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在藏书楼里进进出出次数多了,也见识大大小小的皇子公主等贵人。
也是在藏书楼里,初九把陌生的七皇子当成了哪家被皇上恩准进宫的高官家的公子。
两人谈天说地,释放了天性的初九,总有些混混沌沌的小精灵,宫里磨炼了四年,嘴皮子溜得没边,就这么两人竟成了好友。
七皇子隐瞒身份,时常借着来藏书楼的机会和初九唠嗑打屁,期间教了初九认字识书。
直到有天被福公公撞到,叫破了身份,初九从此成了七皇子的贴身小太监,那年七皇子十岁,初十一岁,两人从此以主仆身份相伴。
初九一路伴着七皇子从小到大,经历了风云突变,勾心斗角,权利倾扎的十三年。
最终看着七皇子登上了皇位,初九也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
再一次陪着皇上出宫时,听到其所用化名,竟然就是当初施舍他烧鸡和银子的小公子。
感叹命运神奇的初九,兢兢业业侍奉皇上,却可惜在皇子夺嫡过程中,受过暗算,身体残留毒素未尽的皇上只活了短短的十年,就薨逝了。
皇上旧毒复发的突然,一直昏迷,短短半月就没了呼吸,连传位诏书都没有留下。
初九看着曾经暗害皇上的八皇子,如今的秦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挟持了皇太后的娘家众人。
本就不是皇帝亲母的皇太后,很识时务的残害了皇上唯一的皇子以表衷心,拥立秦王为帝。
初九含恨自缢,陪着他的好友,好主一同死去。
死后的初九替皇上不平,他怨他恨,心有远大抱负的皇上还没有完成自己的心愿,就这么早早的去了。
去的不明不白,辛苦得来的皇位都没有留给后代,就被窃取,他不甘,满腔怨气,才有了和老板的交易。
初九的心愿是,一定确保七皇子的安全,要他健健康康,活到自然死。
也希望上一世面对权利斗争无能为力的自己,能在必要的时候成为皇上可以依靠的人。
他一生,负他者良多,唯有主子,从始至终用心待他,有如此机会,惟愿他心想事成,再无遗憾!
沈玉暖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半眯着眼睛,看又一个被架着进来的小孩子,都差不多的年纪,有相似的家庭背景。
不是受灾了就是太穷被卖了,以为会过上好日子,起码不受饿,谁知道第一道坎就这么难熬。
伤口处理很粗糙,用不知道什么成分的粉末状东西撒在上头,除了火辣辣的疼之外,没有一点镇痛作用。
只她进来的这段时间,就有两个没了生息的被抬了出去。
没有麻醉药,没有消炎药,没有止血剂,只有最原始的生切硬剁,大出血的不在少数,生还率不高。
就算活下来,伴随而来的病痛更是折磨不断,这样苟延残喘一般的人生,在有重来一次机会的时候,初九竟然没有为自己考虑哪怕一点。
沈玉暖不懂原主为主人奉献一切的想法,但不妨碍她用心完成任务。
这间大房子里,全是一个个木板床,大概有一百来个,上面都被固定着刚做完阉割的男童,整个房间里弥漫着血腥味和哀嚎声。
沈玉暖仔细查看这具身体,意外的好资质,有灵根,比她本身的驳杂灵根好很多,更惊喜的是,这个世界有灵气。
虽然很稀薄,但同样给了沈玉暖巨大的喜悦,暂时忘记了她现在附身的这具本该是男,此时已经畸形的身体。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洗髓增强体质,就算老板屏蔽了她的痛觉,可实际伤害一点都没有变轻。
她怕就算没有流血而亡,也会一不小心感染细菌发炎,葬送性命。
没了痛觉的好处就是,她可以不受疼痛的干扰,集中精力运转功法。
第一次在现实世界中吸收灵气,感觉很奇特。灵气相较于元气的青色,呈现出一种很缥缈的闪着光的银白色小团状。
很调皮的被功法吸引,凑近她身体周围打转,有些钻进了身体顺着经脉流转,有些游走了,又三三两两成群结伴回来了。
沈玉暖的时间静止,她沉浸在吸收灵气洗髓排毒的舒爽中,忘了外界的时间流逝,人来人往。
期间有专门照看的人经过沈玉暖身边好几次,探探鼻息,听听心跳,如果确定是死的,就抬出去扔乱葬岗。
直到天色暗下来,沈玉暖才睁开眼睛,身体通畅无比,没想到没了痛觉,连洗髓时候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
于是她在刚经过生不如死的折磨以后,又体验了一把畅快淋漓的舒爽,简直是两个极端。
沈玉暖在蚕室里足足待了百来天,初期半个月腿脚是绑着不能动弹的,为的是防止擅自乱动拉扯到伤口,造成二次开裂流血。
等伤口不再流血以后,才是另一种折磨的开始,为了利于血脉流通,他们必须忍着疼每天在蚕室里走动遛弯。
有专门的人盯着,不能偷懒,必须多多走动。
沈玉暖很为自己的明智点赞,当初选择了隔离痛觉,她走起来没有那么撕心裂肺,但那些孩子的艰难是做不得假的,曾经的原主也是这么过来的。
在确定伤口结痂,痊愈之前他们不能出蚕室,就怕吹着风,中风,以后身体各处疼。
隔壁床板上的那个哭着要爹娘的小子叫二柱子,九岁,比原主大一岁,没几天就混熟了,在忍痛的日子里,最好的消遣就是回忆。
说家里有几口人,有什么亲戚,谁对他好,谁干了什么坏事,有几个小伙伴,一一细数。
每天都有人被抬出去,除了身体上的疼痛还有精神上的折磨,恐惧,害怕有一天被抬出去的是自己。
百来个人的大房子里,除了抽气声,说话交谈的都很少。
就这么一直咬着牙坚持着,直到出了蚕室,沈玉暖才觉得活过来了。身边二柱子很雀跃,叽叽喳喳说着对以后的向往。
当初百来个人,出来的时候不到八十个,都面带病态,精神头却好的很,因为活了,以后就是新生。
他们出了蚕室,是一个空旷的大院子,每人发了一套深蓝色的新衣服,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之前估计都没穿过完整的属于自己的衣服,气氛一时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