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峰巅上的局势瞬息万变,直看得众人是眼花缭乱,惴惴不安,皆知危机四伏。
但是此等江湖巅峰对决,能亲临现场,是何等难得的机缘。
再说众人多是为天剑所来,此时天剑线索越发明朗,若是不知道个彻底明白,又怎舍得离开。
王万平凑近方大孝,悄声道:“帮主,咱们撤不撤?”
方大孝本已打定主意,那荆钰若是不敌魔手,他立即率众下山,从此不再过问天剑下落。
谁知半路悟性禅师杀出,封印住了魔手,让他功力尽失,瞬间失去了威胁,这下子,就不急着离开了。
可又不成想那个叫作疾风的使者,竟诡速异常,一出手便废了荆钰,貌似比那魔手还更难对付,反倒是踌躇难决了。
方大孝瞥了四周一眼,见其他人都没有撤退的意图,便低声道:“再等等,此时贸然撤退,有损我丐帮颜面。”
王万平点头说“是”。
此时,李唐众人也在议论。
李唐道:“原来极乐教也在关注天剑一事,这事相当棘手。”
唐三道:“公子,极乐教最近动作越发频繁,是否有必要增强对他们的防范?”
李唐点点头,道:“这事我回去会向老爷禀告,总之,极乐教的动向你们要给我盯紧了。”
唐三等一众护卫急忙领命称“是”。
疾风发话道:“臭道士,这回该招了吧?”
荆钰面色惨白,汗水涔涔而下,咬牙道:“别说贫道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告诉你这个魔头!”
疾风道:“哈哈,臭道士兀自嘴硬,有趣有趣!
这样如何,我和你做个交易,你若是如实说了,本座可以饶这里所有人不死;
你若是不说,本座就当着你的面,把这里的人一个一个都杀了!
最后再把你杀了,这笔买卖还划算吗?”
此言一出,众皆大惊,不约而同盯着荆钰,看他如何说。
荆钰怒哼一声:“这里众英雄来自扬州天台宗、茅山华阳派和丐帮,与我真武派份属武林同道。
他们与你一样,此番上山都是为了探寻天剑下落,也同我一样,皆不知天剑所在何处。
你若执意认为贫道隐瞒,那就冲贫道一人来好了,与他人无关!”
孟让在旁叫道:“就是说嘛,这道长我今天才认识,你杀了我们,对他不疼不痒,该不说还是不说,有啥用处。”
疾风嘿嘿笑道:“所以,你们要帮我逼问荆道长,逼他说出天剑下落,要是问不出来,你们一个个都要死!
怎么样,你们是想问出来呢,还是想陪葬呢?”
众人闻言悚然,暗想这疾风好不狠毒。
三言两语挑拨离间,轻轻巧巧就将这棘手之事分派给了众人。
他便可以独坐高台,悠然旁观,到时若依然问不出什么来,再把荆钰杀了,也没什么所谓。
孟让见识了疾风的速度,心下悚惧,便对荆钰道:“道长,你要是真知道,就不要藏着掖着了,赶快告诉他吧,我们可不想因为这事,跟你一块死。”
冯守中横了他一眼,道:“孟兄不要受魔头挑拨,我们武林一脉,该当共抗魔道,怎能做那贪生怕死之徒!”
孟让不屑,道:“道长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孟让乃庄稼汉出身,不是武林中人,抗什么魔道?
我跑来真武山只不过是想凑个热闹,可不想平白无故搭上身家性命。”
冯守中沉声道:“那孟兄可以即刻下山,免蹚这趟浑水。”
孟让闻言,眼珠一转,道:“也好,正好这里也没我什么事,孟某就先行告退啦。”
说罢,拔腿要走。
疾风冷笑一声:“哼,你俩唱的好一曲双簧!谁走,本座杀谁,有胆的可以试试。”
孟让闻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呆立当场,十分尴尬。
这时方大孝走前两步,道:“在下丐帮副帮主方大孝,我丐帮与贵教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天剑一事,乃是贵教与真武派之间瓜葛,与我丐帮何干?
想必,贵教也不想跟我天下第一帮结仇吧。”
疾风道:“废话少说,你干是不干,正好你们人多,你若不干,本座就先拿你们叫花子打样。”
方大孝尚未接话,身后不知哪个弟子破口骂道:“臭魔头,你竟敢这么跟我帮帮主讲话,忒也无礼!
你也忒小瞧了我丐帮,我丐帮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武林一脉,同气连枝,怎会受你胁迫!”
一言说毕,众乞丐同仇敌忾,纷纷附和,方大孝却面无表情,眉头紧皱。
疾风道:“好你们一群臭叫花子,既然活腻歪了,那就给本座受死。”
说罢黑光一动,只见丐帮队伍中,适才说话的两个乞丐闷哼倒地,瞬间身首异处,两大滩血四散蔓延,血腥之气扑鼻。
丐帮众人尽皆骇异,围在两具尸首前噤若寒蝉,气氛压抑至极。
此刻,张大虎和那野孩还栖身在路口。
只见那野孩越看越入迷,张大虎一个劲拉扯,却哪里拉得动他。
见到两丐惨死,那野孩浑身一紧,似乎十分焦急,作势要迈步上前。
张大虎吓得心胆具颤,情急之下急忙将他拦腰抱住,却根本无济于事,最后竟连自己一起被拽到了峰巅。
这时众人都在紧盯疾风,生怕他再搞突然袭击,是以都没有注意到张大虎两人上峰。
那疾风居高临下,虽看到张大虎和野孩,见二人只是山民打扮,不以为意。
疾风阴恻恻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们要是还不干正事,本座可要继续杀人喽,哈哈!”
