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认清了事实,你沉浸其中。
少年听见将离的回答,稍稍有些意外。
他已经做好被人嘲笑的准备了,将离的回答让他感到诧异。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恐怕根本没有人相信他的说辞。
少年只当她是在开解自己。
“故事说完了,我回去了。”
少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地上站起来。
他跪的时间有些长,从地上站起来时,双腿有些麻痹使不上力,差点又一头栽了回去。
少年后退几步,勉强稳住身形,冲将离挤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后,向她点点头,消失在将离视线中。
也许是心中压抑了太久。
又或许是他想找一个人倾诉。
现在他将心头的事情倾诉出口。
胸口压着的巨石也被挪开了,整个人也放松了。
他却不知,他转身的那一刻,身影变得佝偻。
将离目送着少年离开,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淡然地收回目光,坐在院子内的一处石凳上,感受着日头的热辣。
阳光照在她身上,驱不散她身上的寒意,却能让她感受到,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少年知道的也不完全。
他虽然知道自己妹妹活下来,很不可思议,但没想到里面换了个芯。
至于他“妹妹”的那些表现,也只是把魂魄拘在那副身体里,造成的假象。
会变成那副模样,其中有小姑娘本身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被炼制成分身的缘故。
那个分身给将离的感觉很诡异,又带着某种违和感。
公孙念从屋内走出来。
看见坐在日头下的将离,转身吩咐仆从端了茶水送过去,也没打扰她,躬身退了下去。
三天前所发生的事情,她并不知晓。
或者说昏迷中的她,身体是有意识的记忆着当时的一幕,可是被当时的将离给抹掉了那一段记忆,所以忘却了。
人回来了。
一切又回到了往常的样子。
 ̄
将离等人在池城居住了五天,解决掉了两个麻烦。
一个是云烟湖的巨口鱼妖,虽然没接到这类委托,但留着总归是个麻烦;另一个则是少年的妹妹,那个被炼化的分身。
还剩下池静身上的那一个,与那只素未谋面的妖怪。
这让人对它越来越好奇了。
到现在,天下悠居等人还摸不清它的面目。
也没有与那只妖怪正面交手过,双方都不清楚对方的实力究竟如何。
而他们先前的那次会谈,也因为君影病重被拖了下来,现在君影已有好转之势,那日提出的意见,也该提上行程。
在与少年经历一番谈话之后。
次日。
将离陪着大病初愈的君影在院子里晒太阳。
叶安然带着公孙念等人从外面走进来,刚一踏进门,就看见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两人:“恢复的不错。”
君影朝叶安然等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消息都放出去了吗?”将离看着叶安然问道。
“按你说的,放出去了,不过你确定这样有用?”叶安然对将离的做法,还是有些不理解。
当然他也没有提出质疑,而是按部就班的吩咐了下去。
“有没有今晚就知道了。”将离给君影捏了一块花糕,另一个手叩了叩石桌,语气闲散的说道。
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将离与天下悠居其余七人,构成了一个传音的结界,在这结界内,他们互相的传话都会被其他人所知晓,这便于他们信息交流,同时这个结界也能阻止那只妖怪,探寻他们谈话的内容。
泄露后面的布置。
云烟湖一行,算是暴露了他们的存在,不过那妖怪摸不清他们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一直潜伏在暗处,等待着时机。
再这样等下去,也不知道会磨叽到什么时候。
飞天大选的时间召开在即,他们不可能在一个城池内停留太久。
池城这里已经拖了几日了,需要尽快解决,然后继续上路,去往下一个城池,最后落脚中原,在那里等待着飞天大选的召开。
将离吩咐下去的事情,是在为围捕那只妖怪,做最后的打算。
 ̄
酉时刚过。
黑夜降临,大地笼罩在一片黑幕之下。
今夜正是十五月圆之夜。
一轮宛若白玉盘的皓月,高挂夜空,四周繁星点点,点缀着整个天幕。
像是为了烘托今夜的气氛。
晚间的夜里,夜风呼呼的袭来,像是在预示着今夜将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凉风吹散了夏日的燥热,带来些许清凉。
池城,将府。
一如往常灯火通明。
然而院落里,却是未见多少人影在院内穿行,就是屋内剪纸的窗门,也没有看见有人影在涌动。
院内很静。
静得只剩下夏日,夜里鸣叫的虫鸣与呼呼的风声。
将离坐在屋内,看着对面坐着的君影,给他满上一杯茶后,两人对坐无言,陷入沉默。
这间屋子里,早早的熄了灯,只剩下清冷的月色透过窗台洒入屋内。
将离两人也只能透过月色,依稀看清眼前坐着另一人的身影。
“茶凉了,喝完就睡吧。”将离点了点已经凉了的茶碗,轻声说道。
“好”
君影将杯中的茶水饮尽,起身朝床铺走去。
将离也站起身,跟在他后面。
今夜是他们待在这里的最后一夜。
明天他们就要走了。
这方灯火熄。
前院的灯火通明。
没多久,宅院的安静被打破。
一大群人脸上带着喜悦,从外面拎着东西回来。
叶安然正在给雇佣的那些仆从发赏钱,并留下几个打理这座院子。
他们明天离开后,还会不会再回到这里,就难说了。
所以叶安然索性让后厨做了一大堆吃食,又带着一群人出去置办酒水零嘴,摆在前院的大厅里,召集所有仆从过来一起庆祝。
庆祝又怎能没有美酒呢。
临走前,叶安然更是大方,直接将城内最贵酒坊里的酒水全都包了下来。
酒坊的推车一坛坛的将酒水从上面搬下来,送进府宅。
大家一起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身为屋主的将离两人。
没有参与他们间的欢庆,早早回去休息,或许是他们知道,他们在这些人面前,反而会让他们不自在。
索性直接早早回去休息,养好精神,等待明日的继续赶路。
前院没有主人家的身影在,这些仆从也是放得开,敞开了肚皮的吃,喝的伶仃大醉。
狂欢一直在持续。
子夜时分。
这些人基本上已经喝得歪七扭八的躺在前院。
有喝的醉发酒疯的,直接一头栽进了花丛里也是不知,还美美的在里面,咂巴咂巴嘴做着美梦。
后院内。
一阵凉风吹过,将窗户吹的咯咯作响。
屋里的床帐被风吹得四下飘摇。
早已冷掉的茶水被风吹倒了,茶碗里面的茶水倾倒在桌上,顺着桌面滴答滴答的掉在地上。
砰一声。
屋内所有的窗户突然闭上。
屋内陷入一片混沌,月色像是被什么东西拦截了,透不过窗纸,照不进屋内。
整个房间就好像是一个密闭的空间。
伸手不见五指。
嗒嗒嗒。
屋内突然响起了一串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