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回家的时候说“皇帝认可了这事,已经原谅你了,以观后效”。
说这么说,然而大雱始终知道做事是有代价的,赵大叔本身是个厚道人,脾气好,不爱与人为恶,但那可不代表他那个管家婆娘好说话啊。
接着听下去,魔王老爹说“皇帝默许,却不能公开这事”。
听到这句王雱就双眼发黑了,这肯定会出幺蛾子的。要是皇帝把这事件公开,批评处分的同时,顺便表扬一下王雱为大宋、为百姓做出的杰出贡献,包大爷也顺便表示支持一下,那么这事就还真的过去了。
然而老赵居然来个默认维稳,那就代表只是他本人原谅,且老赵耍滑头,不想为此事出面和曹皇后正面刚。
这就是大雱的判断。
一向被迫害妄想的王雱也真不知道会被怎么报复,便恶向胆边生,起了溜出京避避风头的打算。
这真的不是大雱没骨气,而是人贵有自知之明,不要和趋势作对。从殴打小舅爷事件开始,对方积累了能量,一波来临的时候不要去硬碰,不要空手接刀,而要顺势引导,等对方能量枯竭了些再来处理。这才是太极奥义。
“嗯嗯,谢爹爹帮助,皇帝认可原谅就稳了。那孩儿也放心离京了。”王雱说道。
王安石不禁愕然道:“干嘛要离京?”
“爹爹容禀,皇城司有情报说江南一代的江湖中人近来相对活跃。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在其位而谋其事,为大宋安稳计,孩儿身为皇城司情报组观察,不能对这些状况视而不见,将会马上前往江南一代公干。”王雱公然开始胡扯谈了。
大魔王一听,尽管有些心疼却也无法拒绝,微微点头道:“雱儿,为官一任你不会永远正确,但要敢做,还要敢担。既是在其位要做事,如此为父当然也不能留你。”
“嗯,家里就全靠爹爹支撑了,加油。”王雱继续忽悠老爸。
“这还要你说,弄的这个家没你就不转似的。”又被耐心不好的大魔王后脑勺一掌给打跑了……
却是也没能及时的离开,太子殿下……不是,小赵将军赵宗实来访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改行做生意贩枣子了,他拉了一小板车枣子当做礼物送给了大雱,大雱不收,他要强送,说是给老奶奶品尝一下云云。
“客气啦,将军你太客气了,都是自家兄弟间,我这里你想来就来,何必弄这些弯弯绕绕送东西。这东西可不便宜。”王雱嘿嘿笑道。
王雱不是忽悠啊,小赵他将来会是很有钱的人,因为赵祯无后,大宋皇家再挫财产也还是很庞大的,所以他倒是无法继承他亲爹赵允让的家业,但他会继承宗室最大的一笔财富,属于皇帝的财富。
但现在的他真的是穷矮矬,非常非常的穷。
不过又问了一下,听说枣子是杨大傻杨怀玉付的钱,王雱就收下了。
请入了内堂,开出了好茶来,开始聊天增加感情值。
听了没两秒钟大雱一口茶水喷出来。
赵宗实着急的道:“在下此来乃是听到些消息,要提醒大人小心,现在有消息说你恶意侵占皇家财产,皇后娘娘大为震怒,扬言要狠狠管教你。我因为恰好进宫听皇后训而得知了此事,特来告诫小大人一声。”
卧槽,果然还是树冒烟了。
“那个……娘娘她说要怎么对付我了吗?”王雱套话。
赵宗实摇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但她素来很严厉,大家包括皇帝都很怕她。此番她气大,应该没好事。”
“她严厉个蛋。她那是假严厉,她要是真有规矩、真会母仪天下,她爹爹,你家小舅曹集,能在京城拉那么多仇恨?”王雱气呼呼的道。
小赵顿时同仇敌忾的样子,表示以同病相怜的状态支持王雱,但却不敢说出来,他真的有点懦弱,太怕皇后家的人了。
到此大雱不伺候小赵了,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手忙脚乱。
赵宗实便好奇的问道:“大人这是要干什么?”
