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宇文化及的营地建制,与他二弟宇文智及的差不多,只不过主帐比宇文智及的更加豪奢宏大。
毕竟,本次田猎的主办者,是大公子宇文化及。
快要进入营门,宇文智及回头向张羽瞧了一眼,道:“你脸太白了,涂点黑灰再进去。”
其他随行之人听了,不禁当众露出讥笑的神色。
只听鲍猛万在人群中道:“细皮嫩肉,跟个娘们儿似的。”
张羽并不在意,翻身下马,随便在地上胡噜几下,往脸上乱抹一通,便跟了上去。
主帐门前,张羽遇到了宇文慧怡和小翠。
对二女来说,张羽什么样子她们没见过,一下子便认出他来,相视扑哧一笑,齐问:“你脸又怎么啦?”
张羽便将宇文智及的命令说了。
小翠道:“这样挺好,不过太脏了一点,反倒让人注意,我给你弄匀一下。”
说着,掏出手帕就要上前擦拭,忽地记起自己还在生张羽的气,立即缩回手来,转身叫来一个婢女,吩咐她给张羽涂匀。
这一切,都被宇文慧怡看在眼里,立在一旁,笑而不语。
待弄好后,张羽便随宇文慧怡和小翠鱼贯进帐。
由于是宇文家内部的晚宴,主席上主要是宇文兄弟姐妹及一众家眷,还有一些地位尊崇人士的宾客席,并没有设置低等随从的席位。
因此,如鲍猛万和张羽等人,只能站在宇文智及身后众随从的队伍里,没有资格入席共进晚宴。
张羽习惯性地站在队伍最后,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心里暗自嘀咕:“要是早知如此,应该吃些饭菜再来。”
宇文化及还未到场,张羽环视帐内,只见主席上除了宇文化及的座位空着,下首的位置都已经坐满。
忽然,张羽的目光直勾勾钉住,深深地被宾客席上一蓝袍老者所吸引。
张羽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也会碰到自己的熟人!
要知道,在这世上,张羽的熟人可谓是凤毛麟角。
不夸张地说,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张羽直勾勾盯着那蓝袍老者,一瞬不瞬,满眼热切欣喜。
似乎是心有灵犀,或者是心生警觉,那蓝袍老者感觉到了有人正在注视自己。
老者循着警觉的方向望过去,目光穿过人缝,最终与张羽的双眸相接。
那蓝袍老者凝目望了片刻,蓦地虎躯一震,眼神中露出抑制不住的狂喜神色,险些作势就要起身!
但可能是顾虑到眼下的场合不便,又见张羽站在宇文智及身后,便不动声色地伸出食指摁在嘴唇上,暗示张羽暂时不要相认。
张羽见他认出自己,更是心花怒放,竟而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赶忙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那个蓝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张羽的结拜大哥——阴曹寒霜戴老三!
过不多时,鼓乐齐喧,宇文化及带领一众随从步入帐内,大大方方在主席坐下,环视四周。
他见到二弟宇文智及、四妹宇文柔怡、五妹宇文慧怡都已入座,笑道:“要是老三也在,今日咱们兄弟姐妹可就聚齐啦。”
宇文智及道:“三弟许久不来凑咱们的热闹了,如今见他一面,可比见父亲一面还难。”
宇文化及哈哈一笑,看向宇文智及道:“二弟,听说你今天收获颇丰啊。”
宇文智及好不尴尬,讪笑道:“大哥不要听下面人虚夸,一件芝麻屁大点事,能吹上天去,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宇文化及点点头,又和宇文柔怡、宇文慧怡两个妹妹寒暄两句,便吩咐开宴。
筵席大张,歌舞助兴,酒至半酣,正好一曲歌舞结束。
此时张羽早已饥肠辘辘,肚子咕咕直叫,颇不耐烦。
宇文智及已喝得半熏,对戴老三一指道:“大哥,这位老先生,看着眼生啊。”
宇文化及哈哈一笑道:“你瞧不出他了吗?十几年前你可见过的。哦对了,那时你还是个小屁孩。”
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宇文智及凝视半晌,依旧瞧不出来,不免流露出愕然神色。
戴老三见状,举起酒杯起身,向宇文智及还有在座诸人自荐道:“老朽戴老三,江湖人送外号,阴曹寒霜戴老三便是。”
枯雕上人、鲍猛万、高大紧等人听了,皆是心头一震,立时凝目注视,心说:“原来,他就是近日重出江湖的阴曹寒霜戴老三!”
宇文智及恍然一笑,道:“哎呀,原来这位就是,大哥您经常挂在嘴边的‘冰寒雪冷’四天王之一的戴三爷啊?”
大公子笑着点点头,宇文智及又向戴老三身边一看,正好左右坐着三个老者,只见:
一个老者一身藏青长袍,双眸隐隐透着青光,十分诡异。
一个老者一身白袍,发须雪白,整个人看着犹如一团雪似的,嘴角似笑非笑。
一个老者一身墨黑色长袍,脸色黝黑,双目精光四射,鼻梁处一道凹疤,神情肃穆,不怒自威。
宇文智及虽不大认识这三个老者,但是也经常见他们陪大哥在府上出入,从他们的着装神色,大概可以猜出一二。
藏青长袍老者应是赖长青,外号九尺魂冰。
白袍老者应是江一白,外号白头雪。
墨黑色长袍老者应是蔚马,外号冷鼻凹。
宇文智及笑道:“想必这三位就是‘冰寒雪冷’四位中的九尺魂冰、白头雪和冷鼻凹三老了吧?”
九尺魂冰赖长青起身,和宇文智及施了一礼。
白头雪江一白虽作了一揖,却面露怨色道:“我看呐,这‘冰寒雪冷’的名号,早就该改了,应该叫‘冰雪寒冷’才对!”
冷鼻凹蔚马哼了一声,接口道:“我也同意改,但不是江兄的改法,应该改作‘冰冷雪寒’还差不多。”
阴曹寒霜戴老三见自己的名号越排越后,似乎也不甚介意,淡淡道:“名头这个东西,最是虚头巴脑。江湖之上,不曾见着没有真本事,却有响亮名头的高手。
所以依老朽之见,‘雪冷’二字,是排在‘寒’字之前,还是之后,光耍嘴皮子可没用,几斤几两,要手段上见真章。”
白头雪江一白立马道:“戴老头,你这是要下战书么?嘿,比就比,我白头雪还怕你不成?”
冷鼻凹蔚马在旁冷哼一声,道:“你两个凑一起,老夫都不放在眼里。”
此言一出,戴老三和江一白立即怒目而视,江一白更是拍案而起。
看样子,恨不得立即就要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