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他们是孤儿,顾纯禾怎么有钱买的起这套别墅呢?
顾纯禾看出了她的疑虑,了然轻笑了一声,旋即又开始编纂无止尽的善意谎言。
“我的父母一年多前找到了我,这套别墅是他们名下的,因为一直闲置着就留给我住了。”
沈鸢鸢若有所思的点头,这席话没什么漏洞,听起来像那么回事。
沈恙认真的观察着她的神色,直到见她没什么异常的表现才暗松了口气。
从茶托上端起一杯热茶,递到她的手边,“鸢鸢,喝杯热茶暖暖身体吧。”
与此同时。
顾景舟睨着眼前宴琛递过来的茶杯,他短暂的蹙起剑眉,没打算伸手去接。
他穿着一件白绸衬衣,完美的勾勒他修长身形。
周围灯光明灭,他静静站在窗前失神。
书房内的窗帘被他拉的死死的,不允许一丝一缕象征着希望的阳光偷溜进来。
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乌黑的发丝中已经悄然混进去不少的白发。
他这样子看起来一瞬间老了几岁,甚至带了些颓败的味道。
大抵是疯魔了,左心房是沈鸢鸢,右心房还是。
先前觉得思念二字太过于俗气,现下却只想做一个俗人。
宴琛站在旁边,将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尽收眼底。
“景舟,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萎靡不振了,毕竟沈小姐已经去世了,活着的人……”
“砰!”
一声巨响打断宴琛接下来的话。
宴琛放下茶杯,觑着地下被顾景舟一掌掀翻的相框,照片上是一位穿着校服的少女。
她身上穿着收腰的墨绿色小西服,展现出女生强势的一面,却又不失甜美。
领结上金色的校徽闪现耀眼光泽,衬着同色系短裙边上的金色蕾丝小巧又美丽。
宴琛纳闷顾景舟怎么会把相框摔了,他见过沈鸢鸢的照片,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她。
顾景舟的视线落在相框上,眼眸一暗。
像是燃烧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一直燃到了他的眼睛里。
胸膛里充满了愤怒和不满,仿佛一只被困住的野兽要破体而出。
看起来那么娇弱的沈嫋嫋,竟是如此心肠歹毒。
霸占属于自己姐姐的位置,还想置她于死地!
若不是看在她是沈鸢鸢妹妹的份上,真真想把她从墓碑里挖出来鞭尸!
真是个该死的女人!
宴琛瞅了眼失去理智的顾景舟,无奈蹲下身收拾残局。
抽空喋喋不休的抱怨,“既然你这么执迷不悟,我也不想多费口舌了。”
顾景舟横了他一眼,负手背对宴琛而立,拳头攥得死紧。
斗气似的回了一句,“再好不过了,孤独挺好的,整个世界被我的自我意识占领,别人进不来,我自己也不渴望出去。”
宴琛瞥了眼萎靡不振的顾景舟,要不是眼前这人对他有恩,他还真不乐意操这闲心。
他的哥哥宴肆在国外病逝了,因为顾景舟的状态不稳定,他都没来得及去见哥哥最后一面。
宴琛把相框摆回原处,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你要是想哭,就在这里哭个够吧,千万别忍着,憋坏了就麻烦了。”
顾景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滚开!”
宴琛摊摊手,无所谓道,“okok,那我走了。”
顾景舟不予理会,理智渐渐被拉回现实,恢复了往常那般高贵优雅的姿态。
宴琛也不再自讨没趣,眼角抽了抽,带着一脸无奈的神色离开了书房。
偌大的空间安静极了,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声音。
顾景舟再次陷入了痛苦之中,他的指甲掐进肉里而不自知。
他在用痛楚提醒自己——沈鸢鸢死了,她死了!
顾景舟,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狂躁不安的内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项城敲响了书房的门,低低唤了声,“boss。”
顾景舟站在一张悬于墙上的硕大地图之前,已经站了有些时候,背影一动不动。
目光沉寂,他轻吐一句,“进来吧。”
项城将一叠文件放在桌上,“沈氏集团最近的股票跌幅非常厉害,您看.......”
顾景舟敛去眉宇间浓重的哀伤,又变成了那个精明干练的商场帝王。
转身拿起文件翻阅,越往后看眉心就越拧越紧,刹那间冷意翩飞。
“他们倒是会抓机会,以为鸢鸢去世了,沈家的事我就不会插手了。”
项城有些走神,把停留在boss一夜之间长出来的白发的视线挪回。
“沈氏集团一直是沈小姐的父亲在管理,他的才能毋庸置疑。但是这些日子以来似乎越来越懈怠,尤其是最近股市异动频繁,难免会引人趁虚而入,”
顾景舟将文件合上,抬眸吩咐,“让他好好歇着吧,我会派人去处理这件事的。”
“是。”项城恭敬的退出。
顾景舟将钢笔盖压下去丢进笔筒,双肘撑在办公桌上,抬手捏捏眉心。
他疲惫不堪的垂下眸子,桌角的实木地板上的一张纸条映入眼帘。
他躬身捡了起来,盈盈之间,握着纸条的手指纤细如玉。
因为用了力 ,便显露出浅浅的筋骨。
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娟秀漂亮的小字:今天的月色很美,我想听你说风也很温柔。
目光触及到那一行小字时,心脏仿佛被针扎过一样剧痛无比。
书房每天都有佣人打扫,用一尘不染来描述都毫不夸张。
毋庸置疑,纸条是从相框里掉出来的。
相框是他车祸之前就有的,他一直以为照片上的是沈嫋嫋。
心中霎时一片骇然,神情飘忽起来,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猜想。
双手微微颤抖,桃花眸子里淋漓尽致的展露出,不可遏制的后悔莫及之色。
小字帮他唤回了遗忘的最后一段记忆。
少年坐在草坪上,冷若冰霜的模样俨然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离他最近的那朵云正好被吹散,橘色的晚霞漫在天边,光就这么落在他侧脸上。
少女站在一米外,抱着书和一叠纸正看着他,忽然就对上了他的视线。