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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发现,会不会太晚?

“……无药可救!”林阡对他爱之深责之切,到这份上俨然心死,转身拂袖立刻就走,沈钊夹在中间心急如焚:“听弦,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你真糊涂了吗搞不清状况?”好言劝听弦,却拉林阡不住。

“沈钊不必多言……”林阡头也不回,斩钉截铁,“辜听弦,你我师徒,恩断义绝!”

“主公!”沈钊大惊,因为林阡难得一次这样的不留情面,他很不明白听弦为什么要这样说话,这样说话必定伤透了林阡的心。可纵使如此,沈钊还是想求情,因为总感觉听弦说这些是存心的,个中一定有什么内情而林阡正在气头上没察觉。

“好!恩断义绝!从今以后,再不相见!”辜听弦扬起脸来,非但不求,还比师父更绝,“你的刀法,也还给你!”沈钊无意回看一眼,那张满是伤痕的脸,在黑暗中那样倔强,却那样孤寂。这话一出,沈钊不禁一愣,为何竟强烈地感觉到听弦是故意在气林阡?听弦前面的那些言行举止,好像都在铺垫着这一句再不相见?

可是正常情况下的听弦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还忤逆林阡啊——如果他还有良心认得清,这次林阡对不起他的地方远不如他对不起林阡多,那么他压根没有故意气林阡的动机;何况这还是个私下调解氛围极好的场合,为了表达叛逆而故意气林阡一没道理,二没逻辑,三没作用。

但如果听弦没有良心了。为何沈钊看见的这张脸充满哀伤,并没有那么多他话中表达的敌意,感觉他根本不是那么在意与沈钊的私怨……那就蹊跷了,不仇沈钊偏带仇,激怒林阡不该激,那他真是糊涂了?

当此刻辜听弦想把一直以来随身带着的刀谱掷出还给林阡,以做到真正的恩断义绝,然而就在这话声刚落。掷书的行为却没有顺利完成。有的,只是一声不该出现在骄傲斗争时的惨叫。

那本辜听弦意欲用力扔出的刀谱,即使辜听弦现在受缚,也不该才刚碰触就痛苦出声。无法掩饰,没有时间掩饰。那才是真心,不是吗。

这相似的感觉,令数步之遥的林阡陡然想起了黔西时期、在营帐里一碰到饮恨刀就如触疾电不敢再碰的自己。也是这种。轻微的惨叫,痛苦不堪,心魔使然。

“听弦?怎么了?!”沈钊急忙近前去看,看他倒在地上,痛苦地用左手使劲按着他不受控制的右手,那只可怜的右手,此刻正在冰冷的地面、卷曲的刀谱边。颤抖、弹跳着——原来如此……

“别……别过来!别过来!”辜听弦眼神中填满了一种对死的恐惧,那些不想被发现的终于被发现,他原来,只是想赶他们走而已?!赶他们走以藏匿自己的脆弱,可惜却画蛇添足多出了这一步……

“别过来!”他发现林阡也循声回来,他歇斯底里地哀嚎挪不动,他再也不是往日那个不羁的刀客辜听弦,他,可能连刀谱都握不住了。

“那个上来就找死、被我打得跪地求饶、连刀也握不住的人,哈哈哈……”洪瀚抒的话犹在耳畔。林阡的心仿佛被一敲,为何,总是要忽略那些鲜明的提示。

“是……是什么时候,恶化了?”林阡知道,也许一开始只是握不住刀,可是经过这段日子的身陷囹圄,辜听弦伤势恶化了,这或多或少都因自己失察和沈氏咄咄逼人。

“你。你们,满意了吗!”辜听弦无处藏身,泪流满面,“连刀都提不动了。这是不是我擅离职守的最大惩罚?哈哈哈哈哈……”苍凉的笑声里,尽是痛苦、悲恸和无助。

原来是真的已经懂了,原来是真的心软而嘴硬却另有原因——听弦在沈钊到场后冷笑挑衅的怨恨表现,以及在沈钊认错后还不原谅的无良心说辞,大半都是为了赶沈钊和林阡走!他不想让他们看见他自己现在的样子……从一而终的态度恶劣,并非如林阡所想的“这种私下调解的场合只有在仇敌面前才会拼命地打击对方”,而是因为自己太弱小必须保护得严严实实才能不受侵害……

