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的笑声传进耳朵里, 顾时欢将眼睛闭得更紧, 可惜因紧张而不住抖动的眼睫却出卖了她。
沈云琛并不急着起床, 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顺着她的脸渐渐往下, 直至被锦被覆盖的部分。
“有没有不舒服？”他凑到顾时欢的耳边问。
顾时欢气得简直想瞪他,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昨天晚上他那么不节制……她现在浑身酸痛得慌。
但是她咬牙忍了，继续装睡，等着他上朝去。
昨夜的荒唐她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 这么一大早就和他四目相对……她会羞死的！
相比起她的腰酸背痛，沈云琛却是精神抖擞。他一点也不觉得害羞，只后悔没有早些行事。
他见顾时欢迟迟不肯回应他, 便下了杀手锏——
一边将手伸入锦被中去, 一边说道：“昨晚你那般主动，我很喜欢……”
顾时欢忍不了了, 一把抓住他四处作乱的手, 一边忍不住睁开了眼, 羞恼道：“谁主动了？！”
她才没有！
至多、至多是主动亲了他一口, 后头的事情, 就完全不受她掌控了……后来她整个人几乎都被他掌控在手心里, 她主动得起来么！
沈云琛笑了：“说错了，是我主动——你可喜欢？”
不要脸……
顾时欢第一次发现他竟然这么不要脸，因此涨红了脸, 想缩进被子里去。
沈云琛好笑地阻止了她想憋死自己的举动, 眼神却渐渐认真与歉然：“昨晚……是我鲁莽了。还疼吗？”
顾时欢咬着被角不做声，恨恨地、委屈地盯着他。
真想换他来试试疼不疼……顾时欢想到以后都要如此这般，简直有些怕了。
明明平日里对她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到了晚上就成了一只大狼狗？
说好会温柔的，结果她哭着求饶也没让他停下。
讨厌。
沈云琛也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昨晚的确是过火了。
他从来就是这样，可以蛰伏、可以隐忍，但一旦爆发，便很难收住。他是知道自己这性子的，因此在平日里也暗暗做了不少建设，一定要好好疼她、温柔待她，切勿蛮横粗鲁——
结果临到头来，都成了一句空话。
昨儿睡前，他检查了一下她的身子，因此心下更为歉然，不再逗弄她，靠过去亲了亲她：“现在去沐浴吗？今儿我陪你。”
浑身黏腻腻的，确实有些不大舒服，顾时欢想起来，才伸出一只胳臂，便想起自己此刻不着寸缕，连忙道：“转过去！”
光天化日之下……
她还是觉得羞耻。
沈云琛却是听了她的话，从床上坐了起来，面朝着外头，只留下精瘦的裸.背，上面有几道交错的抓痕。
顾时欢心虚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指甲是该磨一磨了。
本来只是虚虚一瞥，顾时欢却猛地注意到，自己的双手手腕上一边戴了一只镯子……
左手边的她熟悉，那是她娘亲的镯子。先前她交给沈云琛，让他找人给自己修好，因为潜意识里相信着他，因此这段时间一直没问过这玉镯的去向——
现在它修好了，静静地戴在她的手腕上。
右手边的却是没见过，这只镯子也是绿色的质地，但是颜色更浅，几乎偏向于白，但是内里没有一丝杂质，想来一定名贵异常……
她看着沈云琛的背影，怔怔道：“阿琛……”
“嗯？”沈云琛以为他穿好了，便转过头来。
顾时欢蓦地回神：“转过去！”
沈云琛又乖乖转过去，心里猜到了几分，却没有说话。
顾时欢红着脸缩进被子里，将双手抬起来，再度看了看这两只玉镯子，才开始穿起衣服来。
她咽了咽口水，一边偷偷防着沈云琛，一边想要快速地穿上衣衫，不过气力都在昨晚用尽了，现在全身软绵绵的，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穿好衣服。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在该君子的时候，沈云琛还是很君子的。
他自始至终都没转过头来，直到顾时欢戳了戳他的背脊，他才回过头来，眼眸带春，嘴角含笑。
顾时欢好不容易压下的羞耻心，又蹭地一声跑回来了。
她红着脸，将双手伸到了沈云琛眼皮子底下。
沈云琛眸光深沉地盯着她的手，那上头还有他咬过的痕迹，便温温柔柔地笑起来：“玉镯与皓腕正是绝配。好看。”
“不是问你这个！”顾时欢涨红着脸，晃了晃右手，“这只玉镯……”
“送你的。”
顾时欢：“……哦。”她好像问了一句废话。
他昨晚什么时候将这两只镯子套进她手腕里的？
顾时欢想了想，始终没印象了，只记得沈云琛一停手，她就撑不住睡过去了。绯色记忆又飘进脑海里，顾时欢拍了拍自己的脸，将两只镯子细细打量起来。
