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开始阴天,现在下起了毛毛小雨。9月的天气,已经有了凉意。
周妈已然明白发生在海生身上的事情,她低头叹气,人家怀孕生孩子是多么高兴的事,在这家,却是痛苦和无奈的,周妈给海生倒了一碗汤,海生没喝。“少夫人,你现在应该吃好几顿饭,肚子大了压迫胃,每次别吃太多,每天多吃几。”
“我知道了周妈,放下吧,我等一会吃。周妈,我晚上想吃香螺了,你能去买一点吗?不要太大的。”
“好嘞!”周妈看到海生点菜了,很高兴。忙着穿衣服出门买菜。
海生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下。看到周妈出去了,吴霞看着海生。
海生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院子里,秋千上的紫藤只剩下了黄色的叶子。晃晃悠悠的,毛毛小雨一直没停。
“海生,你要保重呀。别想太多了,万总只是在气头上说的话。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
“吴姐,我没事。”海生现在心静如水,万龙飞的话已经把她的心割成了丝丝缕缕。
我只是想要一份简单纯粹的感情,和大家一样,有一个家,一个爱自己的人,有个孩子,大多数人拥有的东西,到我这,怎么这么难?海生苦笑。
海生能看到远处大门口的两名保安,正背对着自己在聊天。蒙蒙细雨中,海生看到吴妈的身影远远地走了过来。
海生梳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对着镜子,看了看。
吴妈打着伞,虽然是小雨,因为下的时间长,路上已经泥泞。她走的很慢。已是黄昏,她偶尔抬头,能看到海生的窗户已经亮了灯。少夫人太可怜了,每次想到这里,她都鼻子发酸,她实在无法理解,心肠那么好的万总,怎么会这样对待这位如花似玉的妻子。
她看着那明亮的窗户,叹气。突然,她呆住了。她看到三楼的窗户打开,有个白影从上面一跃而下!
“啊!”她禁不住惊呼了一声,愣在那里,看到保安往窗户下面跑,一会听到了吴霞的尖叫声,周妈反应过来,撒腿跑了起来。
保安听到“咚”地一声吓了一跳,两人面面相觑,正想过去看看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听到了吴霞的叫声。
大门口和里屋门口的保安都往窗户下面跑了过去。
吴霞抱着海生对保安吼着:“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快!”
周妈哆哆嗦嗦跑过去,看到吴霞抱着浑身瘫软的海生,她的白色的裙子已经渗出斑斑血迹,把吴霞的白色的家居服都染成了红色。
周妈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哆嗦着想要拿出手机给万龙飞打电话,却半天找不到号码。
吴霞已经用保安的手机给田丰打了电话。
救护车很快到了,吴霞抱着海生上了车,周妈想跟着上车,吴霞直接带上车门,将她关在了门外。
救护车将海生送到了田丰订的医院妇产科,开始抢救,田丰和田娇很快到了医院。
万龙飞今天从海生那里出来,心情压抑,脑海中一直闪过海生眼睛里绝望的眼神和冷淡的口气。海生内心的强大已经让万龙飞无所适从,他前期给她的种种伤害,她仍旧固执地留在他的身边。万龙飞其实也清楚,他之所以笃定地认为海生不会离开他,的确是因为海生怀了他的孩子。
可是,每次他伤害海生的时候,他也一样难受,可是他就是停不下,十几年的目标,十几年的计划和安排,怎么会轻易罢手,只要有机会,任何打击楚汉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可是今天,听到海生说的话,他的心却一直揪着,他花了心思,得到了海生的心,然后开始肆无忌惮地伤害她,看到她终于决绝的表情,他却无法释怀。
“走吧,我们今天去吃四川菜。”林英拉着万龙飞。
林英给万龙飞倒上酒,她的心情,今天很好。
接到保安的电话,万龙飞的大脑有片刻地空白,他象被电击了一样,扔下手中的筷子跑了出来。
“怎么了龙飞?龙飞!”林英看到万龙飞如此失态,目瞪口呆。
万龙飞开车往医院赶,路上塞车,他将车停在路边,撒腿跑过塞车路段,又到前面路上打了车。
他跑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看到田丰坐在休息椅子上流泪。
“海生呢?海生怎么样了?”万龙飞问。
田丰看到万龙飞,站起来对着他打了一个打耳光。
“万龙飞!你还有脸问!海生这个可怜的孩子,都怪我,将她推进了火坑!虎毒还不食子!你万龙飞,连畜生都不如!”田丰咬牙切齿,恨不得咬他一口。
田娇因为以前一直暗恋万龙飞,现在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嫁给他。“海生没死,右腿骨折了,孩子已经没了,只是月份太大,引产非常危险,还没出来呢!”田娇扶住田丰,白了万龙飞一眼道。
万龙飞脸色惨白,“她没事?她真的没事?好,好!孩子没了?都快生了呀!”
