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的时候,谢老太太就让闺女留下来住几天。
钱老太思量一番,“我倒是想多住几天,但是明哥儿下个月就要去州府了,我们还得回去准备准备。”
谢老爷子嘴里喝着茶,耳朵却听着她们的谈话。
他也希望外孙能中举,便不留他们了,“那便回去吧,有什么消息再带回来。”
钱老太点头,“知道了。”
谢老太太撇了老头子一眼,笑着跟钱老太说道,“你是不知道,阿明中秀才那天,你爹可高兴了,家里还特意摆了两桌酒呢。”
这事钱老太还真不知道。她爹一向喜欢说狠话,加上性格古板,所以为钱明摆酒这事,钱老太也是头一次听说。
钱老太要笑不笑的看着她爹,心想老爹怎么这么口是心非?
谢老爷子被她们看的没脸,立马怒瞪了老妻一眼,意思是怪她多嘴。
谢老太太才不怕他,又对钱老太说道,“明哥儿能中最好,不能中也别太难过,总归他年轻,还能再中的。”
这话谢老爷子就不爱听了,发火道,“你胡说什么呢!什么不能中!你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谢老爷子自认为外孙钱明是个读书的料子,怎么能被老婆子说坏了嘴。
他气的一拍桌子,直接站起来离开桌子,再不跟她们待了。
瑜姐儿捂嘴偷笑,谢老太太却是撇了一下嘴,倒没说什么,只叫钱老太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若有了消息,记得让人送信来。”
钱老太一一应了,又偷偷塞了银子给她娘。
谢老太太哪里能要闺女的钱,直生气的说不要,“你快收回去,哪有娘要闺女钱的。”
钱老太直说,“怎么没有?您别争了,快收下。”说罢便想偷偷塞老太太袖子里。但却被她老人家快速的躲开了。
钱老太争不过她娘,只得作罢。
谢老太太跟众人一起送她们出门。临到瑜姐儿快上车的时候,谢老太太才偷偷塞给瑜姐儿一张银票。
瑜姐儿吓了一跳,连忙要还给她。
但谢老太太早已拐杖一提,飞快的跑了~
那矫健的身影,半点看不出她已经近七十的高龄……
钱家一干人等,均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老人家利索的腿脚…
如果没记错的话,白天老太太还用拐杖来着??
余氏忍不住笑道,“外祖母的身子骨还挺健朗的。”
钱明也笑,“谁说不是呢。”
夫妻俩偷着乐,惹的钱老太直瞪他俩,“去去去,上车去。”
于是一家人大包小包的来,走时又大包小包的收了一大堆。
一回到钱家,钱明便去季老爷子那里听课去了。
余氏也恢复家业,开始忙碌。
瑜姐儿本来还想在家跟团姐儿玩几天的。
但钱老太不允许,她直接拎着瑜姐儿的后领子,铁面无私的把她送去书院了,半天读书时间都不让瑜姐儿浪费的。
团姐儿在家咿咿呀呀的学说话,无聊就自己站起来走两步。
余氏见她实在懒,只得叫小蝉拿了地瓜条去让她多走两步。
钱老太回来后见她胖乎乎的,便牵着她出门散步去了。
临到钱明去州府的这天。
全家人都一起出去送他。
这次钱明仍是跟余三郎一块去科考,舅兄二人虽然在不同地点考试,却是同路,便说好一起结伴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钱老太跟余老娘都有点担心的看着他俩,嘱咐道,“你们尽心就行,吃住那些不要拘着,包里给你们揣好了银子,去了该打点就打点,别省着。”
余老娘办事自然利落,大事小事都给他们安排好了,只要他们尽心去做卷子就成。
钱明跟余三郎这次有了季老爷子的指点,信心便足了一些。
他们满脸自信道,“娘就放心吧,这次我们会好好考的。”
余三郎因着前几年家里有事就失考了,这次从新上考场,他也有了信心,定要给老娘考个好成绩回来。