悟性见疾风一出手便杀二人,手段之残忍,令他目不忍视。
他缓步走出,举头说道:“阿弥陀佛,施主着魔已深,不可再滥杀无辜。
正所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贫僧虽功法粗诞,但降妖伏魔略知一二,当能祛除施主体内魔魅,还施主本真。”
在场众人中,疾风最为忌惮这个老和尚,之所以他要把魔手带到这高高的石剑之上,其实就是为躲避这老和尚的突然袭击。
刚才悟性偷袭魔手,就连快如闪电的疾风也没有察觉,甚是诡异,因此不得不防。
荆钰喘着粗气,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来就冲着我一人来,休要牵连旁人!”
疾风道:“臭道士闭嘴!
还有你这个老秃驴,你和魔手之间的帐,早晚要和你算个清楚!
现下没你的事,给本座一边呆着去!
喂喂喂,那边的叫花子头,怎么样了,想明白没有?
再慢慢腾腾的,休怪本座手下无情!”
方大孝强忍怒气,喝道:“你杀我帮众,这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老叫花子若受你胁迫,还如何面对帮中兄弟!
老叫花现在就领教你手段,你要杀,就先把我杀了!”
丐帮众人见副帮主威武不屈,大受感染,纷纷附和道:“没错,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贪生怕死的不是丐帮!”
突然又是黑影一动,丐帮人中,又有两人闷哼倒在血泊之中。
短短一会儿,丐帮连死四人,顿时鸦雀无声。
疾风笑道:“一、二、三、四……八个,叫花子还剩下八个,本座就看看你们还能硬抗到何时?”
顷刻之间,方大孝连死四名帮众,再也无法隐忍,大喝一声,提气蹬地,一跃蹿上石台,再跃跳到石剑剑身,直奔疾风而去。
此时唐三看见方大孝这几步身法,低声对李唐说:“方帮主轻功内力,远逊疾风,这是去送死。”
李唐道:“他身为副帮主,身后好几双眼睛盯着他,这等血海深仇,此刻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出头。
不然今后哪有脸在丐帮立足,哪有脸面对天下丐者?
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唐三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果然如唐三所说,方大孝与那疾风实力相差太远。
二人甫一接手,他便被踹落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好在地上有层薄雪,不至于当即毙命。
众丐急忙上前,扶起方大孝,只见他面无血色,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王万平急道:“帮主,帮主,你怎么样?”
方大孝苦笑摇头,道:“实力悬殊,不能替兄弟们报仇,唉……。”
说罢,眼角滑落一滴泪花。
王万平道:“帮主肉体凡胎,又怎会是妖魔对手!”
说罢,王万平转头对荆钰,恨恨道:“荆道长,你是要看我丐帮全军覆没,才肯告知天剑讯息,是也不是?”
荆钰心中叫苦不迭,心说:“看来疾风的手段终是见效了。
哎,因为天剑,我一人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峰顶的武林同道,如何是好呢?”
荆钰看看自己双腿,又环顾众人,突然见到张大虎和一肮脏野人,问道:“大虎,你怎地在此?”
原来张大虎常年在真武山打猎,早就认识真武派中道士,张大虎还经常送山货到无为宫,是以相熟。
张大虎欠欠身道:“小的偶然路过,过来看个热闹,额……道长您伤势如何?”
张大虎身旁的野人见他认识道士,看看张大虎,又看看荆钰,大眼睛一眨一眨,一脸懵懵懂懂。
荆钰道:“这里没你事,你赶紧下山去!”
张大虎流露出为难神色,偷偷觑一眼疾风,又看看荆钰,不知如何是好。
荆钰心想能救一个是一个,催促道:“你不会武功,不是武林中人,更不是我派中人,纵使那魔头不讲道理,也不会为难与你,快听我话,速速下山!”
疾风哈哈大笑,道:“臭道士,你就别白费口舌了,本座再说一遍,你若不说出天剑所在,谁都别想活着下山!”
荆钰长叹一声,对冯守中道:“冯师弟,请扶我起来。”
冯守中闻言将他扶起,荆钰靠在他身上,猛地夺过他手中长剑。
冯守中毫无防备,所以宝剑轻易被夺,心下愕然。
荆钰一抬手,长剑指天,道:“今天这事因我真武派而起,没错,贫道确知天剑下落,且本派只有贫道一人知悉,就连敝派掌门亦不清楚。
为避免天下大乱,群雄纷争,再因天剑徒增无畏牺牲,贫道决定永守天剑秘密,一死以绝后患!”
说罢,挺剑向脖子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