听弦的遭遇,也是后来林阡才断续听到完整,因为没有太近的目击者存活,但大抵都可以想象和拼凑。

走火入魔的洪瀚抒,为何对别人都是一招毙命却对辜听弦留了活口,这本就是悬在林阡心中的疑问,诚然听弦武功一流……但更多的可能,是洪瀚抒对这个罪魁祸首选择的方式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在与辜听弦打斗的那几个昼夜,眼看着听弦因为白氏长庆集的关系可以立足于不死达到不败、愈挫愈勇愈勇愈挫,洪瀚抒当笑话一样看因为听弦根本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间或他也会有清醒,他还说,我要帮林阡教训你这不省心的徒弟。

但清醒太少,他像猫捉到老鼠之后那样把玩着这个战利品,直到连听弦那样高傲倔强的人,在遭到这般羞辱后都变得不堪一击、奄奄一息。

把玩的时间一长,洪瀚抒终于不再耐心准备下手不留活口,但偏巧有辜家的老臣不顾性命拼死相救,然则一命换一命的结局是那人四分五裂。在林阡那里,那人是战死、阵亡,对听弦而言……是对自己长达一生的凌迟!

也许对辜听弦来说宁可死的那个是自己,也不要眼睁睁望着别人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送命!结果,自己就在一侧这么无能为力地看着一切发生和结束,太快?太慢,承受着自己的灵魂被支离了千万次的痛苦,看得眼前的一切都重叠了,看得忘了那个人已经死了。看得自己情不自禁跪在地上求发自肺腑地哭:“求求你,别杀他!!”“不!不!!”

听弦这样的人,也会屈膝、低头、颜面全无,可想而知,这是怎样的打击洪瀚抒是怎样的恐怖。

可是无暇去想洪瀚抒是怎样的恐怖,一想到辜听弦受到的打击,林阡就后悔自己方才掷下的重话。

听弦,他压根儿就是反省的。只是别人没给他认错的机会,刚逃离洪瀚抒的纠缠他体力不支,就被沈钊那些义愤填膺的属下们下狱,紧接着盟军和祁连山混战在石峡湾长达半个月他的伤势就没痊愈过……

要说不怨沈钊将他下狱、不怨林阡将他收押那不可能,但听弦心里,愧疚、悔恨、无地自容,远远比怨念多。走到这一步,多半是自作自受。嘴再硬,心里要怨,也只能怨自己。

然而正是因为事件发生后没有任何缓和地直接下狱、公然对峙、再度收押,听弦这些愧疚悔恨的情绪愈加无法得到排解、救赎和释怀,日积月累,伤病交加。

每天每夜都在被病痛折磨。

家将之死的心魔。也在每个刚刚入梦的时刻潮水般压迫,一旦惊醒,满头大汗。

陇山,榆中,石峡湾,不知还有多少无辜,也是同样被他牵累,因他而死。

罪太重,孽太深,师父不愿来见他。师父心里在想什么?猜不到,不敢想。

只有在师娘来的那天听弦心里才有点高兴,才可以还和往日一样的活泼和不懂事,才可以不设心防地有很多话可以吐露——谴责几句沈钊的战力低下,叨咕几句师父的不识好歹,这些情绪只有当着师娘可以发泄,但发泄后,除了瞬间的快感之外。还剩什么?那些事情,毕竟都不是听弦最在意。

他只在意这一战如何弥补,只在意师父如何看他。对师娘发泄出的任性越多,探到师娘口中师父的真心就越多。

师娘的回答是。听弦你还有机会,别和师父相互放弃……好,那就不放弃。事情发生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感到心中不那么乱。什么是平静,动荡后才明白。

直到天命难违的这一天,林阡和沈钊谈判顺利归来的这个清晨,他醒来发现自己的左手还疼痛,右手却近乎失去知觉。

有的东西,你平时放在那里你对它没感觉,它病变了你才会觉得它的存在感和疼痛,它死了你会发现它又没感觉了,你使劲去感觉它它都不存在。

就像,就像师父的认可、谅解、支持和鼓励……

曾经听弦拥有太多,后来听弦害怕没有,到今天,听弦,要它何用?

我已经这样,还能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将领,有什么所谓?