钱老太看着他俩,满心都希望儿子跟余三郎能中,“你们好好考,不用担心家里。”一定要中的话她就不说了,免得给孩子们压力。
季老爷子也出来送他们,只叫他们认真做卷子,其他不用多想。
钱明跟余三郎一同朝季老爷子俯了俯,表示敬意。
他们虽没有举行拜师仪式,心里却都是把季老爷子当恩师来敬重的。
眼看时辰不早了,舅兄两人就一起上了驴车,跟着其他要考试的学子一道走了。
钱老太回到家里后,就开始去观音寺烧香去了。
团姐儿咿咿呀呀的要跟,钱老太便把她抱过去了。
余氏在家要忙活,她一边做事,一边想着相公那边情况如何。
瑜姐儿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她该上书院上书院,家里人也没有要给她放假的意思。所以她愁也没啥用啊~
而且这次她爹跟她三舅舅都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她也就不担心了。
倒是季老爷子最近在家时长挂念钱明他们。
虽然他嘴上没说什么,但到底是用了心去教他们的,所以季老爷子自然盼望着余三郎跟钱明好。
虽他口头上不同意行拜师礼,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到底在心里还是把钱明当成学生,所以也会记挂他们。
考场那头,此时钱明跟余三郎都正襟危坐的坐在自己的考场里考试。
这次对上卷子,他们倒是答的游刃有余,比之前的考试都要轻松许多。
余氏在家也是经常看着黄历,她今儿不是算着相公跟三哥是第几场考试了?明儿就猜想他们考的如何了,精神头怎么样?
钱老太本来也担心。但她一看余氏挺着肚子还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宽慰她。
“你也别愁了,他们两个大老爷们的,用不着我们担心。再说了,你还怀着孕呢,别思虑太过。”
余氏拿着针线,低头慈爱的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这胎乖的很,半点不闹人。”
钱老太也笑,“可见我大孙子乖巧。”
余氏也盼着呢,却只笑笑不语,并不想把话说太早。
下午瑜姐儿从书院回来,还带了一个绣花棚子回来。
她们女娃子在书院那里学的内容都跟男孩子们不一样。
季老夫人是世家女,教的自然是京城那边流行的东西。
什么女红,粉妆,琴棋书画之类的。
那些富家小姐倒是买的起琴,瑜姐儿家里没琴,余老娘就给她搜罗了一个,连带月姐儿沅姐儿她们也都有。
剩下那些家境平平的孩子们上了一阵子也都回去了。
她们本来上书院的目的也只是想学几个字而已,并不是想成为多大的才女。
且家里还需要她们帮忙做家事,自然不会叫她们念太久。
季老夫人今天教的是女红,也就是她在京城里学的那些绣法。
瑜姐儿对于绣花也觉得新奇,便认真的学了学。
不成想,她手腕小小,绣的倒挺稳。
季老夫人见她第一次学刺绣,竟没扎破手指头,便夸了她几句。
瑜姐儿最是臭屁,一收到老师的夸奖,下学立马噔噔噔的跑家显摆。
“祖母~快来看我的绣花。”
钱老太这会正在屋里给团姐儿洗脚丫子。
她见瑜姐儿高高举着绣花棚子回来,便她叫拿过来看看。
瑜姐儿得意洋洋的把棚子递过去给她看,还显摆,“人家季老夫人说了,我第一次学绣花,就已经像模像样啦。”
钱老太略略看了一下,倒是有点花的形状,不过离像模像样还差远了。
且这小丫头也是够能吹的,半点夸不得,便不想夸她,“你这哪跟哪啊,花不像花,饼子不像饼子,差远咯。”
瑜姐儿啊了一声,“有什么糟糕吗?人家季老夫人还夸我来着呢。”
钱老太有心不想让她太骄傲,故意骗她,“她老人家是不想伤了你的自尊心,这才哄你呢。我在你这个年纪,都能绣荷花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