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山云面前,那仙索犹如一条冲向一艘艨艟战舰的小蝌蚪,宛如螳臂当车。
但是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仙索持续延长,梢头一触到山云,瞬间如天女散花一般散成千头万绪,沿着山云包围过去。
眨眼功夫,就把那山云牢牢罩住。
小琴心中一赞:“好厉害!”
不等小琴用力拉扯,那仙索包裹住山云之后,立时开始收缩。
众人看得惊诧莫名,只见那原本如山一般巨大的黑云,转眼间竟被收紧成小屋般大小。
小琴见了,对龙王笑道:“老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龙王嘴角抽搐一下,依旧不语。
他不理小琴,小琴更不睬他,手上用力一拉,只见那仙索似乎和她心有灵犀,立时绷直,将黑云团缓缓拽下。
渐渐地,那龙主之魔的黑云团距离玉皇顶越来越近,被捆仙索收缩的越来越紧。
小琴道:“老头,这么高如何?”
龙王道:“再低一点。”
众人听了,都是一奇,眼下的高度已经很低,别说是龙王,就是结聚了州都之魔的普通教徒,亦能轻松跳到,怎地龙王却让她再低一点,这是为何?
众人纳闷之际,小琴又将仙索拉低了一些,此时那团黑云已落到玉皇殿顶,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可谓是触手可及。
小琴不耐烦道:“老头,可以了吗?”
龙王依旧道:“再低点。”
众人越发好奇,完全不知龙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若是天魔再低,一旦从仙索中解脱,云团爆裂开来,岂不是要吞没整个玉皇观?
那时,众人还有命在吗?
狐王忍不住道:“龙王,再低下去,你是要全教上下和你同归于尽吗?”
教主也道:“龙王,够低了,凭你的身手……”
龙王道:“教主,老臣做这些,可都是为了您。”
教主闻言一怔,没法子,只好随他。
小琴不怕,继续向下拉了一把。
这时,那黑云团已降落在众人头顶,恨不得跳个高,就能摸到。
小琴道:“这么高,总可以了吧?”
龙王不言语。
小琴抬高嗓门:“喂,老头……”
话音未落,忽然远处山野间响起一声公鸡打鸣,龙王大喝一声:“松手!”
那小琴猛地被他一喝,登时心中想到“松手”二字,那捆仙索可不管心里想得是真是假,倏忽间重新汇成一条,直缩了回来。
只见龙王一跃而起,聚全力向那云团施展雷霆一击,只听轰隆一声,龙王被巨力反震落地,砸出好大一坑。
那团黑云被龙王击得缓缓升高,越过殿顶,恰在此时,一抹朝阳之光从东边直射过来,那黑云团一遇阳光照耀,发出一声震天凄厉长嘶,听得众人心中好生烦恶,如疾风等功力稍低些的,甚至直接呕了出来。
一时间,院内腐臭之气四散。
慢慢日光普照大地,那龙主之魔忽地烟消云散,居然凭空消失了!
天空中那条天痕不知何时,也已消失不见。
这时,众人方才恍然大悟,原来龙王一直在等待日出,等待这关键时机的到来,好毕其功于一役!
除了兀自呕吐之人之外,其他人都呆立当场,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心动魄中恢复过来。
最愣的莫过于小琴,她看看龙王深陷的大坑,又看看空无一物的天空,不住出神。
忽然,小琴只觉手中一空,原来趁自己不注意,教主已一把将捆仙索夺回手中。
小琴向教主看去,只见他笑嘻嘻地盯着自己,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恨不得自己立时做他小妾。
教主道:“小琴姑娘,适才说过的话,不知作不作数?”
小琴心中百转千结,神情恍惚,一时说不出话来,与适才灵动可爱之态,判若两人。
众人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皆为之倾倒,都没想到,这位活泼仙女,居然还是个守诺之人。
突然,那教主手腕一动,捆仙索倏忽飞出,刹那间将小琴捆住。
由于两人距离极近,手起索出,百发百中,纵使小琴有通天彻地之能,亦难逃捆仙索之缠绑。
小琴忽然被困,吓得花容失色,想要挣脱,不料那捆仙索勒缠甚紧,奈何她空有一身功力,却发挥不出,反而越挣扎越缩紧,转眼功夫,勒得她身形毕露,窈窕婀娜,看得在场众男子心驰神摇。
小琴不敢再用强,叱道:“你干什么?”