和祁连山的谈判,到底有多么艰难,和师娘谈话的时候,他很关心却问不出口,现在,与他没关系了。

监狱里,这么久时间,度日如年,早已习惯。

曾经每天都在期盼,来的人,会是谁,是你吗,师父。

期待中,却有一丝排斥。希望他来救赎,害怕他来判决。

更加怕他不来,将自己冷落到底,与其说不肯赦免这罪过,不如说不肯原谅这失望。

终于他来了。可我,也等不起了。

沿途听到来人越来越清楚的脚步。

他真的来了,而这个残缺的我,

再怎样躲在角落,最终也无所遁形……

能不能,不要来见这样的我……

能不能,赶紧离开?!

来的人,除了师父,还有沈钊。

终于有了让师父立即就走的理由,沈钊,就是沈钊害我到现在这样。师父,你不是就想看到,战友之情吗。那么我对他的敌意,不就是师父离开的动力?

说好了不会有感觉的,但师父到来得久了,听弦忽然又矛盾地不想他走……或许,我还能因为师父而恢复?是的,有师父在身边,没有什么是不能弥补的。

只要有一丝感觉回来了,所有的酸甜苦辣就又跟着回来了,所以啊,人就是不该动感情——

“沈钊已经向你认错。听弦你有什么要对他说。”

本来已心如死灰说什么都不会有反应,因为对林阡那习惯性的依赖而复活了少许,却在下一刻陡然反噬从而一发不可收——

师父,你的来意,还是将我收押时的意图?你期盼的,不过是一句我跟随的认错?!别说我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不在乎你看法了,就算是昨天的我,过去的我。也不会说半句违心,去满足任何人这般刻意的目的!我早说过,榆中的错我会负责,但石峡湾,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凭什么绞尽脑汁要我认!

为什么这个时候这种场合还要忤逆林阡?如沈钊和林阡判断的那样,正常的辜听弦再叛逆都不会不分场合。再怎么不想违心也不至于反应这么激烈……但这偏偏是不正常的辜听弦啊,这偏偏是一颗回光返照、经不起任何刺激的心。

场合往往蕴含着一件事发生的前因后果,有点理智的人他的行为都经得起推敲。但这偏偏是失去理智的辜听弦……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令辜听弦整个人的信念都坍塌,连撑都不想撑,恢复都不想恢复。死咬着不松口,就不是我的错!我偏不承认!不屈膝。不示弱!

所以林阡猜错了沈钊也只猜对一半,听弦确实不是那么仇沈钊,但激怒林阡就是故意激!不正常状态下的辜听弦,哪还记得他对不起师父对不起盟军,哪还记得吟儿的提点和自己的反省,哪还记得什么战友什么责任感,脑子里全被林阡的话塞满他气冲斗牛:师父,是你惹我,我才气你!气死你!

尽管他良心里知道是“非我一人之过”,原本为了赶林阡走他的回答也该是“非我一人之过”。但在这一瞬间因为林阡强逼他认错,揠苗助长适得其反,故而在这次的回答里彻底改成了“非我之过!”、“全是沈钊的错!”

这一句,是有多过分,多自暴自弃!他偏不让你林阡得到你想听到的话而且让你听到最不想听见的、想不到会听见的!倔强的同时他不仅打击到了沈钊还打击了师父,真爽真得意真高兴。当然他潜意识也还是在逼林阡走,我已是这样的不堪,我不要你看到这样不堪的我;如果我一辈子都这样堕落下去了。那么,宁可你永远都与我不相见了!

可这是多么空虚的得意和高兴啊,林阡真转身走了的那一刻,死的到底是谁的心。

这一句。林阡你哪里懂,这不是在仇人面前为了面子才不松口,这一句之于听弦,就像曾经绝境下的饮恨刀之于你。

他在死心的一刹还那么坚持着原来的自己,你说这是他幼稚是他的缺点,这却是他刚烈是他的色彩,还是他宿命的堡垒……

已经到了绝路,你还咄咄逼人,也许你会说你没有咄咄逼人但他眼里就是这样,因为你说的就是沈氏的叫嚣和他内心的自责一起加强的东西。不堪负荷的他失去思考,完全把你的引导放大成了逼迫,那可怜的孩子他本就没有多少思考,他以为你的来意没有支持、只有逼他认一个他并不想完全承认的错,那么不认错,自然形成他宿命的堡垒,宿命的最后一道堡垒。

