蒙军金蛾山防线的分崩!!毕竟,宋谍就算对据点内明察暗访也只限于表象,唯有李灵军能根据天池一带蒙古军的变给出最佳的应变,包括兵力部署、机关暗箭,另外还有整个西宁的悬翦一脉……
“想撇清关系?你不知?那刚刚你说‘我军’,在场的可是个个都听到了!”江南冷笑,“李全投蒙,是不争的事实!”战前宋军盯着李全,战时却漏算李全,倒也不能说是灯下黑——太奇怪了,李全拥有孤军深入的胆魄并不蹊跷,他一反常态居然露脸还敢做出头鸟也是其次,主要是他哪来的人手填入他所领的这支奇兵?要知道,就算情报网不如以往,但宋谍还是竭力锁定了蒙古军、夔王府啊。那么,李全的后台是谁?江南不忍再往下猜。
“虽说此刻还算平局,但主公一定会赢,你现在避免更多伤亡,就是给主公戴罪立功。”抓紧时间,胡弄玉一边解毒一边对李灵军劝降。
“最新的生死符,是夔王妃以命铸就,胡弄玉没那么快给你解开。”木华黎以为李灵军和谢浮白一样怕死。
“茯苓,我,我跟你坦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李灵军的思绪到现在还停在那句为我夫婿上,“我,我想和你一起,在姑苏的寒山……”
“租个客船,听着钟声,坐到天亮。”慕容茯苓欣慰不已,泪中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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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输在,敌不知己!
算得多又怎样,都没算在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