那教主见小琴挣脱不开,顿时原形毕露,奸笑道:“嘿嘿,自然是娶媳妇啦,不然呢?哈哈!”
小琴心中焦躁万分,叫苦不迭,眼下受制于人,虎狼环伺,直恨自己何苦来的,干嘛非要来蹚极乐教这趟浑水!
如此想着,眼中慢慢泛起泪花。
那教主迫不及待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捏小琴脸蛋,只听小琴嚷道:“慢着!”
那教主装作吓一跳,关切问道:“美人还有何话说?”
小琴哽咽道:“你身为教主,都不关心龙王死活吗?”
这么说着,小琴忽地灵光一闪,道:“龙王要是死了,怎么算?那可不能算作他赢!”
众人听了,心说有理,况且龙王打败龙主之魔,实有投机取巧之嫌,很难说是龙王败了天魔,还是朝阳败了天魔。
谁知那教主看都不看龙王一眼,搓着手道:“美人,如今你被仙索捆住,还计较什么输赢?本教主宣布,算你赢了,可还满意?不过你即便赢了,也是本教主的女人,哟哟哟,可别哭呀,我会心疼的!美人千万莫要担心,我会好好体贴你的,哈哈!”
众人见一边是可爱守诺的仙女,一边是无耻背信的教主,心中鄙薄蔑视之心情大同小异,无奈那是本教教主,众教徒只能眼睁睁瞧着他耍无赖,敢怒不敢言。
狐王这时道:“恭喜教主纳得美妾。”
此言落地,其他教众亦齐声附和道:“恭喜教主!”
虽然大家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但是没人管你心里想什么,掌权者要得只有忠诚,即便是无耻的忠诚。
附和声刚落,只听人群中一人说道:“无耻下流!”
此言一出,众皆大惊,狐王厉声喝道:“谁人大胆!”
那教主更是怒不可遏,道:“给我逮出来!”
张羽站立之处,身旁一个教徒指着他喊道:“是火毒,是他口出狂言!”
张羽见他指着自己,却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一阵诧异。
他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片刻后回过味来,想起自己穿着别人的衣服,所以会被认错。
有人指认,立时便有两个红袍人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穿过教主,制住张羽,押他上前。
狐王道:“当真有趣,又是龙王麾下。”
那教主怒气升腾,戟指冲着张羽道:“火毒,那话可是你说的?”
张羽一字一顿道:“没错,无——耻——下——流!”
“混账!”一旁的狐王大喝一声,举掌便要毙了张羽。
只听教主抬手道:“慢着!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火毒,哼,既然你一心求死,本教主偏不要你死的这般容易,给我把他关入地牢,看你没有抗噬仙丹,如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
众人听了,心中皆是一凛,想到被体内魔力蛊蚀之苦,不禁惊惧骇然,倒不如死了干脆。
然而这话却吓不到张羽,他也不关心教主怎么对付自己,自顾自道:“放了小琴姑娘。”
话音飘到人丛中的疾风耳中,听出是张羽口音,登时一愕,擦干净嘴角,注视着他,眼神关切。
那教主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什么?是本教主耳朵坏了吗?”
狐王道:“教主,您没听错,龙王驭下不严,由此可见一斑,教主莫要一味宽大。”
提到龙王,教主想到他适才的忠心耿耿,向那远处的地坑瞄了一眼,摆摆手,示意赶紧将张羽押下。
两个红袍使者臂上用力,却推不动张羽,又加了几分力道,依旧推他不动。
这红袍使者是极乐教中的赏罚使,体内结聚的乃是六级食廪之魔,论体内魔力,远比普通教众和令使为高。
特别是二使清楚,火毒只不过是教中普通教徒,体内结聚的是最低级的州都之魔,按理来说,二使轻而易举即可将他推动。
那二使诧异,手上进一步加了力度,依旧推他不动。
狐王见两个赏罚使原地不动,道:“怎么还不退下?”