终还是保持尊严地被摧毁。

于公,众将接连求情,加之大战在即、强敌环伺、再多的纷扰不应再持续,林阡终将听弦释放、安置在自己的营帐。然而他何尝不清楚,听弦需要的不是别人的同情,那只会使听弦更加不振。

于私,得知真相后的林阡,显然也不愿听弦再受苦,没有谁会比他更希望听弦出狱。处境相同的吟儿,也能得到酌情宽恕。

回想起来也真是无巧不成书,如果有吟儿在场和制止,师徒俩应该不会再次南辕北辙。谁能料到,林阡对沈钊和听弦的劝和,居然演变成沈钊对他俩的劝和……

当辜听弦眼中林阡的来意是,你先认错,我再给你支持。

林阡的真实想法却是“支持为主线,认错是前戏”。甚而至于,不是要你认错,认得模糊点都没关系,只要态度明确就可以。

辜听弦,不可能看得见这些,该不该怪林阡先讲了不重要的。后等着重要的,先后颠倒,所以辜听弦曲解从而本末倒置?

然而辜听弦给过林阡任何展现想法的机会?林阡的来意之一“认错”被无限放大,最大的来意“支持”则从呼之欲出、变成九霄云外、再到彻底雪藏,只是辜听弦的几句激怒的时间。

辜听弦不想暴露的那些,林阡亦无法猜透,想岔之后,自身也被激怒。怒不可遏的那时,真的忘记了来意,也教辜听弦更加自弃。

恶性循环。

闻讯而来的思雨,起初只能被拦在老远的地方看着颓废的听弦,看着这熟稔的一幕分明发生在川东主角叫孙寄啸。

林阡狠心不让她近前来安慰听弦,是不想加重听弦的心理负担,听弦应该不会希望脆弱和颓废被她看见。

也没几个熟人会被允许在此时去接触听弦。军医都是林阡自己。他给听弦察看了伤势。说,手本身还是好的,之所以不能握东西,是心理原因,是心病。营帐里的详情只有林阡一人知道,听弦不抗拒也不说话,只是蒙着脸在哽咽。林阡试着把刀给了他好几次,他左手刚触到就立马闪开、而右手则从一而终没有反应。

“走吧,主公……辜听弦已经,以死谢罪。”听弦无神的眼睛里流淌出最后一滴泪水,几天来就只挤出这几个字。其实现在被谁看见都无关紧要了,被林阡否定后的听弦,就算是思雨都无暇去想或者去逃避。

当倔强如你所愿地没有了,连坚强也出你意料地不见了。

人说在最脆弱的时候,什么亲人爱人,一切美好的事物。可能引起积极作用的记忆,都不会出现在思绪里。

还有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因未到伤心处。

林阡自知又一次处理失当,只能尽力照看和补偿,这边祁连山事件暂告一段落,那边厢和金军、苏军的明争暗战日益频繁,但凡有了闲暇林阡都是第一时间去关心听弦的情况,渐渐也因为辜听弦的“凡事无感”而允许孙思雨去帮忙照料他。几天来听弦伤势有所好转。身体也不再虚弱,精神却是一般,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那是当然。武者,征人,会对除却战斗之外的什么还有兴致?

所以林阡收到祁连山和盟军接二连三的捷报也高兴不起来,只因为濡染了辜听弦这种生无可恋的情绪。

尊严,骨气,骄傲,荣耀,这些听弦真的曾经看得比命还重,原来被打碎了之后,自己都可以踩在脚底的?然后欢迎全世界都来看这一幕。

只是,辜听弦,你颓废地站在这些碎片上,表明了你放弃修补,却没有表明,这些东西,你不再在意。你一边踩着,还一边在乎着,你知道吗。在乎得不比以前少,却比以前疼,疼到死为止。

腊月初七,未借过多祁连山兵力,盟军已向金军、苏军收复失地,谈判作用立竿见影——定西北面的祁连山,不敌对便是最好的合作。当南部地区大半都重回林阡之手,沈氏也站稳了石峡湾再度往东扩张,关键时刻,向西克复榆中便上升到了重中之重,这本也是盟军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最终目标。