“我要跑路,离京避一下风头,等她的戾气衰竭、煤场带来的好处持续放大让大家都能看见的时候,再回来,那个时候她的气头也过了,其他人也开始认同我了,就没多大事。这个节骨眼上若被她捉进去那我基本完蛋大吉。”王雱一边说一边加速卷铺盖。
赵宗实一口茶水喷出来。他觉得这个少年的脑回路真的无法理解,但也很有意思,和他说话没有那种文绉绉的装逼犯感觉,就连语法语气都显得很清奇,很有意思,很活力。
同时小赵也觉得这计谋看似不错。换小赵自己当然不敢跑,但王雱真可以,他是朝廷系列,皇帝钦点的实缺,找个公干的理由离京,那是谁也找不到毛病的。皇后在霸道也不敢干涉影响朝廷,更不敢指挥皇城司去抓捕王雱。
但是但是但是,也太显得悲催了些,太没有节操太没有骨气了些。堂堂大宋文人,朝廷命官,遇事的时候这小子居然想到的是跑路避风头?
“娘娘,算你狠……”王雱差不多就停下喃喃道。
赵宗实以为他真的记仇了,又尴尬的补充道:“小大人也不要太过抵抗,总体而言她虽然严厉,但还是公正的,心思也不坏。换别人身上她当然不至于这么可恶,兴许是看你年纪小,为了你好,把你当做孩子,这才恨铁不成钢的。”
王雱双眼发黑的道:“你就听她吹吧,这种人我见多了,占据着是长辈就这样那样的,晚辈无人权,晚辈永远是错的,不懂事的,长辈永远是对的,哪怕有时候她们错了,她们也会找遮羞布说‘我这是为了你好’。一千年后也这德行,就特么的不存在任何惊喜。根据我大雱的系统,有两种情况你不能去试图讲道理,一种是面对长辈、站在不对等立场上,另一种是面对脾气大的女人。我告诉你,三个女人她就能害死一条霸王龙。”
最后大雱补充道:“小赵哥哥,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你是皇后娘娘带大的,你回忆一下你小时候,她是不是有我说的这么猥琐?”
“大人你说的好有道理啊,在下真的感同身受。”赵宗实不禁哭丧着脸道,显得有些迷糊。内心里再次同病相怜,他太清楚皇后娘娘“讲道理训人”是什么一种状态了。
赵宗实理解为:大雱的娘也这德行,他才会理解的这么清楚。于是,小赵觉得和大雱越来越投缘,越来越喜欢了,同病相怜的感觉更加深刻。
“大雱。”小赵现在的称呼都变得亲切起来了:“你说我此番来通风报信,事后她会不会怪罪于我,折磨我?”
王雱尴尬的道:“会是肯定会的啦,只是说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的,我能跑你却不能,否则才是大事。反正最拉仇恨的是我,我跑了以后,既然她是讲理的人,大宋也不会让她胡来,所以你不至于洪水滔天,误伤么目测多少会有些,但是咬咬牙,能屈能伸,也不是说就扛不过去。”
赵宗实当即吓的跳起来,起初么他也只是随口一说,这下听真会躺着中枪就担心了。
王雱拍拍他的肩膀道:“乃要有信心,要坚定。我是讲义气的人,会随时关注京城状况,若是你被整惨了我一定会回来救你,若是你不怎么惨,那么忍忍也有过去了。”
“听人说江湖险恶,大雱你路上要小心。”赵宗实怀着悲壮的心情和王雱相抱在一起。
小赵心理凄然,这是他感受到人间尚有真情在、人和人之间的交流此番的距离最近的一次。
这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一个从小就是神童的先知,做成了许多大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最让小赵看重的在于,这个神童没什么架子还非常真实非常草根粗野的模样,好交往。
王雱被他抱的很紧,感觉药丸。
作为一个潜力股,王雱现在不好意思推开他,然而若在这样和好基友卿卿我我一下黄花菜都怕是凉了,被捉进去就是大概率事件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大雱和小赵抱在一起“久久不离”。
大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也不知道二丫什么时候送个扫帚来扫一下?
