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进来看到主子正躺在窗下的榻上吹着风看书,一脸不赞同,一边披斗篷嘴里也不饶人,
“您身子才好些,怎么能贪凉?每次吃药和打仗一样,您要能注意自个儿的身体,药就能少吃些。”
“你家主子我好着呢,哪里用得着吃药?药是什么好东西,差不多得了,你们也省心。”
沈玉暖已经被汤药喝的快失去味觉了,说了身体已经没问题了,这些人偏不听,无奈。
“您这话还是留给皇上说吧,若皇上同意了,奴婢们才是真的轻省。“
沈玉暖无语,她这一遭,倒是让身边的几个丫头操心坏了,没见着都和皇上统一战线了?
后脚跟进来的朝梦听到两人的对话,笑道,“皇上若知道您又贪凉,太医院的医政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一个两个的,都拿皇上当幌子。太医可不是全听皇上的,就算没病也能开些补身子的药,总要你喝上十天半个月的,才罢休。
朝梦接着说,“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说让主子好些了就去凤仪宫坐坐。”
“唔......”
皇后娘娘自从谢嫔的事以后,似乎变的很热情,时不时叫她去坐坐,倒叫人想不明白。
至于谢嫔,从嫔位贬到才人,从五品到从七品,连降五级,比正七品贵人的沈玉暖还低一级,何况她还有封号。
在沈玉暖看来,已经是非常大的惩罚了,尽管谢才人不干净,却也不是全部责任。
皇上不是不清楚,所以萧贵妃同样闭门思过一个月。
本来萧贵妃是让朝梦动手脚的,但既然她收了人,就不会让自己身边的人牵扯进去。
小小把戏,朝梦干干净净,萧贵妃的罪证早就呈在皇上眼前了,怎么狡辩都跑不了,她就安心等着皇上算总账。
于她的一个好处是,皇上为她换了住处,终于搬出了锦绣宫,如今住在养心殿后面的熙和殿,皇宫的东边。
熙和殿长久空置着,沈玉暖算住进里面的第一位。
原因是,熙和殿的位置不尴不尬,在养心殿的后方,听着近,可去养心殿要绕好大一圈。
给任何一位得宠的娘娘,谁都不会愿意,若给不得宠的,又恩德太过,就这么空置着。
如今倒是便宜了沈玉暖,皇上时常从养心殿后门来她这里,走着也就二十来分钟的时间,方便多了。
至于皇后,既然有请,她就去会会,正好有一些想不明白的事,看能不能找到答案。
例如,那个溜粉镯子!
之前在凤仪宫因一个镯子,谢嫔满载而归,既打击了她,又让她看清楚,谁才是皇上心中不可动摇的那位。看到她黯然离场,对方应该很得意。
当时被皇上的态度搞懵了,一时没有察觉出问题症结所在,还和皇上闹了点小别扭。
上次去见谢才人,当对方带着镯子的那只手拉她的时候,她被拉住的那只手差点被烫死。
没错,她把老板曾经给她的那个示警玉牌找了出来带上,为的就是及时察觉出萧贵妃在哪里动了手脚,她好配合对方演出。
谁知道,竟然有意外收获!
玉牌发热示警,也就是说,这个东西是有危害的,越烫危害程度越大。而谢佳人竟然直接戴着,并且还是皇上给赐的,信物?exm?
对方既然能用这个东西来打击她来示威,说明并不知道那是个毒物。
那是不是说,皇上是故意的?
想到当时皇上看到她戴着镯子的样子,她是不是能理解为,紧张?
所以说,是她误会了?
可是,为什么呢?
谢佳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让皇上费尽心机如此对待?甚至皇后娘娘也不例外?
“小主可是要去?要不要奴婢去告诉德公公一声?”
“不用,你家主子不是泥捏的,用不着这么防着。”
“是。”
被朝梦裹了一层又一层,沈玉暖出门的时候就差裹着被子了,到凤仪宫的时候已经出汗了。
朝梦在主子怨念的眼神下不为所动,这可是皇上吩咐的,出门透气都得这么穿。
“夏云翕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冯嬷嬷,快扶昭贵人起来。”皇后笑的和善,“本宫如今身子有些重,妹妹别多礼。”
“不是多礼,嫔妾应该的。”
皇后如今已经满三个月了,肚子还没大起来,在室内穿的和她差不多,可见紧张的程度。
“本宫一日日的闲着,没个说话的人,你身子如今也好的差不多了,若无事,便多来陪本宫说说话,互相消磨时光也是极好的。”
“承蒙娘娘不嫌弃,日后会常来叨扰您的。”
“说什么叨扰,你来就是最好的,冯嬷嬷,赐坐!”
皇后见昭贵人穿的厚实,再见自己也是如此样子,不免生出些好感来。
冯嬷嬷扶了昭贵人坐在皇后娘娘下首的榻上,两人中间一个小方桌,上摆着各种小吃食。
有小宫女细心剥好,放入小盘中,让娘娘们品尝。
如今的沈玉暖也渐渐改了些性子,外人面前没了以前木雕似的样子,聊天倒是不尴尬了。
两人闲聊些有的没的,时间过的很快。
沈玉暖见铺垫的差不多了,不经意间说道,“嫔妾身份低微,如今身上穿的用的都是皇上与娘娘的赏赐,无以为报,却也有些小心思,自己个儿画了些图样子,将银子融了,做出来这个镯子。”
说着从朝梦手中接过一个小匣子,打开,呈给皇后娘娘,“嫔妾本是拿不出手的,就该金尊玉贵的东西才配得上娘娘,如今厚着脸皮拿出来,您可不能笑话了去。”
皇后拿起来翻来覆去的看,虽是银的,可上面的花纹样式独特的很,越看越喜爱。
“你这份儿心思啊,比了什么金尊玉贵可稀罕多了,你是个好的,难得你有这份儿心。”
“娘娘快别夸了,哪里就有那么好?胜在花样新鲜些,本想做个谢才人那样颜色鲜艳的,怎奈嫔妾没有那样的好材料。好在娘娘不嫌弃,嫔妾就知足了。”
皇后顿了顿,复又笑起来,“她那样的,哪里是一般人能戴的?普天之下可不就只那么两人......”
手中摩挲着银镯子,声音小到像梦呓,“不,哪里是两人?本就只一个,人与镯子可不都是同一个?谢佳人不过长的像而已,镯子也是她用剩下的,还当个宝......”
看皇后样子,明显陷入了某种情绪中不可自拔,只看到嘴唇在动,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沈玉暖不动声色接话,“娘娘若喜欢,嫔妾多做些,您赏下人也是使得的。”
皇后回神,“妹妹如此贵重的心意,哪里能赏了下人,自己个儿留着赏心悦目。”
之后又说了些其他的,沈玉暖才告退,一路慢悠悠的往拂柳苑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