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把车子开了过来,宴琛一刻也不敢耽搁,把顾景舟抱起就往车上坐。
把人安放在座椅上后,满面恨铁不成钢的觑着他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红的模样。
亲眼看着他倒在雨里的那一瞬间,心都跟着颤抖了几下。
这么多年的感情,宴琛早就把顾景舟当成无话不说的兄弟了。
看着他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种滑天下之大稽得傻事,真真是打心底里看不起他!
这还是那个在帝都冷漠淡然的顾景舟,在魔都邪肆不羁的孤神吗?
他为了沈鸢鸢放弃顾家主的位置时,宴琛都觉得他已经疯了。
好在他另一层孤神的身份,仍是拥有数不清的钱财,享受不完的奢侈生活。
这样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偏生要学那些痴汉殉情!
看着身侧毫无声息的顾景舟,心里百般滋味。
越想越想不通,越想不通越生气,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怒气勃发。
蓦然刮了眼开车的守卫,“你们干什么吃的,连景舟开枪殉情你们都没发现!”
开车的守卫噤若寒蝉,生怕自己被后面那位面色黑如锅底的爷艾特。
现在直接剑拔弩张的把矛头指向了他,不敢再继续装哑巴。
磕磕巴巴回了句,“我们……我们没注意。”
宴琛没好气的睨着他这怂样,愤恨地踹了椅座一脚。
“你们孽镜的处罚是什么?把景舟送去医院后全部去领罚!”
守卫自知失职了,连大气也不敢喘,不敢多言,战战兢兢道,“是。”
宴琛似是觉得胸腔里的怒火还没发泄完,转头问副驾驶座上的守卫。
“下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拦着他出房间?”
副驾驶的守卫霎时如坐针毡,刚才还庆幸自己没有被点名批评。
他哆哆嗦嗦,结巴的回答,“就…就是因为下雨,我们以为boss不会出房间,所以才没有注意他的动向。”
“蠢货!”宴琛愤恨地骂了一句,猛地拍了一下车窗,“我不是让你们多留意他的状态吗!”
开车的守卫被这一巴掌,吓的差点一脚把油门踩到底。
副驾驶位的守卫也被吓得一激灵,立刻道,“是是是!我们错了!请宴先生责罚。”
宴琛不耐的看了眼前面,两个不成气候的人,怒气冲冲道,“别磨叽,给老子开快一点!”
这下油门真的一脚踩到底了,车子瞬间猛的飚了出去。
雨幕里,车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
魔都。
寒冬腊月,冰天雪地,漫天鹅毛大雪。
窗户上都结了霜,寒风跟冰刀似的,一下一下刨着路上行人的骨肉。
时间不过弹指一瞬,两月光阴便悄然溜走,已是一年里头的最后一个月了。
有琴声在室内流淌,沈鸢鸢散着长发,手指轻轻拨弄琴弦。
琴弦随着指尖的跳动而轻轻颤抖,悠扬的旋律从中溢出。
发丝透过灯光略微有些朦胧,随着她不自觉的晃动,慵懒的垂至额前。
顾纯禾静静的坐在她的身后,她半眯着眼,手撑着头,细致的聆听每一段韵律。
良久,琴声终止。
沈鸢鸢的视线依旧盯着琴弦,仿佛沉浸其中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抬起双手,轻柔地抚摸琴弦。
顾纯禾递给她一杯茶,轻声说道,“歇息一下吧。”
沈鸢鸢扫了眼窗外,渐渐停下来的雪花,接过茶杯捧起,轻啜了口。
“是该休息一下了,这几天外面的雪下的还挺大的。”
顾纯禾抿唇浅笑,放松身体靠近沙发,双眼微阖,揉了揉眉心。
忽然开口道,“我喜欢下雪天,也喜欢冬季,特别喜欢。”
因为那日也是冬季,寒风彻骨。
她被冷家小姐罚跪在院子里了,宴琛执伞立在她的身前。
她抬眸看去,?有股不知名的情愫翻涌进了心头。
替她撑伞的人,浑身上下都透着温和又内敛的气息。
身着一件白色的风衣,活像九天之上不染凡尘的神仙。
宴琛一个不经意的举动,也许于他而言只是随手的事。
但于顾纯禾而言,却依靠着这点微弱的善意,挡住了一整个冬天的寒风。
沈鸢鸢不觉顾纯禾眼底的缅怀伤悲,她眼底的笑容蔓延开。
“喜欢冬季挺好的,年年落雪,雪落年年,慢慢即漫漫。”
她笑意盎然,美得不可方物。
恰似一朵在暗夜时,悄然绽放的幽昙,魅感又绚丽到极致。
拿起桌案旁的画笔,勾勒着雪景的轮廓。
顾纯禾的视线落在她认真作画的侧颜,纷杂的思绪也一并被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