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8章精彩未完的未来
这日,吟儿见林阡似是收到了鱼张二的来信,喜上眉梢忙不迭凑前来问:“是鱼张二吗?怎样了怎样了?”
自去年冬天济南府一别,至今已有四个多月,林阡和束鹿三兄弟时时都有联络,吟儿先前不过问现在也当然不问,只是……上次林阡回信时她撺掇着要他添了一句秀颖的婚事何时办,所以看到那个密使是鱼张二身边的兄弟时猜到可能是他,等人家一走忍不住赶紧问林阡。ishu.
却见林阡嘴角也匿着一丝深邃的笑意,若隐若现,还是被她给逮住了……吟儿的好奇即刻转为对他的好奇:“嗯?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已然成型了。”他淡然笑、将信件转交她看,她一愣,还是没克服住内心好奇,接来……
“啊!”她看完大吃一惊,他赶紧捂住她嘴,她收拾情绪,压低声音,“你这几个月和他们的交流,敢情都一直在指教他们?”
“正是,如今水到渠成,刚巧尽在掌握。我也可以为红袄寨和宋廷都暂时松一口气。”林阡点头说。
“你最近显然一直在等这些回复也希望回复是积极的。如今不枉期待一场,你也不用那么忧虑了。”吟儿微笑,将信递还。
原来,束鹿三兄弟离开山东之后,就开始在河南、山西、河北各自的地盘重整旗鼓、招兵买马、罗致高手、结交豪杰。
由于各地金军都被山东红袄寨吸引的缘故,他们的地盘从崛起到壮大一日千里,弟兄三人也吸取了从前的教训,不再鲁莽感情用事,既要干一番大事业了那就得按大事业来认认真真办,当然那是鱼张二对林阡的口吻;冯天羽在信中都是附言几句,言简意赅道,“南宋之战魂不死,四海内共襄盛举。”
单凭林阡一人的指教,当然不会轻易说服他们干大事业,但山东义军需要他们这么做,山东义军也更能激发他们这么做——
无疑,他们都像沙溪清一样,即使离开了山东,仍关注着这里的兵马乱、草木风。而正如冯天羽信中所说,红袄寨给他们看见的,不仅仅是兄弟齐心或反败为胜后的辉煌,更加是一种从未辈灭过的战斗雄魂、铁血精神。在他们身上凝聚着南宋之战魂,坚强不屈,坚持不懈,坚韧不拔,所以浴火也能重生。鱼张二三兄弟自然会被传递,被感染。
“信中所说,已万事俱备、一触即发,若他三兄弟真能成事,便足以和如今的山东淮北红袄寨融成一片。”林阡道,“拜山东之战所赐,他们在短期内就一定会有很大的扩张,但实力可能要比红袄寨诸将弱,不过没关系,冯天羽的话中说明白了,同气连枝,届时相互协助,共襄的盛举必然给金廷重重一击,如此又何愁红袄寨站不稳呢。ishu.”
“当然同气连枝,秀颖都是红袄寨的媳妇呢!”吟儿连连点头,山东前景骤明。
便在这一年的四月下旬,将要发生抗金联盟东线义军的全体融汇,这是一件利于红袄寨和越野山寨的大好事;而当陇陕、山东盟军能和这些河北河南山西的雏形形成一个大战略体系,则宋廷的举国北伐将轻易不少,如此也算扫清了不少障碍,自然利国利民。
“这么巧,宋廷危险的时候,金朝也开始不安。”吟儿明白,父亲让战狼给阡扯了后腿,阡也在父亲心腹打了一拳,几乎同时发起的,只不过林阡的收效稍微慢了点,幸好不耽误。
她现在一点都不觉得林阡占劣势了,确实有很多他没告诉他们的情报、是他埋下的战略伏线。纵观大局的本事,他较之父亲,毫不逊色。
“那么,沙溪清?是不是也?”她忽然想到前事,猜出了一两分来。
他点头:“他在山西可与冯天羽呼应。”“唉,我早该猜到的。”她轻叹了一声。
“怎么……叹气何为?”他察言观色,觉出她心情繁复。
“是想到当初和父亲对弈,想用一盘‘长生劫’来平棋,结果发现,我连平局都是奢望,母亲当时应该也是被谦让。我原以为,没人配和父亲他下长生劫,如今发现,有且只有你能办到。”吟儿抬头看他,眸中有爱怜也有遗憾,“为何天教你和父亲是唯一仅有的那一双。”虽然她早就明白,细想时仍觉天意弄人……