她娘亲的镯子被修得很好，那摔过的地方现在只余下很小的白线，若不仔细看，绝不会发现这只镯子曾被人摔成两截。
而另一只镯子，则更是精美异常了，随着她手臂的动作而流动着不同的润光……煞是好看。
她专注认真地瞧着玉镯子，沈云琛也在专注认真地瞧着她。
细白娇嫩的手腕被他送的镯子套着，就好像……他将她套住了一样。
沈云琛心里一热，猛地抓了她的手：“你是我的人了。”
顾时欢登时大窘，怎么、怎么男人圆房之后，就都这么不要脸了吗？
她挣了挣，想缩回手来。沈云琛却将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才松开她。
顾时欢：“……”
再不敢看他，她低下头，避开他坐的地方，从床尾处下床，才刚踩到地上，腰一酸腿一软就差点扑腾到地上去。
沈云琛又好气又好笑地勾住了她的腰，不容分说地将她抱了起来：“去浴堂吧。”
一打开房门，便见秋霜在院子里巴巴地等着，见沈云琛抱着她走出去，连忙跟在后头。
她鲜少见沈云琛起得那么晚，便是休沐之日，他也会先自家小姐一步起床，然后让她进去伺候。
可是今天早上，他们一齐起得那么迟，小姐一看就虚弱得不成样子……想来是被折腾得狠了。
六皇子殿下这般“疼爱”小姐，她不知道是喜是忧了。
将顾时欢送入浴堂，沈云琛就退了出来，他不敢多待，否则小姑娘必定会恼羞成怒的。
他自己也去了另一处洗浴，不过他洗浴的时候向来比顾时欢快很多，因此从浴堂里出来，顾时欢那边还紧闭着门，他只好又回到两人的房间。
床上是一片狼藉，锦被掀在一旁，床榻凌乱地皱着，两人的寝衣也都散落在上面，昭显着昨晚的荒唐。
沈云琛只投去一瞥，却刚好见到凌乱的被褥中间，有一处盛开的落红。
他呼吸一紧，虽然早就知道，但到底有些欢喜。
此时玉盘走到门口，请示是否收拾房间，沈云琛摆摆手：“不必了。你先去吧。”
最后他亲自收拾了一通。
*****
顾时欢这次沐浴的时间，比往日都要长。
她这次本来想自己动手，可是浑身酸疼，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于是照例让秋霜帮她了。
秋霜便过来给她脱衣服，随后便被狠狠吓了一跳。
“姑爷他……”
他太粗鲁了吧！
秋霜看着顾时欢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又开始思考起自家小姐得宠是喜事还是忧事了。
顾时欢的身体向来是这样，只要用力稍重了，便极可能留下痕迹，其实并不大疼，就是看着骇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被人拿棍子打了呢。
但秋霜还是头一次见沈云琛在顾时欢身上留下这么多痕迹，便是新婚第二日都没有！那会儿她还在心里偷偷想，姑爷真是个温柔的男人，知道疼小姐呢。
没想到……
顾时欢更是整个人陷入了呆若木鸡的状态，她倒是忘了这一茬了，也没想到身上会留下这么多痕迹，看着胸前、手上、腿上那些淤痕，她顿时觉得自己给他的两爪子算不上什么了。
只是秋霜那复杂的眼神，看得她越来越臊了……
臊到什么话都不想说，默默地翻过浴桶，自食其力地泡入了热水之中……
秋霜一声叹气，过来伺候她洗浴，沉默了半晌，终究忍不住，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姐，虽然秋霜比你大不了几岁，但是夫人走了，秋霜少不得得为夫人担起一份心……你与姑爷夫妻和睦是好事，但是你不能由着姑爷胡来呀，必要的时候，还是得让他节制，不然、不然弄坏身子怎么办？”
顾时欢默默沉入水中，吐出一串泡泡，才浮起来说道：“……我明白。”
*****
从浴堂出来，回到房间里，便见沈云琛拿着一本书在看，竟是还没走。
这会儿早朝都该散了。
顾时欢算了算，今天可不是休沐的日子，便问：“你告假了？”
“嗯。”沈云琛放下书，看着她点了点头。
顾时欢傻了：“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他不是一直都在家么。难不成他先跑去告了假，才又回到被窝里睡觉？
沈云琛意味深长：“昨天。”
顾时欢一愣，突然觉得自己是否入了套……
沈云琛勾起笑来：“有一句诗你可曾听过？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顾娇娇，你已做到了第一步——从此皇子不早朝。”
顾时欢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又被调.戏了，气呼呼地转身想走。
他在背后问：“今晚有鱼灯，要去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