“哈,你也知道快要生了?你还如此刺激海生!现在还想孩子!大人也快没了!如果海生出事,我就是倾家荡产也不会放过你!”田丰真的很愤怒。
万龙飞想到孩子,是因为海生非常想生下孩子。她的第一个孩子,留在楚汉那里,她狠着心,没有去看他。万龙飞知道海生想迫切生下孩子的心情。
他站在手术室门口,头抵在门上。
到现在,他终于相信海生自杀了。海生不同于别的女人,她很少和他吵闹,不管他说什么难听的话,或者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她都很少和他大闹。
所以他高估了她的承受力。
万龙飞的心堵得自己喘不动气。“海生,我没想到你会自杀!你不要吓我!”他喃喃地说。
田丰看着他:“万龙飞,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仇恨真的把你毁了吗?”
万龙飞不说话,是的,田丰说的对,仇恨的确将他毁了。
一直一个多小时,手术室的大门才打开。医生走出来。
田丰和田娇迎上去,万龙飞抓着大夫,“怎么样,怎么样?”
大夫看了看万龙飞,将他的手掰开,“大人没事了,就是太虚弱,这段时间要静养,不要有任何刺激,否则会引发别的病症,还有,最好找个心理医生疏导一下,这么大月份流产的很少,对产妇的心里创伤太大。”医生说完走了。
海生被推了出来。万龙飞不敢靠前,他站在那里,看着她脸色苍白,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医院的灯光下,在脸上落下一弧阴影。万龙飞闭上眼睛,这,难道真是我想要的结果?
他走上前,想握住海生的手。田丰将他推到一边:“你别再碰她!她现在和你没有任何联系了,等她醒了,恢复了,会和你去办手续的。你走吧,我们不愿再看见你。”
田丰和田娇推着海生进了病房。
万龙飞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看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右腿打着石膏,平躺在那里,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很脆弱,很无助,没有一丝生气。
他的眼泪掉下来。海生,我本来以为,因为有个孩子,你不会离开我。没想到,你真的如此决绝地把孩子丢掉了!
田丰和田娇在床边坐着,万龙飞现在刚看到周妈没在,甚至没看到吴霞。
他给周妈打电话,想问问当时的情况。
“少夫人没事?太好了,孩子没了?哎,作孽呀!我去买菜了,少夫人说要吃香螺,她很少点菜的,我当时想还有吴霞陪着她,就出去了,没想到她走了这一步。我看到她从窗户里跳了下来,可是当时离得太远,根本救不了她了,救护车到了后,吴霞抱着少夫人上了车,我没跟上…….”
“吴霞呢?电话也打不通。”万龙飞问。家里有两个人,门口还有四个保安,竟然让海生跳了楼,万龙飞气的想打人。
“她跟着去医院了。”周妈道。
万龙飞给吴霞打电话,没人接。
她走进田丰:“吴霞呢?为什么没看见她?”
“她被我赶走了!我让她过去照顾海生,却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要她何用?”
万龙飞气的一拳打在门口的墙上。他很想知道,海生跳楼前,有没有什么话留给自己。
万龙飞一直坐在门口,他想看到海生醒过来。
半夜,田丰走出来,看到万龙飞还坐在那里:“你回去吧,医生说没事应该就没事了,你在这也没什么用,再说,你们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没什么好说的了。海生心情不好,在这住几天院观察一下,没别的事我会把她接回去住,腿上的伤要养很长时间,医院太乱。”
万龙飞无话可说。他知道海生已经不愿意看到自己,可他不想离开。他也没反驳田丰。
万龙飞坐在医院的长凳上,坐了一夜。
第二日,田丰的保姆梁阿姨一早就到了医院,她来照顾海生。
周妈一早也过来了,她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海生,老泪纵横。
“可怜的孩子,”她摸着海生的头发。
海生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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