“吟儿,我答应过你的,必然都会做到。”林阡郑重与她说,解决的方式只能有一个。
“嗯。”她不再纠结,恢复笑脸,“不去想那么远的事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对了,鱼张二说,秀颖的事向来都她自己决定的,若她恨嫁而他又不能到贺,则战乱纷飞就用不着那么拘束了。那我们?”一听鱼张二就是一爽快人。
“那就不等他来了,找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帮杜华和秀颖完婚。”林阡看吟儿满怀期待,笑而点头,“鱼张二确实用不着到贺,他在河北等地发起对山东的呼应和声援,就是最好的贺礼。”
“那么,邪后和海将军,也一起办了。”吟儿摩拳擦掌,向来对战线和红线同等热衷。
这丫头,打起仗来盟主风范,处理感情事一派主母作风。林阡看她想到就去置办、把小牛犊都丢给他照料了,不禁苦笑摇头——偏不是个合格的母亲。.无奈之下,只能抱着小牛犊分析地图、堆制沙盘、调兵遣将、指挥攻防了……
战势渐好,婚期将近,连日来红袄寨在泰安的这些分舵都被喜气笼罩着。与此同时完颜永琏的后方果然有多支起义军的动静,预示着山东一带将压力减轻不少、安居乐业对红袄寨来说已不再是奢望。
冲这一点,吟儿在这个时候帮忙置办婚事便不再是纯粹的苦中作乐,而更加是有关胜利的预言——山东义军将要恢复往昔,不,是比往昔更强。
期间,关于宋廷有心北伐的情报也从各地继续纷至沓来,意料之中。这意味着,林阡对完颜永琏直指的锋刃,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牵制。盟军对金国的压力竟也同时减轻许多。
这阵子小牛犊都在林阡身边耳濡目染,每每闻听好消息都手舞足蹈,也十分喜欢在沙盘间爬、地图上盘踞。因战斗不再那么激烈,林阡闲暇的时间多了,奈何父子俩都被吟儿冷落……
夜晚,他抱着小牛犊在榻上看兵书,直到快亥时了他都呵欠连天,吟儿那丫头还在忙东忙西停不下来,快子时的时候终于回来坐下了吧,却又摸出件衣服缝补了起来……“唉!”他望眼欲穿,失望之至。
好吧,两个人的关系,战前战后掉了个个……
“别补衣服了,来补我吧。”他隐晦地说着,她一愣,想了想,悟了出来,当时就笑得前俯后仰,笑毕,装正经地按按他脑袋:“那你可得应我,不准我没回来就睡着了。”
“哦。”他一边乖乖地答应着她,一边也是恍然大悟,原来这丫头故意的,是惩罚他那夜不等她回来就睡!
她放下手中活出去片刻,回到榻前时他显然没睡,迫不及待将她抱起,吻上她双唇的同时,亦强势进入她身体,顷刻就与她毫无距离。
“疼么……”吟儿挑逗地按在他左胸的伤口上,眼眸子黑白分明却带着迷离。
当她衣裙尽褪,竭力逢迎,肌肤温软,体香清幽,他没空答话,迷失在这醉人的气氛下,狂热地搂住她缠绵不休。片刻后两个人身体都越来越热,却在这疯狂中宁可焚身以火。
欢娱的尽头,都精疲力尽,却奋不顾身,亦抛却所有……
事办完了,两个人都睡不着,没什么力气,就一直默默地并肩躺着,反正在彼此的身旁,很安全,很妥帖,听着呼吸,一般急缓,转过脸来,相视而笑。
“唉……怎么办呢……我有件事,好像忘了……”吟儿忽然有点惆怅。
“什么?”
“我答应要送秀颖一套琴谱的,这几天一直在默,刚还想,补完衣服,再默一段的……真是,都被你这小妖精给耽误了……”她模仿他的语气说。
“哈哈,主公息怒,主公,你说可怎么办才好。”他得意地笑。
“还能怎么办!抓紧去默!时间不等人,还有邪后的剑谱呢,还有玉泽的书画,我都得自己弄!”她说起床就真的起了,他一惊差点没拉住她:“玉泽?书画?”
