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王慎之人还没从惊骇中回过神来，而那里，神使奥若丂·史杰已经坐在地上，笑干了泪水......
陈辰走到他面前，慢慢蹲下身子，二人的视线再次处于同一水平线。这一次，陈辰从他眼中看到的不再是冷淡，而是怨恨和悲愤！
“现在，你想和我说说吗？”
如果说能保守住秘密的是心中矗立的一堵墙，那现在的奥若丂·史杰，因为教父的背叛内心的防线已然崩塌地粉碎。
“七年前，我违逆了那人的命令，于是成了弃子。他把我送进罪岛最深处的水狱里，我想了很久，也迷茫了很久，我以为他留我一命的原因是我还有机会！”
“五年前，爱德华·诺德给我送了一张纸条，他说神徒已经隐入暗处，是否需要把我救出来...我说再等等......”
“罪岛上经常会死人，我消遣自己说，等死够了一千个我就出去，就这样我又等了五年，他始终没来见我...我以为自己真的被放弃了，我甚至以为他已经把我忘了，我却没想到，我最亲近的人竟然成了他新的棋子！”
“我自诩神使，却没在这场战争中发挥过任何实际的作用，爱德华始终对我毕恭毕敬，唯命是从，原来是从一开始便计量好的！他借了我的手，便可以将自己隐藏起来，即便有人来查，他也笃定我不会说出来！慕容天行！你好狠的心！”
噗，奥若丂·史杰忽然喷出一大口鲜血，他跪在地上艰难地咳嗽着，那血水便越咳越多。
“我，我想过了，若是让我再选一次，我绝对不会，不会成为你的——”
噗！奥若丂·史杰瞪圆了眼睛，黑色的瞳孔逐渐开始涣散，他嘴唇哆嗦的很厉害却无法将齿舌闭合。
“我没得选，偏偏你却选中了我，暗辰的黎....黎明还...还在蛰伏...苍，苍穹使......”
哗啦，奥若丂·史杰的身影倒下，从他喊出那个名字后，他的生命就已经走到尽头了......
“这家伙最后嘀咕的啥？什么黎明苍穹的？还有，这死的也太诡异了吧？”
除去陈辰，红魔就是靠的最近的那个，但史杰的声音很小，他没怎么听清楚，更没听到那个名字！
慕容...天行......
陈辰的目光有些呆滞，黎影学院的校长名为慕天行，可奥若丂·史杰却喊着慕容天行，只一个字，便有天差地别！
慕容天行，那是在基础教材中被批驳成战犯的历史人物！曾经的暗辰战盟领袖，那个时代唯一一个堪与元帅秦臻比肩的人物！
“慕容天行不是早在六十年前被处死了吗，莫非是有人假借他的名字制造阴谋？可如果他是假的话，为什么要遮掩身份呢？”一连串的疑问在心中浮现，陈辰只在心里想，这个时候却是不能说出来的。
“阁下，要不要把他们嗯，尸体解剖一下？”
王慎小声的询问道，他以为陈辰是对奥若丂·史杰的死心怀犹疑，不过说实话这人死的的确是太诡异：先是又哭又笑地疯了一会儿，然后说了一大通话，再接着吐血死了......
额，那啥好歹是个大反派，能不能死的煽情点，就算不煽情惨烈些也好啊，譬如教父似的。哪像现在，吐两口血就死了，这死得不明不白的！
“不必了！”
陈辰扯掉奥若丂·史杰的外套，又掀开他的后背，那里却是血管遍布，蓝青色的虬结在一起。
“猛鬼符，我看过这部电影，这情形一模一样！”
王慎嘴一秃噜就说了出来，孙师长斜了斜眸子，实在没忍住就踢了他一脚。
“这个，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红魔说完又拍了拍脑袋，“不对，这情景我在哪里见过，这好像是奥术？”
陈辰点了点头，在这句话上加了肯定的语气，“的确是奥术，奥术里的咒术！”
（奥术，同样是超时代遗迹里的产物，包括炼金学、咒术、神经毒素、异能等禁忌知识，由于奥术的危险性和诡异性，军方对研究这一类知识的人有着严格的管控，奥术所流传的圈子也比较小，但无疑那其中的每一位都是大师级人物，地位尊崇至极）
不过眼下，陈辰并没过多的去在意咒术这个东西，奥若丂·史杰临死前说的话有很多疑点，那个名字自然是最大的疑点。
慕容天行...有些事情他要回去找校长当面问个清楚，一个六十年前就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存在人世？这不可能，但愿是不可能的！
咔嚓，空间泛起涟漪，修单手提着浑身鲜血的琼从中走出。至于妖刀沐辉，则握在修的另一只手掌中。
“呀，看来这边事情也结束了，小子你不是想看最后一眼吗，现在该满足了吧？”
琼的眼眶充血肿的只剩一条缝，他身上光骨折的地方就有七八处，全凭着一口气在强撑着不昏过去。
他费力的挪动视线，目光一寸一寸的从教父和神使的身上挪过，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可流泪不需要力气，于是那一痕泪水便夹杂血污咕咕流出......
“纣心？”修的视线掠过奥若丂·史杰的背后，看着那浮于体表的狰狞虬结的血管惊咦一声。他声音不大，看看周围没人听到后也就不再言语。
双方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陈辰站起身后，才与修对视起来。
“嗯，此间事了我也该带这小子回去了，这两人一死，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就此告别吧！”修偏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三个字：“再见了！”
“最好再也不见，你们这些不受管制的军阀，到了联邦域内只能胡作非为。”
“哈哈，佣兵协会还是好相处的，比起战争领域那群武器贩子和星盗团的匪寇们，我们绝对是业界里的一股清流！对了，加个天讯吧，说不定以后有用的！”
陈辰倒没拒绝修的提议，只是加个天讯而已不算什么。在拟写备注时，陈辰停顿了一下，在修的名字后面又加上“真古机”三个字。
一片废墟中，修的目光望向远处，那里还是烟尘涨天炮火不止。陈辰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眉头忍不住拧紧。
“我曾听过这样一句话，对战争心存浪漫憧憬的人都是未有亲身经历过战争的！残垣断壁，满目疮痍...可当战争来临时，我们这些人总要首当其冲，甚至有时候挑起战争的就是我们这些人...你有没有想过，至高武力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为了守护还是为了毁灭？”
陈辰：“......”
浮动的空间纹络将修包裹住，连带着琼也一并消失，双方果真没有再说什么道别的话，涩涩的风尘里便只剩了陈辰，拄者汝殇眺望着战火隆隆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