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江远轻轻咳了两声,站起了身子,重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他没受啥伤,就刚才最后那一下,撞击稍微重了些,胸口有点气闷。
这次的收获,可以说是极大的——
百来吨煤块、两块血凝石、还有宋耀和虎头欠下自己的救命人情,把他俩收入麾下,对江远来说也是大概率事件。
但此刻的他却没有任何喜悦的心情。
这只智慧超群的光皮怪,让他有种毛骨悚然、遍体生寒的感觉。
他突然回想起了前世一些奇怪的信息。
经常有消息传出,某个数万、甚至十数万人的大型基地,莫名其妙的就四分五裂,最终消失在人们视野之中。
在南下逃难时,某个大型车队或组织、或一些知名的异能者团队,也会突然销声匿迹。
虽然他也奇怪,但是那时候,每天忙死忙活,只为一口吊命物资,混在各个势力中,听人家的命令干着脏活苦活,随波逐流,也没啥心思管别的。
现在回想起来,仿佛这一切也有了一些答案。
前世活了六年,但是他对这场巨灾、这个末世,可能真的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
“江兄弟!伤哪了?!”
宋耀跑到江远面前,呼呼喘着大气,手里的步枪也扔到了一边,紧张的上下打量着他。
这一幕,让江远莫名想到了前些日子,在盛宏酒店,为了抢他冲锋枪,被他爆了头的那个叫杨义文的人。
“我没啥事……”
江远摇了摇头,也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你……”
宋耀此刻看向他的目光中,有惊奇、有敬佩,也有震惊和一点点恐惧。
小说里,每当主角展现超人实力的时候,旁边目睹一切的配角们,却似乎集体降智,都很容易被三言两语忽悠过去。
但在部队捶打数年的宋耀,对人体所能做到的一些极限反应,显然是有准确概念的……
刚才江远不论速度、力量,还是抗击打能力,有一说一,已经不太像个人类了……
“老宋,信我不?”
江远啥都没解释,而是看着宋耀的双眼反问对方。
宋耀没任何犹豫,重重点头:
“信!”
自己的命都人家救的,这时候说别的都是废话了。
“你们收拾一下,去窗口那边等我。”
三人将扔在地上的背包、弹夹和武器枪械收拾好,便走到了窗口的攀爬绳边,静静看着远处的江远。
只见他拿着一把砍刀,好像在两具光皮怪尸体上割着什么,最后仿佛把啥玩意揣到了兜里,这才向窗口走来。
几人爬出窗口,收回绳索,将木板绑在脚下,便一路返回。
和来时一样,整个工厂一片死寂,什么声音都没有。
估计这里的幸存者,早就被那两只畜生吞进肚子了。
甚至就连尸猿人都没放过,竟然被它俩“废物利用”,抓去房顶上当炮灰,这鬼东西真的是……
四人一路沉默,气氛凝重。
其他人虽然不像江远了解的那么多,但是自己刚才是被怪物设计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宋耀上次来这里,已经是一个星期前,难道它们那时就知道自己还要回来,所以早就布置下这一切?!
天降巨灾,砸在所有人脸上,光皮怪就算变异的上天入地、羽化登仙,在铀235裂变面前,也得抖上一抖!
但没有人类可以接受他们拥有智慧和逻辑,这绝对是另一个等级的事件了!
出了厂房,众人向着西侧放着摩托的雪坡走去。
“操!出事了!”
虎头一声怪叫,连滚带爬的跑向前方的雪坡!
前方松树下,雪地摩托有一辆被撞翻在地上,车身上洒着点点血迹。
地面积雪上大滩的血水,早已经冻成了冰坨,一把军用匕首扔在了地面上。
没有秦虹的尸体,但大家都知道,她存活的几率已经不高了……
“草泥马的!谁?!”
虎头捡起地上的匕首,狠狠插在松树上,眼眶已经一片通红。
当初从基地里,说笑打闹,一路相互扶持的队友,已经只剩了自己和班长!
“这是狼还是……”
宋耀脸色阴沉的蹲在一堆凌乱的脚印旁,梅花状犬类的雪印,却足有成人手掌大小!
“快走!”
江远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迅速扶起了倒地的摩托。
返祖兽!
江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远古地球氧含量极高,各种生物们,为了争夺食物链的顶端位置,在进化的过程中,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造就了无数强极一时的可怕生物。
面对末世后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动植物们,也开始向着自己血脉中的祖先,“祈求”强悍的本领。
但由于这一过程并非自然进化,而是借助红雨病毒的急速变异,欲速则不达,在返祖的过程中,难免带着恶劣的混乱和畸化。
但就算如此,返祖兽和返祖植物,也是极度危险的存在,同阶段之内,大型返祖兽,是可以碾压其他一切生物的!
前世得到的信息,返祖兽是末世后三四个月才开始相继出现。
但现在,江远对自己以前的记忆,已经不那么自信了……
发动机轰鸣响起,四人三车,一路向东疾驰而去……
……
金膘饲料厂门口。
看着紧紧关闭的钢铁大门,宋耀和虎头表情极其难看。
呯!
又是一脚狠狠踹在铁门上,虎头怒骂道:
“吴广发!你们他妈还是人不是人?!”
铁门和围墙,这些日子都经过加固,上面用铁丝拧着一米多高的尖铁条,这活还是他自己干的!
“呦!摆脱军队败类的控制,人民群众自己当家作主,怎么就不是人了?”
铁门内,响起吴广发尖细冰冷的声音:
“你们都拿着枪,恕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不敢开门见面了。”
“吴厂长,我们出去是给大家弄煤的,这天气,没有充足的燃料,是活不下去的!”
宋耀嘴唇抿的发青,头垂在阴影里,说出这些话,仿佛费了很大的力气。
“啧啧啧,话说的真好听,煤放在那又不会跑,我们自己不会去搬?你这还不是想拿回来放你自己手里?”
“就是!”
“吴厂长在这干了十几年,周围情况不比他们清楚?”
“嘿!这世道,当兵拿枪的都不为咱老百姓想喽。”
听到里面东一句西一句的刺耳话语,虎头气的脸都变形了:
“放屁!放屁!你们知道那发电厂里有啥?秦医生都牺牲了!你们……忘恩负义的东西!”
“有啥?怪物?呵呵,你们这不也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里面人听说有人牺牲,众人本来都闭上了嘴,但这时,吴广发的声音却又不紧不慢响了起来:
“如果早上我们听了你的鬼话,现在牺牲的,怕不就是我们这些无辜老百姓了?”
“卧槽!对啊!”
“吴厂长这分析的透彻,还是有聪明人!”
“幸好幸好……”
虎头整个身躯都在剧烈颤抖,本就不善言辞,再加上被里面人的愚蠢、自私、短视和令人哭笑不得的摇摆立场,刺激的已经完全失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