被瀚抒和听弦的事情一扰,林阡几乎都忘记了,还有一类人曾经也让自己吃力不讨好、付诸东水流——苏慕梓的麾下兵马。

其实什么都没有变,曹玄还是在辅佐苏慕梓与盟军为敌,赫品章依然在白碌叶碾周边骚扰,短期内降金者们还不可能撕开彻底降金的面皮,身为同一个整体的苏军,坚定抗金的那些还是在一边犹疑着一边与袁若郭子建继续交锋着矛盾加深着,谌讯之死给这些人指引了归隐之外的另一条路,老实说,也和林阡的愿望相悖。

于林阡而言,随时随地对苏慕梓予以吞并的楚风流、未必臣服楚风流却注定和盟军交恶的苏慕梓、盟军期待归隐但如今尚为劲敌的赫品章,都是无法排散的烦扰。除此,石峡湾周边司马隆齐良臣薛焕、榆中薛无情解涛秦狮、楚风流身边好像忽然多出来的可怕谋士,以及目前还和盟军主力分隔在金军两边的莫非……要担心的人和事,太多。岂止瀚抒和听弦。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监狱的另一间牢房来,酌情宽恕之后,吟儿她也该于明早出狱。

站定了,默然看着牢门解锁,她早就循声站到铁栏边上,静静凝望着他明眸含笑,嘴角也微微上扬着全然甜蜜。黑暗中,看到这副幸福满足的表情。林阡所有的烦闷都情不自禁一扫而光。

纵然如此,把她关在这还是没能尽到丈夫的职责,“吟儿,关了你好几天,可怨过我吗?”

“我早懂了,不关我不公平,早原谅你啦。这里嘛。也算安全,反正几天而已,日子快得很!”吟儿笑着坐到他身边来,躺下抱头闭目舒服得很。怪哉,和旁人同种布置的牢狱,这人活得跟个安全屋一样滋润。

“若非诸事繁杂,我也想把营帐就安在这里。一辈子都好。”他睡在她身边,难得轻松片刻。

“那你在这呆着,明天我可出去了。”吟儿笑起来。

“嗯。”他自知说错,笑着懒懒地应了一声,揽她在怀里,她听见他呼吸略有些重。

“听弦那边,又说岔了吧?”不用问也知道他满怀心事,吟儿转过脸来,摸他的手,被瀚抒伤到的地方还破损着。

“他不肯认错。我无法支持。”他把当天狱中之事都说给她听。

“我听思雨说过些,我觉得,听弦他不认错、不原谅沈钊,并非因为私人恩怨,只是他身心俱疲、又见你不了解而纯粹想气你。对于那一战,听弦应该还是知错的。”吟儿说。

“那又如何?知错能如何?没认怎么改?”林阡其实也有林阡的倔强,听弦执拗着不合他的观念,他也不会认可听弦的做法。

事已至此,早已确定听弦是真的吸取了教训,榆中、陇山的错他都肯扛,唯一不想认的却是石峡湾。明明也知错,却偏不肯认,本来还能私下对吟儿说非我一人之过,现在无论什么场合对每个人恐怕都直接说非我之过。

“他还欠我、沈钊和祁连山一个交代。哪怕和我讨价还价,他也需承认属于他的那一份。”林阡叹了口气,“不过也罢,还是先扶他起来吧。”虽然示弱不是辜听弦的本意,却毕竟还是撑不下去示弱了。

“言下之意……扶他起来之后,你还是会希望他认错?”吟儿愣在那,“这……又何必。我记得曾有人与我说过,一个武将要是没有了性格,那么他的才华也就被泯灭了——为何一定要将听弦磨平?”

“吟儿,知道听弦的哥哥是怎么死的?”林阡问,吟儿一怔,摇了摇头,林阡回忆时不无惋惜,“恃才傲物,骄纵自负,原只是我行我素,慢慢拥兵自重,最后却丧心病狂到了不能接受任何比他优秀的人,原只是为将的性格有缺陷,最后连做人都不能合格……良心这东西,谁本来都有,孙寄啸也说了,发现恶化苗头的时候不掐灭,小恶变大恶,总有天一切都回不了头,作恶的不仅是恶人还有没制止的人。同样的,放在那里不敢磨怕磨平,殊不知他会自顾自地越来越尖锐?听弦的哥哥,问题刚爆发出来就已经晚了,趁着听弦,还可以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你是怕他,不认所以不会改、久而久之恶化到不能收拾……”吟儿点头,对林阡的心情还是能体会一二。