“嗯,虽说要守孝的关系不能摆酒大庆祝,但是,在我心里,她也算是正式嫁给宋贤了,所以她那份礼物,我也要送。”她说。
他放开她,到案边看她把琴谱、剑谱、书画都拿出来,琴谱剑谱都还不错只不过没完工而已,但书画,才开了个头,明显她对此不甚精通。
“唉,可是被你这么一搅和,今天只能完成一样了。”她垂头丧气,倒也知道量力而行。
“这样吧,我来帮你作书画,剑谱也由我来写,如何?也好弥补我的罪过。”他怕她太累,于是揽下两个活。
“唔,这也不错。”她想了想,同意了。
于是最后吟儿默完琴谱的时候林阡才把剑谱完成开始动笔作画,吟儿就托着腮在旁看着他指点江山……“这么画不对!”“去去去,你懂什么。”
只有在这方面,两人才半斤八两都一窍不通……
翌日,海逐*浪前来见阡吟二人,说邪后她不愿成婚,阡吟忙问那是为何,明明两人生死患难情比金坚,海逐*浪说,邪后是不满阡吟两人当天不在场。
因要为胡水灵戴孝在身,他二人都不能在场冲了新人的喜气,只置办不露面倒是可以,当天必定要回避。虽说是江湖儿女、孝道不至于遵守得严谨死板,但毕竟还是要有所重视,故同样的,宋贤和玉泽虽可成婚但没有任何张扬。
杜鱼和海林这两对新人原本无妨,可惜邪后尤其在意阡吟不能到场。海逐*浪解释了之后她说,“既不能破坏这规矩,那就等他俩三年。”
林阡苦笑无语,罢了罢了,剑谱作废。“唉,海将军,多大了?”吟儿实在为他揪心,再不生娃,要老来得子了。
峰回路转的是,杜华数抬花轿锣鼓唢呐热闹迎娶鱼秀颖的当天晚上,估摸着大家伙儿还都在喝喜酒,就看海逐*浪大笑着跑过来跟他俩讲,林美材嘴上犟不肯嫁,可是看到了婚礼现场,举手投足都充满了羡慕。
“咦,邪后不是最厌恶流露女儿态的吗,怎么会羡慕了?”吟儿以为邪后改性,羡慕起人家抬花轿挑盖头。
“当然不是羡慕那些。”海逐*浪摇头。
“说说看,这婚礼的过程。”林阡知丫头想听,故着海逐*浪细细道来……原来,按泰安这一带的习俗,下轿时新娘鱼秀颖要手捧手盒、踏着一块方糕下轿、之后踩着红毡走,由杨鞍和刘二祖各自的夫人搀着,怀中抱着瓶、花等,左右两人打火把、前面一人挑火盆,直到大门口……“这方糕,会比较吸引思远,这瓶花,大概比较吸引兰山。”吟儿笑,肯定都不是邪后的动心点。
“是啊,大门口放着捶布石,石上放置一马鞍,鞍上面再一串制钱,鱼家姑娘要从上面迈过去,象征‘前进平安’。二门口放一火盆,新娘还得迈过去,象征以后的生活红火、旺盛。你道怎地,这两次,那姑娘都是直接运起轻功飞跃了过去……”听着海逐*浪的叙述,就能想到秀颖当时是怎样英姿,这姑娘向来是大姐大,武功亦毫无拖泥带水。
“邪后就是看她露这一手,心痒了,在旁说,我若是跃过去,必然更高更远,不扬尘灰、火星……”
海逐*浪说时,阡吟面面相觑,好吧,怎么都离不开武功。
“海将军,我总觉得你俩到时候举办婚礼,挑盖头的时候你得注意了,别被她一时警觉拗断了手。”“嗯,邪后和逐*浪的合卺酒,一定也会演变成斗酒的。”阡吟都笑。
“唉,你俩居然还开玩笑。”新婚夫妇随后就应是牵巾拜、撒帐合髻、除花却扇等礼仪了,此时正值灭烛前后,这段时间内宾客都应该还在闹洞房,只有这个海逐*浪,赶紧来找阡吟支招,如何趁热打铁。
“别急海将军,是你的她逃不掉的。”吟儿笑着对他劝。
“那可怎么办?”
“你什么都不用做。她都已经心动了,你就别再庸人自扰了。”吟儿道。林阡点头,“再择个黄道吉日给你们。这次她不会再拒绝。”
“为什么?”海逐*浪不解其意。
“倒也多亏了秀颖,让她把婚事看成了武功的挑战……”林阡描述着这个奇人,“逐*浪,真不必再做任何事。”吟儿窃笑:“好生伺候着她就是。”“好!”海逐*浪知阡吟说一不二,脸上俱是喜悦,爽声大笑走了。
“真好。真喜欢这战争里掺杂着喜事的感觉。”吟儿看灯火多了、烽烟少了,倚在林阡肩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