二使心急,手上愈发用力,已快使出八成力道,张羽却如插地钢柱一般,纹丝不动。
二使互看一眼,眼中惊骇难掩。
教主见他们不走,亦是好奇,一直盯着三人。
狐王不知二使在搞什么鬼,心说莫不是火毒施了什么戏法,钉在地上了?
如此想着,上前一步,甩袖一拂,顿时平地风起,那风生之无根,起势甚奇,赏罚使出其不意,被那风一吹,抵挡不住,竟脱手倒退数步。
但是,张羽兀自站在原地,那邪风对他毫无作用。
这一变故,登时让在场众人为之震惊,明眼人一想便知,此人决计不是火毒,和小琴一样,又是一假扮之人。
狐王道:“你是何人?”
张羽伸手搭肩,挥手扯下披风,甩在地上,摘下帽子,亦撇落在地,露出本来的装束。
不过他面纱未摘,旁人看不见他相貌。
张羽平静道:“放了这位姑娘,不然,我不客气。”
这种话,张羽说出来感觉有些生硬,不过旁人却听不出来。
狐王转头看了一眼小琴,笑道:“有趣有趣,原来姑娘还有同伙。今日教主驾临,龙王麾下竟出了两个奸细,着实有趣。”
听狐王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先入为主,自然认为张羽和小琴是同伙。
教主向小琴看去,道:“美人,这狂徒是你什么人呐?”
小琴正值绝望之时,忽地有人出手相救,虽不知来者是善是恶,但总好过落入极乐教之手,信口胡说道:“他是我情郎!武功比我还高,你们赶紧放开我,不然……不然你们都会遭殃!”
那教主听了,心中醋意大起,随后又皱起眉来,心说:“捆仙索只有一根,可捆不住两个高手,若这狂徒当真比小琴功力还高,那可难办。”
狐王听了,亦是暗吃一惊:“这小琴姑娘功力甚至在龙王之上,她说此人功力比她还高,那岂不是足矣和龙主之魔抗衡?那我肯定不是他对手。”
狐王一边沉思,一边想起刚才龙主之魔的强大,心中不寒而栗,估计龙王多半是凶多吉少了,转念想到刚才自己袍袖一拂,这狂徒竟纹丝不动,功力显然超过了赏罚二使,难不成实力在六级食廪天魔之上?
狐王越想,心中越是惊惧,一时间竟不敢轻易动手。
然而没想到,张羽却对小琴说:“我不是你情郎,你用不着撒谎骗他们,我一样会救你。”
这话一出口,虽当下气氛紧张,众人仍忍不住暗暗发笑,敢情这人是个傻子。
疾风暗叹一口气,笑道:“果然是羽兄风格。”
旁边一人问他:“疾风,你说什么?”
疾风忙道:“没什么。”
小琴听了张羽的话,恨不得一耳刮子打过去,她自己都不嫌害臊,谎称张羽是她情郎,没想到反被张羽揭了老底,心中好不烦躁,暗骂:“这紧要关头,哪里冒出个二愣子!”
教主见张羽不是小琴相好,笑道:“噢,原来你们认识,都说姑娘越美,越会骗人,果然不假,美人你骗得本教主好一吓。”
小琴气不打一处来,听那教主惺惺作态,厌恶至极,几欲作呕。
张羽不耐烦道:“快放人,不要说这说那,我不喜欢听你说话。”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着教主,可以说是极其无礼。
教主眼中杀气炽烈,对龙王道:“拿下他,做成人棍。”
说着,教主一扯捆仙索,径自走回自己座位,悠然坐了下来,显然是站了许久,有些累了。
人棍是极乐教极为惨烈的一种刑罚,将人挖去双眼,割去舌头,切掉耳朵,弄聋耳膜,砍掉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