“是,不会改,所以我也还担忧,将帅间关系的不能协调,会导致谋士间的悲剧重演。”

“……”吟儿这才明白,听弦触到了太多林阡的心魔,包括辜听桐,包括瀚抒,还包括范遇。

“应当还是不一样。我相信,听弦虽不认,还是会改的。”吟儿想起已经悔悟的瀚抒,听弦那小子,脖子竟然比瀚抒还硬。但他的心,必然比辜听桐、范遇软,“诶,还是先帮扶吧,听弦他,这次委实被打击得太惨了些。”

听弦,他早和林阡关系破冰,也势要为林阡杀敌保家卫国,如今却是战败祸首一蹶不振;最脆弱时候不合时宜的嘴硬,还激得林阡直接将他全盘否决;遍体鳞伤心里更存在着无数人因自己而战死的痛苦,甚而至于痛到了没有知觉……

设身处地,吟儿难免心疼,林阡叹了一声:“打击确实惨,可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啊。优秀将领,哪是那么容易长成的。”

吟儿想了想也对,林阡不也是那么过来的吗。然则,不是每个人的心理素质,都会像林阡这么强大。

“这或许是个坎,挺过去却是个成熟的契机。听弦太一帆风顺,所以一点挫折都经不起,若是这回重新站起来,至少能掌握承受考验、克服痛苦的能力,顺带着,应该能成熟到敢于认错改错。”

“嗯,现下他极度脆弱,你要帮扶他不易,我可要提醒你一点:对他别总是那么严厉了。”

“我分明是太惯着他,差点把自己弄成了第二个魔神。”林阡笑,正色道,“好在他良心好,所以情况比较乐观。”只要听弦是真的知错了,那么与知错有关的良心还在,林阡曾经最怕自己重蹈魔神宠坏儿子的覆辙,之所以想岔听弦还不是因为最怕他变坏?现在知道他可以挽救,自然要竭尽全力帮扶。

吟儿笑:“我知你其实惯着他,但我是说面对面的时候,能否别再那么威严无情?说什么辜听弦是个倔强徒弟,你不也是个固执师父?他越不想承认那错误,你越要他非承认不可,也不看看人家当时还心力交瘁着呢……”

吟儿分析得头头是道,小丫头,我去之前又不像你现在一样,知道他当时的身体状况!现下知道了,断然会有所顾忌!

不过她分析的倒是没错,难怪听弦会把认错当成宿命堡垒,因为他当时身心俱残,这情况还叫他认错,无异于揭人伤疤,当时林阡只考虑到把场合设定在私下,以为这样认错没有闲杂人等,台阶容易下气氛也会好很多,却忘记考虑到,听弦的身体如何心理如何。吃一堑,长一智。

“你一心希望他认错,是因为你怕他不改。其实我觉得,不认错不代表不会改错,完全可以跳过认错直接改错。满可以在帮扶的时候,找些听弦他愿意做的既可以弥补又给他信心的事,安排给他做,等他身体有点起色了,重新做人、心情好点了,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会自然而然地说,‘哦好像那一战是我错了’而那时候他也已然改得差不多了。一举两得”吟儿建议。

其实对话了这么久,吟儿接受了林阡的教育方式,也开始觉得辜听弦不得不磨,而相应的,林阡也接受了她说的,不认不代表不会改,也许不应奢求听弦像沈钊那样承认错误,但是可以期许听弦像沈钊那样先改善行为——

因为,要听弦做,可能比要他说,容易!

“我俩的教育方式,着实应该合并。”林阡一笑,与她商量完,忽而如释重负。

“唉,严父,这些天我不在,没乱教小牛犊吧。”吟儿靠在他胸口抱着睡,好像也预感到了今夜战事不那么紧,要把他留在这牢房里,而他也完全不想走。

“小牛犊,最近走路不怎么跌跟头了。”他轻抚吟儿的发。

“还跌跟头?……是时候好好训练一番了!”吟儿摩拳擦掌。

ps:

临近博士毕业,真心诸事繁杂,所以在这里请假3-4个月,对不起各位了,我不想把南宋写差,我希望剧情能够紧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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