至于赵宗实这个未来的封建首领,觉得有个真正的朋友不容易,于是始终舍不得放开。
二丫背着弟弟推开门进来了,她的小脸黑黑的,看似才从煤场回来。小萝莉咬着指头道:“大雱,你们在干什么?”
小姑娘的清脆声音打断了赵宗实思绪,这才回神放开了王雱,为自己的失态而尴尬,和王雱告辞了一声说了句“路途凶险,且行且珍惜”便要离开。
王雱又叫住道:“小赵哥哥留步,我现在不敢进皇城了,有一事托付你。”
“大雱你只管说。”小赵大大的点头。
“你进皇城招穆桂英、展昭、全柏林三人,就说是我的命令有‘秘密行动’,让他们低调的来蜂窝煤场南边一里的汴河边见我。”王雱道。
“好。”赵宗实离开了。
二丫还是很聪明的,当即眼泪汪汪的抱着王雱的腰:“哥哥你要出远门吗?”
“是的老子要跑路了。”大雱道:“此番不能带你,你要领弟弟。”
小萝莉很了解老哥的语法,便道:“为啥要跑呢,哥哥你干坏事了啊?”
王雱摸摸她的小脑袋道:“我做错了事,但错事不等于坏事。这是有区别的,将来长大了你就会明白。并且世事会变化,今天看是错事,不代表明天看也是错事,到了后天它兴许就是好事。”
“给你。”二丫伸手入坏,掏出一把铜钱交给王雱,这是她最近积攒下来的零钱。
王雱收了钱,蹲下来把她拖过来抱着,狠狠的香了一口。
这个时候她背着的弟弟忽然开口说话:“大雱跑路,跑不掉。”
二丫和大雱一起惊悚了起来,这小子竟是开口说话了?
是的,这是王旁今生第一次开口说话,居然说的是“大雱跑路跑不掉”?
“你个小兔崽子……等哥回来的时候,才收拾你。”王雱在弟弟的脸上捏了一把就离开了。
离开房间的时候听到弟弟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然后二丫开始哄弟弟“不哭不哭,哭多了长不大”……
陷空岛大侠怀着相当悲壮的心情、陪着小老爷站在汴河边。
自从不良少年和五妹那离奇诡异的际遇展开后,卢大侠的生活变得起起伏伏、心惊肉跳。因为小老爷实在太能闯祸,一波接着一波来,这下好,这次他撸走了皇家的肉,被皇后娘娘盯上的时候,他想到的是跑路?
老实说煤场占地不关卢方什么事,但以卢大侠的尿性,担心他要跑路还陪着站在这里谋划的话,过后难说要担负责任?
某个时候,秘密行动组成员展昭和穆桂英大娘倒是来了,但同来的还有大量皇城司的人,然后还有一架比较华丽的马车同行。
王雱一看到就发现不对,没猜错的话真的出幺蛾子了,那架马车里大概率就坐着皇后娘娘。
大雱虽然机智却也没什么骨气,通常都是不用打就招供的那种,所以非常清楚,这种已经照面的情况下还溜走,不但没有大娘和展昭的保护了,还算大不敬,事件就真的升级了。
很快的权衡完毕,大雱不动声色,装作在观赏河边景色、打算写生的那副文青造型。
“王雱,你个小子哪里走。”
那台马车的帘子都还没有掀开,便提前传出了一声清脆女声来。
紧跟着,车架停下,陷空岛大侠和准备跑路的纨绔子弟就被大内高手们围了起来。
马车内下来一个穿着华服的中年妇女,看样貌她不算漂亮,只算是清秀干净的那种。还真有几分曹集样貌的轮廓。
另外,曹集竟是也跟随在此番的车架中。
下车之后,曹皇后一副十分恼怒的模样,略微提起些衣裙便快步走过来,一副暴走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