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好。”对方没有怀疑,她想着应该差不多了,便把沾满鲜血的对讲机放下来,谁知道她刚放下,对讲机那头就接着传来声响,“傅子琛来赴约了,他很快就能在黄泉路上跟他老婆见面了。”
说罢,对方哈哈大笑起来,唐洛然却是一脸错愕,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属实。
傅子琛真的来了?
他为什么要来?把她丢在一旁自生自灭不是更好吗?他不是最嫌麻烦的吗?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突然转性?
心像是突然被人抓住,唐洛然疼得剧组。喘不过气来,她捂着心口,大口喘气,眼泪夺眶而出,顺着柔滑的脸颊滑下来,原本就胀痛的脸受了刺激更痛。
原本想着就这样离开,但现在看来已是不可能。
她不可能把傅子琛丢在那里,就算再危险,她都要陪他在一起,至少让她知道他还是安全的,否则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安心。
下定决心要跟过去,唐洛然拿起对讲机,再压低声线,问道,“你把地址说一下,届时我也要去凑热闹。”
“不是一早就说过了吗?e-11工厂,就在你那里附近。”对方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她的问题。
也就是说,傅子琛也在这座空城里。
不行,她不能让他陷入危险中!
猛地站起身,唐洛然把对讲机丢在一边,不顾身上疼痛,她快步冲到门前,用钥匙把门打开,她离开时还不忘把门锁上,然后快步冲到停在马路边上的面包车前。
她开了车门,迅速上车,在发动引擎的同时,她打开导航系统,搜寻这附近的废弃工厂。
明明已经逃出来,但手还是在颤抖。
她的手所碰到的地方都沾上了鲜血,模糊了导航屏幕,唐洛然急得要哭,她赶紧用袖子去擦导航,然而却只是越抹越模糊。
可恶!
身处危险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现在却为了傅子琛而如此慌乱。
她也真是失败。
任由眼泪落下,唐洛然趴在方向盘,她已经筋疲力尽。
发泄委屈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她勉强振作精神,四处翻找纸巾,最终在车顶夹层里找到了纸巾,她把导航屏幕擦干净,又胡乱抹了两下手心。
匆匆忙忙踩下油门,她将车开得很快。
无论如何,她都要看到傅子琛好好的。
……
车子穿过闹市区,狂奔疾驰,直到进入江城的边缘地区,被称为空城的旧工业区一片荒凉。
冷风在耳边呼啸,他的心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在半个小时之前,傅子琛早就已经做好所有准备,却没想到在发动引擎之前,绑匪又再次打来电话,要求他一个人前往,不许带任何同伙,即使是司机也不允许。
为了唐洛然的安全着想,他答应了。
“这明显就是让您独自落入他们的陷阱中,万万不可。”秦肆一眼看穿了绑匪的心思,然而傅子琛也不是没有猜到。
只是现在唐洛然还在他们手上,若他不按照他们所说的做,难保他们不会对唐洛然下手。
人在失控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意味着她随时都有危险。
这让他心如火烧。
扭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渐渐阴沉的天,傅子琛轻启薄唇,说道,“我知道,但是你还是要下车。”
他孤掷一注,只是为了一个他曾经冷落了五年的女人,实在不可思议。
在秦肆松开方向盘之前,傅子琛突然再开口,“联系警察,让他们在附近埋伏,让保镖负责调查跟踪绑匪的后续行踪,你在后方负责指挥,一切听我口令。”
他话音刚落,秦肆就立即给出了回应,“是!”
即便在这种十万火急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失去理智。
因为他知道,若是他也乱了阵脚,那唐洛然无疑是死路一条。
他绝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
在晃神之际,傅子琛差点让方向盘打滑,好在他即使反应过来,稳住了方向盘,将车停靠在街道的右边。
他并不着急着下车,而是第一时间打开一早就藏在西装外套内侧的对讲器,同时戴上蓝牙耳机,环顾四周,一边对对讲器那头轻声问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对讲器那头传来滋滋的声响,在一片沉稳的气息中,那头终于有人回应,“一切都已经准备好,请您一定要小心。”
没有回音,傅子琛松开方向盘,转身推开车门,下车。
他一下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凉之地——这里曾经也繁荣一时,因此留下了不少商业楼跟住宅区,后来又改设工业区,因而留下了不少工厂跟仓库,到处都是楼房,然而却无一人居住。
过去有多繁荣,现在就有多荒凉。
而位于一幢商业楼旁边的小型工厂,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确定这边的结构,傅子琛才走到后车厢取绑匪要求的一亿元。
他戴上皮质手套,将沉甸甸的手提箱提在手上,沿着街道快步往下。
一早就调查过地点,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他站在工厂门前,两扇紧闭的大门将他阻挡在门口,即便站在外面,他都能闻到刺鼻的气味。
不知道她在这里受了多少苦?
一想到唐洛然,傅子琛就有种莫名的急躁,他没办法再忍受让她继续受苦,而他只能束手无策的无奈。
无论要他花费多少金钱跟时间,他都一定要将唐洛然救出来!
抬起手刚要敲门,却不想兜里的先响了起来,他想都没想,直接接起,那头立即传来带有嘲讽意味的嬉笑声,“你来了吗?再不来的话我可就——”
他没有说下去,但言下之意早已昭然若揭——唐洛然将要有危险。
可恶!
“我已经在门外了,把门打开。”他沉声,语气冷静却透着一股寒意,让闻者都不禁胆寒。
匆忙将电话挂断,傅子琛装作不经意地环顾四周,实际上是在搜寻同伙,如同当初计划的那样,警察已经埋伏在商业楼的天台上,他们打算跳到工厂的天台上,然后从上空潜入。
只要不制造出大动静,就不会被发现。
在发现警察的身影后,傅子琛迅速收回视线,低下头,面无表情地喃喃低语,“让他们动作快点。”
说罢,从蓝牙耳机中就传来了回应,“是。”
随后,两扇大门被拉开,保持着大开,像是在迎接傅子琛的到来。
扫了开门的下手两眼,傅子琛不动声色,快步走进屋里。
阴冷潮湿的空气让灌进来的风更加寒冷,弥漫在空气中的刺鼻气味顿时充斥鼻腔,与此同时,还夹杂着一丝丝清香跟淡淡的酒味。
他以为是错觉,便没有多在意。
在傅子琛进去之后,身后就响起了关门的沉重声响,“砰——”声音震耳欲聋。
傅子琛闻到了危险的气味。
室内光线昏暗,唯有前方有一丝光亮,周围到处都是架子跟荒废的流水线,中间开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他沿着道路往下走,一帮人等在桌子后。
他在远处停下,锐利如鹰眼般的眼睛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全是些泛泛之辈!
“我已经把钱带来了。”傅子琛将手中的手提箱提起来,抬到与他的耳朵齐高的位置,让对方能看清。
那些人都穿着黑色卫衣,花色哈伦裤,背靠身后花白的墙壁,一副地痞流氓样儿,但光从他们结实的身子板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来势不小,都是有备而来。
他们嬉笑着,面露嘲讽,好像傅子琛手中的一亿元对他们来说不过尔尔。
然而从他们眼中显露出来的,是更加夸张的贪念。
其中为首的高壮男人走到桌子前,用手指点了点沾满是灰尘的桌子,他勾起嘴角,笑言,“将钱放到上面来,我们要验货,谁知道你会不会耍诈。”
因为是敌对关系,所以说话毫不客气。
傅子琛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无礼地对待,但他现在无心在意他们的轻慢,此刻他最在意的,就只有唐洛然她在哪里?
环顾四周,除了废弃的工业用品,他什么都没看到。
这令傅子琛放松了警惕,他把手提箱放下来,并转到身后,同时仰起脸,精致面容在惨淡的灯光下,宛若白玉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带着与生俱来的冷峻跟凛冽的气场。
“我夫人呢?”他毫不避讳跟唐洛然的关系,说话的语气冷似寒冰。
皮质手套紧握手提箱的把手,发出了细微的摩擦声响,在宽敞的工厂里被放大数倍,所有人的神经都跟着绷紧。
“你那么着急干嘛?反正你们最后都会见面,现在只要你把钱交给我,我自然不会食言。”歹徒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他的眼睛散发着精明的光芒,像在盘算着什么。
偏偏傅子琛就坚持要见唐洛然,否则他不可能把交给他们。
在他把话说完后,他就迅速将目光转移到工厂四周——在摆满了货物架跟流水线还有工业器具的宽大缝隙间,他能看到几点红外线光亮。
这是信号,也是防止歹徒下手太快,他们才能采取应急措施——一枪把歹徒给解决了。
对警察视而不见,傅子琛再回过头来时,对方已经在摩挲拳头,像是准备跟他干架。
当然,他才不会蠢到以为对方会想用拳头打架。
即便对方百般威胁,傅子琛还是再三强调,“我说了,我要看到的是人。”
他现在必须要看到唐洛然是安全的,否则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安心。
“我说你,最好还是搞清楚现在的处境,当年是我东家求你,现在是你傅家来求我们,你最好给我说话小心点。”对方露出犬牙,笑容逐渐扭曲,眼神渐趋凶狠。
握紧手提箱的手紧紧攥住,傅子琛冷笑一声,宛若黑曜石般深邃的瞳孔闪烁着冷漠的幽光,带着将人拖入地狱之中的震慑力。
东家?
如此说来,这些人果然不是幕后主使。
不过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能留下他们,毕竟日后还有用处。
所有的利用价值都榨光后,这些人就是没用的废渣,大可处理掉。
西裤包裹住的长腿大步迈开,阿玛尼皮鞋踏在地上发出闷响,他不慌不忙地朝着敌方接近,而那高壮男人的同伙也从身后迎上来,来势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